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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燕很懂得用模稜兩可的語句表達自己的意思,她知道怎麼做才能既讓警方信服,又固守自己的原則。

莫蘭彷彿能看見杜燕那張新秀甜美的臉,在這張跟林琪一模一樣的年輕的臉上,那對清澈的眼睛正閃爍著機警的冷光。

莫蘭拿到資料後不久,便決定按照檔案中提到的地址去拜訪居住在下關路114號的王翠萍夫婦,他們就是8年前那宗煤氣中毒案的報案人。仔細算來兩人今年都應該已經過了古稀之年,雖然兩人都還健在,但莫蘭起初還是有點擔心,她擔心他們的記憶力是否還象當年一樣可靠,但見面之後她才發現,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王翠萍夫婦精神健碩,非常健談。他們對杜劍峰一家記憶猶新,那天下午,莫蘭跟他們聊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大致拼出一個比較完整的杜家故事。

下關路位於老城區的最南端,是整個城市最糟糕的區域裡最糟糕的一條路。這裡的房子成年累月看不見陽光,沒有衛生裝置,抽水馬桶的普及率極低,大部分人仍在使用木製馬桶;這裡的路面永遠潮溼滑膩,由於附近有個中型垃圾收集站,所以這裡整年整年都散發著陣陣惡氣,蒼蠅到處亂飛,老鼠大搖大擺地出來逛街也並不稀奇。

但骯髒還並不能完全代表下關路的全部。它全長一公里,由無數條彎彎曲曲的小支道組成,這些小支道又彼此相通,四通八達,只要走進下關路上的任何一條小支道,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城市的另一個區,這構成了相當複雜的地形特徵,也成為警方眼中最好的犯罪溫床,只要哪個傢伙逃進下關路,要想再逮住他,就好比大海撈針,沒有出動三倍以上的警力,幾乎不可能。

所以,下關路上一年到頭都晃悠著不同的陌生臉孔和衣衫不整的原住民,在這裡,沒有人打聽彼此的來歷,即使是鄰居,互相也只談論天氣和物價,似乎沒有人真正關心對方,但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有開口問,並不代表不知道。

1997年,杜劍峰夫婦的“小麗飲食店”就在這條汙穢不堪又帶點神秘色彩的小街上開張了。小店主要出售餛飩、餃子和麵點,由於附近類似的小吃店並不多,所以小店的生意自從開張之日起就一直不錯。

杜家一共有三口人,年過四十的杜劍峰,妻子張麗以及13歲的獨生女兒杜燕。可能是因為沒有餘錢,他們沒有另外僱小工,店裡所有的事都由他們自己解決。具體的分工是,杜劍峰負責開票和偶爾下面,張麗負責包餛飩和燒面澆頭,而女兒杜燕則負責端盤子和送餐。

這對夫婦在旁人眼裡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們跟其它人一樣,雖然有時候也會發生點口角,但大部分時間還算和睦。跟下關路上的大部分小店主一樣,杜劍峰並不算誠實,為了節約成本,他總是以次充好,比如將醋精兌水來冒充米醋,用胡蘿蔔加鹽來代替辣醬,顧客們並不是不知道這些伎倆,但因為價格低廉,外加杜劍峰為人開朗,很懂得招徠生意,所以從來沒有人真正計較過這些,很多人因為經常光顧後來還成了杜劍峰夫婦的牌友。

杜劍峰夫婦非常喜歡打牌,杜劍峰本人更是如此,到1999年5月,他被一氧化碳毒死的時候,杜家小店裡已經成為下關路遠近聞名的棋牌室,每天下午和深夜,在小店不做生意的時候,杜家幾乎都有牌局,而杜家夫婦也幾乎總在牌桌上。

所有人對杜家的女主人都印象深刻,那是個身材臃腫,面板黝黑,面帶兇相的中年女人。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杜劍峰怕老婆,因為杜家的每次爭吵,幾乎都是由杜劍峰被趕出家門而告終的。雖然他們兩人吵架的時候用的是家鄉話,旁人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從杜劍峰倉皇逃出家門的速度和他身後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鄰居們就不難猜出是怎麼回事。

杜劍峰跟下關路上的居民唯一格格不入的是,他很喜歡談論自己的過去。因此,凡是去小店打過幾次牌的人大都知道他的經歷。

杜劍峰原籍貴州,6歲那年被父母送到同村一個民間雜技藝人那裡學藝,從那以後他大半輩子都跟著師傅在外漂泊。通常,他們在別人的大棚裡表演節目,有時候運氣好,也會被請到鎮上的歌廳表演一段踩鋼絲或是別的什麼節目。那時候,雖然他們賺的錢不多,但也足夠養活自己。

