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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重慶飯店回來,惠子心裡暗自高興,像在銀行裡存了筆秘密款子。她似乎從熱鬧、喜樂的酒宴中,從李政、石永偉等人敬酒的熱情裡,還有陳家鵠父母春風滿面的笑容上,看見了自己融入陳家的希望。

次日,天剛矇矇亮,她就窸窸窣窣地起了床。旁邊的陳家鵠睡眼矇矓地問她:“幹嗎呀,起這麼早?”她將嘴巴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不是說,‘精神’所至,金石‘會’開嘛。”

陳家鵠睜了下眼,又閉了,“你說什麼呀?”惠子翻身下床,笑著說:“沒什麼,我要去幫媽媽燒早飯。”陳家鵠這才清醒過來,撐起半個身子說:“不是‘精神’所至,金石‘會’開,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惠子在房門口迴轉身來,嫵媚地笑道:“知道啦,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朝他扮了個鬼臉,就咚咚咚地朝廚房跑去。

廚房裡,陳家鵠的母親正在燒早飯。鍋裡瀰漫著蒸氣,灶臺一角的煤油燈在蒸氣中一閃一閃的,屋頂上幾塊亮瓦漏下幾縷朦朧晨光,母親在這光影裡,身影也是朦朧的。惠子彎著腰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媽,你早。”母親甚感意外,抬頭望著她。惠子笑眯眯地走上前,接過母親手上的傢伙,“我來幫你燒早飯。”母親驚異地看著惠子,不知說什麼好。

惠子灶上灶下地忙活起來,一邊忙活一邊說:“媽,我今後天天來幫你燒早飯。我……我要學著做陳家的好兒媳婦,做……做中國的好兒媳婦。”說著臉竟紅了,眼裡的兩汪秋水在柴火的映耀下,羞羞地晃動著。“好,好,好哦。”母親望著羞澀的惠子,臉上的皺紋漾開去,柔柔的,像外面的晨光一樣,充滿了憐惜與愛意。

這天早上,陳家人第一次吃到了惠子燒的早飯。大家都誇獎惠子的早飯燒得好,只有大哥家鴻苦著臉坐在桌角,悶著頭扒飯,一聲不吭。家燕看不過去,伸過筷子去敲他的碗沿,“哎,大哥,你吃了嫂子燒的早飯,怎麼連一聲謝都不說呀?”家鴻哼一聲,丟了碗筷就走。惠子怔怔地看著家鴻的背影,臉上充滿訝異和尷尬。母親趕緊出來打圓場,對惠子說:“你大哥就是這個脾氣,別理他,我們吃飯,吃飯。”

剛吃完飯,惠子正幫著母親收拾碗筷的時候,李政風風火火地推開門,闖了進來。陳家鵠哈哈大笑道:“你這回可來得不巧,我們剛吃完。”

“我吃了。”李政一臉嚴肅。

“那是給我送徵調令來了?”

李政看天井裡人多,對陳家鵠使了個眼色,“進屋說。”陳家鵠這才注意到李政的神色不對,臉色像被霜打了似的。他湊上前,小聲問:“怎麼啦?”

“見鬼了!”李政低聲罵道,徑自朝客廳走去。兩人匆匆來到客廳,未及坐下,李政就拉住陳家鵠,急急地問:“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部門來要過你?”

“是啊。”

“什麼部門?”

“說是什麼情報機關的。”

“是不是姓陸的,叫陸從駿?”

“鬼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名,反正就是他。”

李政一拍大腿,“我猜就是他!”

陳家鵠並不瞭然,放鬆了身體,淡然地說:“怎麼,你認識他?”

李政忿忿地說:“我才不想認識他,這種人,仗勢欺人之徒。他才從我們那兒挖走一個人,現在又來挖你。今天一大早他就給我送來一號院的通知,說他們要調你,叫我們放手。”

陳家鵠這才重視,愣愣地看著李政。李政嘀咕道:“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們要調你呢?”陳家鵠終於明白過來,神情肅穆地說:“他肯定在跟蹤我。”李政點頭預設。

其實,何止是跟蹤,婚宴的地方都是黑室定的,其間一切談笑風生、好言佳話、是是非非,都被老孫如數收集在案。當天晚上,老孫便趕回五號院向陸所長做了詳細彙報:惠子那邊明的暗的沒有絲毫異常,倒是兵器部冒出事來了,他們要調陳家鵠。

陸所長不顧夜深,當即給杜先生打去電話,把傅將軍對陳家鵠的薦詞和自己一面之識的感受,以及兵器部要調他的情況,簡單做了彙報。杜先生問他:“你需要我做什麼?”陸所長答:“我們五號院需要他。”電話裡只傳來一句“知道了”便斷了線,嘟嘟地響著,像一隻潛艇正在秘密下沉。次日天剛放亮,一份密件就由值班人員送到了陸所長的床頭。他命人將密件送到了李政手上。

到達的不只是密件,人也緊跟著到了。

就在陳家鵠與李政迴避家人、在客廳裡密談之時,老孫拎著一籃水果,走進了陳家,彬彬有禮地向陳家鵠父母問好,並探問陳家鵠。陳家鵠聞聲出來,冷著臉問他:“又是你,找我幹嗎?”老孫對他的冷淡視而不見,依舊很有禮貌地問好。陳家鵠皺著眉頭,語氣很衝,“我本來是好的,見了你就不好了!”

