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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舉行婚禮的那天,老天從一大清早就下起了大雨。
為了去參加朋友的婚禮,我不得不在八點鐘就起床作準備。清晨,我穿著睡衣,沿著被雨聲封閉的幽暗的走廊下樓去廚房。
我還以為今天是星期天,家裡人都沒有起床呢。推開廚房的門,不料乾子在裡面。
她是我表妹,寄宿在我家裡的大學生。
大概是天亮才回家的吧,她剛洗完澡,頭髮溼漉漉的,一副睏倦的神態,背靠著陰沉的窗玻璃坐著,肘部支著桌子。
“你起得這麼早啊。”乾子招呼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問。
“七點鐘。我正想睡覺呢。”她回答。
我喜歡她的面容。她的眼睛、鼻子和嘴,都長得小巧而秀整。她是母親的妹妹的女兒,母系家族中凡是我喜歡的那種感覺,她全都具備。血緣的延續竟會如此顯著,真是神妙莫測。
我開啟了電視。
電視里正好在播放天氣預報,主持人輕描淡寫地談論著這場大雨。我聽著電視裡的播報,聽著窗外傳來的淅瀝的雨聲,總有一種封閉的感覺,彷彿是在地底深處看著秘密的節目一樣。我感到很厭倦,全身懶洋洋的,覺得自己在這裡已經待了很久,雨會永遠地持續下去。
“朔美,你怎麼又這麼早起床了?”乾子問。
“要去參加洋子的婚禮呀。”我回答。
“哦,對了。是洋子吧,她是和長谷川君結婚?”乾子問。
“是啊,拖了一個漫長的春天呢。”
“哦,她現在還在上班?”
“是啊,是服飾方面的工作,所以聽說婚紗都是她自己縫製的。”
“真了不起!”
“她在電話裡說,為了縫製結婚禮服,差不多每天都在熬夜,說自己是一個非常放得開的新娘,還說絲毫也感覺不到新婚的甜蜜氣氛,在婚禮的前一天甚至還要去看Moon Riders[1]的演唱會呢。交往的時間長了,就會不當一回事吧。”我說道。
“真厲害,她還是這麼讓人猜不透啊。”乾子感慨萬分。
洋子和我是高中同學,我們兩人曾經因為喜歡上同一個男孩而鬧過彆扭(最後是我贏得了那個男孩的感情),也曾住在她家裡通宵聊天。她家裡養著一條名字古怪的大狗,我時常撫摸那條狗的肚子。回家時,她弟弟常開車送我。她母親製作的鹹鱈魚子義大利麵非常爽口,可以說是極品。
我每次到她家去玩的時候,洋子總是坐在桌邊做針線活,她的手非常靈巧,真正是巧奪天工。無論她有多麼煩惱或多麼無聊,她的手總是潔淨而柔美,按照一定的節奏像變戲法似的活動著,就像在教堂裡常常見到的聖母馬利亞的手那樣潔白光滑。不高興時,她總是毫不掩飾地緊繃著臉。在家裡時,因為用不著與外人接觸,總是戴著一副舊的銀框眼鏡。就連那種蠻幹時的憤恨表情,都顯得格外可愛。在那樣的情景中,有著一股永遠不會失去的強大力量。呆呆地望著這情景,就會感到無比幸福,儘管我決不會對她本人提起。
“洋子那一段趣聞是什麼?……”乾子回想著說。
“什麼時候的事?”
“你幫我想想,就是和那個醋味十足的男子交往啊……我們一起喝茶時,她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嗎?”
“噢,我知道了,是大猩猩吧。”我笑了。
乾子也回想起來,哈哈大笑。
“她一副凝重的表情說:‘他只是想把我像籠子裡的大猩猩一樣關起來呀。’”
“不能這樣比喻吧。”
“她自己肯定是想說‘籠中小鳥’的。”
我們笑了一會兒。雖然事隔久遠,但這樣的記憶總讓人感到很甜蜜。因為睏倦和雨聲,回憶變得很遲緩,所以片刻間我和另一個我融成了一體,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乾子笑著,給水壺點上火,茉莉花茶那種濃濃的香味在廚房裡盪漾開來。
在一個雨天的早晨,我和另一個我在這裡,有現在,有過去。房間裡瀰漫著醇厚的茶香,我感覺非常沉靜。
“外面很暗啊。”我說。
“說現在是凌晨三點鐘,我也會相信的。”乾子說道。
“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我問。
“小甜餅乾和醬湯吧,還有昨晚吃剩的糖醋里脊。”
“那麼我把B和C當作飯吃,把A當作餐後點心。”
“不是說要去喝喜酒嗎?”
“喝喜酒之前還要舉行婚禮啊。”
“這麼說肚子會餓的,吃點東西再去不是很好嗎?陪我一起吃一點。”
“那好吧。”我回答。
乾子從冰箱裡取出蓋有保鮮薄膜的器具,放進微波爐。
每次看見有女人在廚房裡忙碌,我總會產生像要回憶起什麼的感覺。會莫可名狀地悲傷起來,胸口陣陣緊縮。那種感覺一定與死亡有關,與以往的生活有關。
“殺人的事,你聽說了嗎?”乾子背對著我,忽然問。
“呃?你說什麼?”我很吃驚。
“昨天附近的人都在談論那起殺人事件。”她一邊回答,一邊給醬湯鍋點上火。這件事太突然,我感覺就像在噩夢裡聽到的一樣。
“我打工回到家裡,大家都已經睡了,沒有聽說啊。”我說。
“住在拐角的那個宮本,殺了一個男人。”乾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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