師傅去世後,杜劍峰娶了村上一個鐵匠的女兒,那就是張麗。他們結婚後不到一個月,杜劍峰成立了自己的小型雜技團,又找來了幾個原來的師兄弟,他們開始自己拉起大棚到各地演出。後來,他們還到更窮困的山區去收過徒弟,那裡有的是沒人要的殘疾孩子和超生的女孩,其中不乏有天分的好苗子,但杜劍峰更喜歡那些長得畸形的孩子,他和張麗都認為,讓長相奇特的“怪物”表演滑稽節目遠比讓技藝精湛的演員表演雜技的更受歡迎。而實際上這些孩子也的確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最紅火的時候,雜技團裡共有25個這樣的畸形孩子演員,他們有的長了特大的腦袋,有的是侏儒,有的手臂長過膝蓋,還有的背彎得象個蝦米。

這些孩子無怨無悔地跟著杜氏夫婦背井離鄉,開始了顛沛流離的表演生涯,每個人似乎都心滿意足,因為無論他們在外面吃多少苦,總比在家鄉吃不飽飯,還要受歧視受欺負要好過得多。杜劍峰向外誇口說,所有他手下的孩子都對他極為崇拜和尊敬,他們不叫他團長,總是叫他爸爸,而他對他們也很有感情,否則就不會在經歷要命的演出淡季和可怕的天災後,仍然帶著他們了。

杜劍峰的演員生涯是在1993年開始走下坡路的。那一年,他的妻子張麗因為在無證小醫院做流產手術遭遇失敗,結果不得不摘除了子宮,這宣佈她從此不能再生育,從那以後她的脾氣就驟然變得暴躁起來。後來,這可怕的火藥桶脾氣一直持續到她死。她無心打理雜技團的日常事務,對錶演不再感興趣,幾乎每一句無心的話都會引發她的怒氣,她對杜劍峰滿含怨恨,她認為是他把那些畸形的怪物帶到身邊,以致讓她沾染了永遠擺脫不了的黴運,她開始咒罵和毆打團裡的孩子,雜技團原有的家庭式的和諧氣氛從此一去不復返。

那一年他們的確十分倒黴,演出市場不景氣,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即使有幸可以在一個熱鬧的地方搭棚演出,收入也很少,人們對雜技的興趣越來越淡,在很多地方只有露大腿的豔舞表演才能賺到吃飯的錢。不久之後,杜劍峰和他的雜技團來到安徽一個相對熱鬧的小鎮表演,結果那段時間正好碰上水災,杜劍峰在一次表演中被大水捲走,要不是他在漂流中緊緊抓住一棵大樹的枝幹,他可能真的會丟了性命。但是就算保住性命,也未必值得慶幸,命運就是命運。

那次意外後,沒過多久,他就發現自己的腿開始潰爛,他四處求醫,但看了很多醫院都最終確定他究竟得了什麼病,因為無錢醫治,他最後只好放棄了治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一個身手敏捷的壯漢變成一個不得不用柺杖才能走路的廢人。雜技團再也維持不下去了,杜劍峰把剩餘不多的錢分給團裡那些畸形的孩子,讓他們自謀出路。杜劍峰繪聲繪色地告訴牌友們,分別的時候那些孩子失聲痛哭,拉著他的衣服比劃個不停,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毫無辦法的事,各奔東西是必然的。杜劍峰也承認他給孩子們的錢是那麼少,根本不足以負擔他們回家沿途的路費和伙食費,但是他認為他們沒有哪個真的想回家,他們都是被趕出來的,沒有誰等他們回去,在他們的父母把他們丟在他腳下的那一刻,就註定他們已經跟過去的家割斷了聯絡。杜劍峰心裡明白,這些毫無生存能力的孩子最終的出路只有兩條,要不沿街乞討,要不就餓死在街上。他後來再也沒見過那些孩子。

杜劍峰在所有的孩子中只留下了一個,那就是杜燕。

杜劍峰並不諱言杜燕是他的養女,她也是他收養的眾多孩子中唯一健康的一個。他告訴牌友們,杜燕是一個私生女,他本來收養她是想把她培養成一個出色的演員,但因為張麗無法生育,所以後來不知不覺他們夫婦就把她當女兒養了。

在人們的印象中,杜燕是一個長相甜美的文靜女孩,雖然不過十幾歲,但做事說話卻相當穩重,她幾乎從來沒跟店裡的客人說笑過,大部分時候,她要不是靜靜地坐在店門口,就是帶著職業性的微笑把食物端上桌。很多人認為,杜燕的沉靜性格是由張麗的壞脾氣一手造成的,幾乎所有來店裡吃過東西的人都知道張麗喜歡罵人,雖然她也罵老公,但女兒杜燕才是她最常發洩的物件。

張麗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把杜燕罵得狗血噴頭,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鄰居們還經常能從隔音裝置極差的家裡,聽到隔壁飲食店後間傳來的掌摑耳光的清脆聲音。

