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選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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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頭，不是這樣扔的。”雷修遠見她被人鄙視，比誰都急，“你先把咒符捏手裡，想象它和自己是一體的，等靈氣佈滿咒符的時候才能扔出去。”

她慢吞吞地從包袱裡抽出咒符，挑一張試探性地一丟，那張紙軟綿綿地飄地上了，一點氣勢都沒有，其他孩子們立即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要是真有說起來那麼簡單，她早就會了。

小棒槌苦笑，老實說，她根本不會用咒符，雖然學會了那古怪的吐息法，但她還是不曉得靈氣入體是怎麼個感覺，咒符要用體內靈氣促發，不是簡簡單單將它丟出去就有效果的。

“你別急，慢慢來，我先去幫忙了。”雷修遠估計她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沒用的一面，立即體貼地走遠了。

“大姐頭？你不過去嗎？”雷修遠見小棒槌在一邊發愣，惹得好幾個人朝她怒目而視了，急忙拽她一下。

再慢也沒用啊……在一旁站著看實在不是她的習慣，小棒槌撿起許多石頭，一個接一個朝狐妖眼睛砸去，可每塊石頭都在它身前三尺的距離就被彈開，沒一顆能砸中。

“好厲害！”周圍響起各種驚訝讚歎聲，紀桐周傲然佇立，不可一世，他終於找回點威嚴了。

“你在做什麼呀！”一旁某個女孩子終於忍不住了，“居然有人想用石頭傷到妖物！你故意偷懶吧！”

紀桐周第一個衝過去，他指間早已捏住一枚火行咒符，火光雄雄而起，在半空劃出一道明亮的線，快若流星，正貼在九尾狐妖的腹部，火光膨脹開，將它雪白的毛皮燒焦大片。

“囉嗦。”小棒槌瞪她一眼，“你還不是一樣站在這裡不動。”

“那邊的！還站著看？！”幾個忙著用咒符對付狐妖的孩子朝他們怒吼，“快來一起幫忙！”

女孩子怒道：“那是我的咒符都用光了！”

沒有人回答她，他再度陷入無止境的沉默中。

“那就安靜點。”

“你怎麼知道是贗品？”她急忙又問。

小棒槌懶得跟她多說，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有點奇怪，無論大家怎麼用咒符攻擊狐妖，它始終站在原地不動，也不攻擊人，只做出各種駭人的尖嘯，晃晃尾巴而已——莫非是不會動？老先生說它是贗品，非真妖，想來應當是雛鳳書院特意準備的，給大家練手用，目的是考驗孩子們隨機應變的能力。

這位神秘的老先生終於給她反應了：“這是個贗品而已，並非真妖，哼……”

如果沒猜錯，只有打倒這隻狐妖，才能算真正透過二選。

“……老先生？”她低低喚了一聲。

雷修遠不知什麼時候跑到狐妖身後去了，他們這些孩子似乎商量了什麼戰術，忽然間四五十個人同時丟擲水行咒符，水浪化作千層冰，很快便將狐妖的四隻爪子凍在地上。

耳旁有一個人忽然冷冷笑了一聲，沙啞的聲音，笑聲裡有不屑，也有惱怒。

聰明！小棒槌心裡讚了一聲，但這些冰根本無法困住狐妖多久，掙扎間，沒幾下大片的冰已經開始崩裂，與此同時，無數張咒符被一齊丟擲，有的化作火光，有的變成雷光，有的金光銳利，有的寒光璀璨，咒符被一股腦地砸向狐妖身上，一時間，雷鳴電閃，地面甚至都為之顫抖，濃厚的水霧火光黑煙瞬間爆發開，小棒槌急忙捂住口鼻俯身在地。

小棒槌心中卻另有一番驚駭的滋味，這隻狐妖，與她那天晚上看到的好像！只是體型要小上一些，是同一只嗎？

過得片刻，霧氣濃煙漸漸消散開，狐妖雪白的毛皮已經被重創得看不出顏色了，巨大的身體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這麼大！而且是九尾狐妖！”紀桐周語調都變了，“傳說中的九尾狐妖！”