“對不起,”老孫謙卑地笑著,“不是我想見你,是我的老闆想見你,讓我來接你。”

陳家鵠的情緒已經被李政剛剛提供的情況烘乾、焐熱,一點就著火,“我要不走呢?你是不是準備掏出槍來逼我走?”

老孫搖頭,“不,不,陳先生見外了。”

陳家鵠說:“少囉唆,回去告訴你老闆——不,應該是處長吧,我不想見他。”

門外響起一陣大笑,陸所長款款地走進來,朗聲說道:“早知陳先生有脾氣,所以甘拜下風,甘願登門求見。”

陳家鵠先是驚異,繼而馬上不客氣地回敬道:“你不怕我們家門檻高嗎?對不起,我不想見你,請走人!”

陳家鵠的父親正在旁邊整理一盆花草,見狀,回頭責備道:“家鵠,你怎麼這樣不懂禮貌!”意外得了援兵,陸所長連忙走上前,對老先生一鞠躬,“陳教授好,學生多年前曾在同濟聽過您老的講座,受益匪淺,至今不忘。”轉而又對陳家鵠母親鞠了一躬,“伯母好。”

“哦,你是同濟的?哪一年的?”陳父有些驚奇地望著他。

“民國十年,那時候您每年都來我們同濟開講座。”

陳父說是是是,拉過一張凳子,請陸所長坐,把現場的氣氛緩和下來。這時李政從屋裡出來,陸所長見了,故作驚訝地招呼他,“這位不是李處長嘛,我們見過面的,我們剛從你手下調了一名干將,不錯,不錯,兵器部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陳母解釋道:“這個小李啊,跟我們家鵠是同一天生,同一條街上長大的。”

陸所長對陳母點點頭,“哦,難怪李處長要把令郎招至門下,可是……”他轉頭望著李政,聲音變得生硬,“李處長,恕我直言,貴部的門檻兒低了些,不適合陳先生高就。”如此公然挑釁,令李政反感,唇齒間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跟你的門檻比是低了一些,只怕我的老同學不願意走高門檻。”陸所長淡淡一笑,“你放心,這是我的事。”

“別理他。”陳家鵠走過來,對李政說,“走,我送你走。”

陸所長在後面追了一句:“要回來哦,我有大事要跟你談。”陳家鵠根本不理睬他,親熱地扶著李政的肩頭徑直向外走去。場面有點僵,陳父為了打破尷尬,叫家鴻來給客人泡茶。閒談中,陸所長知道家鴻以前在南京郵政局工作,現在賦閒在家,就表示他樂意張羅一下,或許能幫個小忙。這一下贏得了陳父陳母和家鴻的好感。

陳家鵠送完李政回來,即要上樓。所長見了連忙喊:“陳先生別走,你我終究是有過一面之交,何必如此冷落我。我既然來了,總要談一談嘛。”

“談什麼?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還沒談怎麼知道沒什麼好談的。”

“那你說吧,我聽著。”

“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談。”

陳家鵠瞪他一眼,率先進了客廳。陸所長跟進來,小聲道:“我們去外面談吧,你知道,幹我們這行的總是疑神疑鬼的。”陳家鵠反唇相譏,說:“哼,你連我的家人都不信任,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陸所長怎麼會這麼容易敗下陣來,他答得更加漂亮,“不瞞你說,我連自己都不信任。關鍵是,我要對你的家人負責,我在這兒待久了不好,鬼子把我當成一個香餑餑,可能正在四處找我呢。”

陳家鵠這才正眼看他,顯然是被點到穴位了。

所長勸他,“走吧。我知道,出了門往右,走五分鐘,有一片亂墳崗,我們去那裡談吧。死人是不需要我們負責的。”說著出去,正好碰到惠子和家燕洗完碗筷,在擦桌子,便又相認了一番。客觀地說,看惠子溫良、安靜得甚至帶點兒羞怯的神情和舉止,陸所長難以將她和一個間諜聯絡起來。但他馬上又告誡自己,不能以貌取人,俗話說不叫的狗最會咬人,一眼識得破的間諜又怎麼能當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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