但是,沒有誰真的把這當一回事,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張麗對養女並不好,但在下關路,這種事實在太平常了,被打的孩子多的是,比張麗更暴力的後母也比比皆是。雖然張麗遠遠算不上是個好母親,但她至少沒有吸毒和賣淫,沒有讓女兒捱餓,也沒有打到女兒要送醫院,她只是脾氣不好而已,再說杜燕也從來沒有抱怨過。雖然她可能老早就知道,自己並非杜劍峰夫婦的親生女兒,但在人們的印象中,杜燕從來沒對外人說過一句養母的壞話,也沒有因為被打或者被罵掉過一滴眼淚。她的臉始終那麼平靜,有時候甚至讓別人感到害怕。

她很少說話,但一旦開口就讓人無法忘掉。

有位鄰居回憶,有天下午三點,他看見杜燕一個人坐在小店門口的臺階上想心事,他看見她的手臂上有幾條淤青,臉上也有個明顯的掌印,這表明她剛剛捱過打,但她還是神態自若地跟他打招呼。

“小燕,在幹什麼呢?”他跟她開玩笑。

“我在聽。”她說。

“聽?聽什麼?”

“有個聲音在叫我。”

“什麼?”她的回答讓他迷惑。

“假裝聽不見也沒用,它一直在叫我。”

“是你媽嗎?她在叫你嗎?”他以為她說的是張麗。

“不,是比她還要更兇更狠的一個東西,它叫我,我沒辦法不理它。而且我是聽見了。”15歲的她回答道。

那位鄰居至今不知道杜燕在說什麼,但他記得她說的話,也記得她的眼神,“很亮,象個40瓦的電燈泡”。

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天氣悶熱,8點左右,同樣是這個鄰居看見杜燕一個人步履從容地走進東東網咖,稍後不久,他再度遇見她,那時候她從一輛公共汽車上下來,他略感吃驚,因為她換了一身衣服,剛剛她還穿著一件樸素的連衣裙,現在卻換了一套幹練的運動裝,但臉還是那張臉,所不同的只是,她對他的態度,他跟她打招呼,她沒理他,嘴裡嚼著口香糖,雙手插在口袋裡,以一種他從沒見過的輕快步伐朝前走去,她一拐彎就消失在下關路的一條支路上。

這位鄰居是在當晚11點半第三次碰見杜燕的,當時她剛剛從東東網咖出來,這次她穿著他第一次看到她時的那條樸素的白色連衣裙,他問她為什麼剛剛沒有理她,她沒有回答,只反問了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讓他們之間的提問遊戲就此打住。她問他,為什麼這麼晚他在最僻靜的小道上走來走去?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那天晚上他必須穿過這條小道去見一個老熟人,完成一筆異常危險的交易,如果說她不希望見到他的話,那他則更不希望看見她。他們在冷冷的夜風中相持了幾秒鐘,然後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接著,他就談起了前一天晚上的足球賽,而她也假裝聽得很認真,一直到他把她送回家,他們都沒再提任何讓對方不安的問題。

那天夜裡,他其實比誰都先知道杜劍峰夫婦出事的訊息,但是,他什麼也沒說,甚至也沒向驚慌不安的父母提起。他們回來的時候,警方已經到了,但他沒有留下來看熱鬧,轉身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位鄰居就住在杜劍峰的隔壁,他是114號王翠萍夫婦的兒子,2000年,因為販賣違禁品,被判處6年徒刑,2006年年底才出獄。他告訴莫蘭,雖然事隔多年,但他仍然無法忘掉,在那條漆黑的冷巷裡,他跟這個15歲少女對峙的那幾秒鐘。

杜劍峰夫婦死後,杜燕按照傳統,在自己的袖口上別了一圈黑紗,還在小店裡辦了一桌像樣的酒席,在席間,她回絕了所有的禮金,這給所有的鄰居留下了良好的印象。酒席結束後,她就關了小店,用父母留下的錢還清了所有的欠賬,並整理出很多遺物分送給鄰居,不知道是否出於感激,她把杜劍峰收藏的一把西藏刀送給了他。她告訴他,這是以前他們的雜技團在四川山區演出時,當地的一個藏人送的。

“刀很快,你早晚用得著。”她對他說。

他跟大部分鄰居一樣,都認為她會很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她自己也承認,等事情解決後,她會回父母的老家貴州謀生。但實際上,直到警方調查結束後的一年她才離開,她的定力遠超出他的想象。她用父母留下的錢付房租,不慌不忙地處理養父母的後事,按部就班地生活,她在不知不覺中消滅了所有的閒言碎語和猜疑。隨後有一天清晨,居住在118號的房東突然接到她留下的一張字條和一把鑰匙。等他趕到113號時,她已經走得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但大部分人都認為她是去了貴州。

實際上也沒有人真正關心她究竟去了哪裡,因為這是在下關路,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杜燕留給人們的是一抹清麗甜美的印象,至今還有人記得她,說她是整個下關路最漂亮的女孩。

叮咚!叮咚!中午時分,莫蘭正在家裡整理煤氣中毒案的影印資料,門鈴突然響了。這種時候,誰會來家裡?她帶著滿肚子的困惑,開啟門,卻發現表姐喬納拎著兩大袋食品站在門口。

“你?”莫蘭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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