“成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孩子們頓時歡呼起來，雷修遠那愛哭鬼激動得又哭了，紀桐周正抱著胳膊得意地笑，回頭望見小棒槌站一旁發愣，他感覺自己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前方小路有個陡峭的拐角，三人剛拐過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停在當場，昏暗的林中，矗立著一隻通體雪白如銀的巨大狐妖，九條長尾在空中搖曳變幻，美麗到了極致，也恐怖到了極致。它正仰天長嘯，嘯聲如泣如訴，在它身週三堆四堆約有百來個孩子，有的在一旁亂叫，有的正有條不紊地用咒符攻擊。

“知道什麼叫實力嗎？”他已經完全把小棒槌揍得自己鼻青臉腫的事情忘掉了，她兇狠毒辣的印象也變成了沒用的蠢貨，“哈哈！我都看到了，用石頭砸狐妖？沒實力趁早滾回去吧！”

越向前跑，樹木漸漸變得稀疏，最後林中居然開始有明顯的小徑了，小棒槌心中一喜：有路，就證明快要走出林子了！

小棒槌將手指掰得喀拉喀拉響幾聲，紀桐周立即轉身走了。

“去看看。”她迅速撲滅火堆，三人行動一致，朝聲響處狂奔。

“看啊！那邊有門了！”不知是誰又叫了一聲，果然在小路盡頭憑空出現一扇金光閃閃的門，小棒槌心中不由激動起來——午時前穿過森林就算過了二選，只要穿過那扇門，她就可以進入雛鳳書院了！

小棒槌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噤聲，她側耳凝神仔細聽，聲音是從正東方向傳來的，那如泣如訴的嘯聲斷斷續續，似乎還夾雜著其他人聲。東方吹來的風漸漸大了，三人的頭髮衣服都被吹得搖曳不定。

早有許多孩子按捺不住衝向大門，誰知衝在最前的那些人一個個毫無預兆地被彈開後撲倒在地，像是突然之間暈過去了，前仆後繼的人立即停下腳步面面相覷——為什麼不能出去？

小棒槌立即丟下樹枝，旁邊一直熟睡的紀桐周也被吵醒了，喃喃道：“什麼聲音？”

突然，地上那隻本該死透的狐妖竟無聲無息地站了起來，在孩子們驚恐的目光中，它仰天長嘯，小棒槌只覺它的聲音竟彷彿是有實感一般，像一隻巨手在擠捏心臟，令人喘不上氣。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小棒槌都快睡著了，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陣悽怨如泣的嘯聲，像鳥，又像是一群女人在嚎哭，林中群鳥驟然被驚飛起來，撲啦啦一大片，遍佈的瘴氣也開始如水面般輕輕盪漾，一波一波漣漪著。

狂風肆卷而起，飛沙走石，迷花人眼，她急忙閉上眼，耳邊聽得痛呼與驚叫聲不絕，雷修遠好像在喊她，可他的聲音猶如在千里之外，模模糊糊，怎樣也聽不真切。

兩個孩子都不說話了，林中寂靜無聲，只有火堆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良久，風聲頓歇，小棒槌慢慢睜開眼，周圍幾乎沒有孩子能再站著，絕大多數都已經暈倒在地，僅有寥寥數人半跪在地上，似乎還有意識。

“現在也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過二選。”小棒槌用樹枝撥了撥火堆，“我沒照顧你什麼，不用這樣說。”

“……大姐頭……”旁邊響起雷修遠虛弱的聲音，他蹲在地上，臉色蒼白，神色十分痛苦，“妖……妖氣！好強的妖氣！”

“還好我遇到了你們。”他勉強笑笑，“大姐頭，老是要你照顧我，我真沒用，要是我一個人，還不知能不能順利過二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