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選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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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她是在開玩笑麼？世上會有人叫這種蠢名字？

紀桐周還是不信，可他又做不出給自己隨便編個“小榔頭”“小錘子”這種名字的事，只得說了實話：“我姓紀，紀律的紀，名桐周，桐樹的桐，周天的周……”

“小棒槌。”

“不必解釋這麼清楚，我不會有寫你名字的機會。”毫不留情地打斷。

“……你叫什麼？”紀桐周問得有點彆扭，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根本不屑結識小棒槌這種刁民，可情勢所迫，兩個人不得不結伴而行，總得互通姓名。

“你！！”算了，不與刁民做口舌之爭，他忍！

她預設了兩人同行的提議，有瘴氣的林中必然有妖物，兩個人總比一個人穩妥些。

不知又走了多久，樹木越來越繁密，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身後男孩的呼吸和腳步聲越來越沉重，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頗有毅力，始終沒叫苦或者嚷嚷著要休息什麼的。

她抽出幾張符咒遞給他：“五行每樣一張，省著點用。”

小棒槌擦了擦汗，她也累得夠嗆，先前她小看這片林子了，沒想到走了那麼久還沒看到任何快要出去的預兆，算算時辰，估計天快黑了，這裡還是灰濛濛霧茫茫，果然看不出天色，照這樣下去，可能要連夜趕路才行。

小棒槌沒說話，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斷進行著神秘老先生傳授的吐息法的緣故，她對可怕的瘴氣毫無感覺，對面這驕橫跋扈的孩子也不簡單，看來不是那種繡花枕頭草包，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

遠處傳來一陣哭聲，怪耳熟的，小棒槌回頭望一眼紀桐周，他點點頭：“去看看吧。”

站在一旁發呆的兩個孩子忍不住對望一眼，紀桐周忽然開口：“……一起走？”

越走近越覺得那哭聲耳熟，小棒槌撥開面前煩人的枝葉，眼前忽地豁然開朗，對面好像是一塊林中空地，空地上躺著三四隻渾身冒黑煙的已死去的妖物，而哭聲的來源，正是那位愛哭鬼雷修遠，他坐在妖物對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清楚狀況的人還以為死的人是他爹。

小棒槌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兔子一般跳開，不一會兒，女孩的身體發出微弱的藍光，漸漸變得透明，最後消失在兩人眼前，這就是被淘汰的情景嗎？林中原來遍佈瘴氣，抵禦不住的孩子會為瘴氣所惑，最終徹底昏迷遭到淘汰。

“雷修遠。”

小棒槌沒說話，她將女孩平放在地上，那些紫黑色的煙還在一股股地冒出，很快又化作林中看不出顏色的霧氣——這是瘴氣？女孩是抵禦不住瘴氣！

小棒槌叫了他一聲，雷修遠茫然扭頭，待見到是小棒槌，他哭得更厲害了。

“……那是什麼？”紀桐周顫聲問。

“大姐頭……嗚嗚嗚嗚……這些妖怪……這些妖怪要吃我……”他控訴得肝腸寸斷。

“喂……”他下意識地想阻止，小棒槌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駭人的是，從女孩五官七竅中，有紫黑色的煙一股股冒出來，看上去極為可怖。女孩的哭喊聲越來越小，最後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小棒槌實在忍不住嘆了口氣：“……它們已經死了，是你做的？”

這詭異的一幕令紀桐周倒抽一口涼氣，冷不防一旁小棒槌飛快跑過去，一把攀住了小女孩的肩膀。

屍體上會冒黑煙，應該是被雷劈的，他明明把咒符用得挺好的，妖也殺了，不曉得為什麼要哭成這樣，而且哭得還挺有中氣的，看樣子也很能抵禦林中瘴氣。

“救命啊！娘！救命啊……”

雷修遠揉著眼睛點頭，好不容易止住哭聲站起來，一眼望見小棒槌身後的紀桐周，他又哽咽了一聲，喃喃：“你……你……”

匆匆跑動的女孩子像是沒聽見，她一面跑，雙手一面亂揮，看上去很有些詭異，隨著她越跑越近，她細微的哭喊聲也變得清晰可聞。

紀桐周早就不耐煩了，礙著小棒槌，他又不敢發作，只能皺眉道：“什麼？！”

還沒走幾步他就發現自己轉運了，對面正匆匆跑來一個小女孩，他急忙叫道：“喂！那邊的！過來一下！”

雷修遠看看他，再瞄一眼小棒槌，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

越想越氣，他轉身就走，他就不信運氣那麼壞，除了她遇不到別的人。

“林中遍佈瘴氣，可能還有妖物，一起走穩妥些。”小棒槌確認他沒受什麼傷，又道：“好了，天色不早，找個背風的地方休息會兒再繼續趕路。”

他徹底無語了，從小到大他紀桐周就沒受過這種氣，要在平時他非得用鞭子將這刁民抽個半死，可自從進了林子，半個人都沒遇見，之前那些圍繞在他身邊奉承他討好他的狗腿子們也不知去哪兒了，好容易遇到個人，還是這不男不女的刁民，真真氣煞人也！

紀桐周急道：“不睡覺嗎？”

“我不吃肉。”

“睡了怕趕不及。”

男孩神色微微一黯，緊跟著又晃了晃手裡的灰兔：“我拿這個換！”

紀桐周嘀嘀咕咕幾句，只能不甘不願地繼續跟在後面。雷修遠輕輕走到小棒槌身邊，低聲道：“大姐頭，你餓嗎？”

“我不缺銀子。”她一口回絕。

餓，而且快餓死了，但她始終沒找到能吃的草根樹根。

男孩急忙大退一步，搖了搖手：“好，你、你別動粗！我的咒符快用完了，你還有嗎？我願意買！”

雷修遠偷偷塞給她一片豆腐乾：“給你，這是早上我沒吃完偷偷裝包裡的。”

“有屁一次放完。”小棒槌不耐煩了，將手指掰得喀拉喀拉響。

豆腐乾！小棒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手裡厚厚一片豆腐乾，吃下去肯定空蕩蕩的胃會好受很多，不過……

“等一下啊！”他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