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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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殿內頓時譁然，下一刻紀桐周跌跌撞撞地抱著一具渾身鮮血的屍體衝進來，他面色慘白，臉上淚痕交錯，無正子自收他為徒以來，從未見過他這般失魂落魄又絕望的神情，更兼他懷中那屍體竟是玄山子，他當即駭然道：“不要急，慢慢說！”

忽然，殿外一陣喧譁，紀桐周嘶聲在外狂吼不止：“讓我進去！師父！師父！求求你救救玄山子長老！”

紀桐周恍若未聞，只是顫聲道：“求求你救救他！被龍名座宗權宗利那些長老偷襲，血流不止！”

長老們議論紛紛，無正子背手而立，神色卻十分凝重，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長老們更加驚駭，一時間大殿內簡直炸開了鍋，早有長老上前試探玄山子的屍體，果然他身上的傷處絕非妖物所傷，反倒是法寶所致，這孩子顯然精神受創，竟還不信他死了。龍名座跟越國皇族那些齟齬很多人都知道，可想不到他們竟這樣膽大妄為竟真的敢對玄門長老出手，這一代玄門長老，死得突兀而狼狽。

另有一位長老在擔心：“玄山早些年就被混沌所傷，修為始終未曾恢復，此次還非要逞能去東海，至今未曾傳信，不知眼下如何了。”

海隕臨頭，龍名座真會挑時間找麻煩，各大仙家這會兒根本不會管這種私仇恩怨，他們星正館倘若糾結這番私怨，反倒落人口實，即便要聯手孤立龍名座，那也要等海隕之後很久了。

“兇獸數百年為凶煞之氣凝結而生一次，這隻窮奇數千年都躲在東海，怕是厲害至極。”一名長老搖頭嘆息。

紀桐周緊緊抓住無正子的袖子，狂熱又乞求地看著他，淚如泉湧：“師父，你幫幫弟子……救一救玄山子長老！”

星正館正殿內，無數長老正在商討東海異動的事，此次海派發信求助，想不到一向隱居派內的玄門長老玄山子居然自告奮勇要前往東海，誰知去便去了，至今也沒個傳信回來說說情況，倒是有別派的探子言說東海出現了兇獸窮奇，讓無數仙家大為頭疼。

無正子長嘆一聲，將他扶起領出殿外，低聲道：“人死不能復生，玄山師兄已經仙去，你冷靜些。”

給他一些時間，不要讓一切就這麼灰飛煙滅，不要把一切希望都瞬間剝奪，讓他成就仙身，他會比任何人都努力修行，將脆弱的國家庇護在自己的掌中。

紀桐周嘶聲道：“龍名座……”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要帶他來東海？受傷後再也沒離開過星正館的玄山長老，為什麼突然要出來？一直待在星正館不好嗎？

無正子打斷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目前諸事繁雜，一時顧不到這麼多，有何仇怨，也只能等到海隕結束後再談。”

話未說完，紀桐周忽然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竟是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海隕結束？這段時間，足夠吳鉤去摧毀一個沒有仙人庇護的國家，那時候再談仇怨？一切都遲了！

翠玄仙人又望了一眼紀桐周，這孩子還在失神地站著，方才發生的一切顯然他都沒有注意，他思忖片刻，心中已有一番計較，當即說道：“你一個小輩弟子此時不該留在東海，不如先隨我……”

可他現在又能做什麼？回到越國為它鬥爭到死？還是乞求師父相助？他眼怔怔地望著無正子，無正子眉頭微微皺起，淡道：“一個國家不可能永遠強盛，有滅有立再正常不過，你眼界放遠些。玄山長老的事，總有一天我星正館必然會向龍名座討個公道。你且走吧，這裡不是你該隨意闖入的地方，回去好好冷靜下。”

他從袖中取出那枚斷成兩截的短劍，看了片刻，森羅大法若是能將這神兵利器復原如初，叫他憂心的一切謎團興許便能解開了，可時間能夠回溯，生命卻不能回來，器靈也一樣，心中隱憂不斷，他也無可奈何。

紀桐周不說話，還是怔怔看著自己的師父，他唯一的最後的希望。

翠玄仙人聲音虛弱至極：“青城只有一個，要是人人都能順利用此法，何來驚才絕豔。”

仙人們心中根本不在意凡世間的國仇家恨，連無正子都不會相助，何況那個時靈時不靈的素泉先生。天下之大，他竟是這般孤寂無助，原來他這樣無能。

守中仙人呵呵笑道：“我還怕你不能成功放出來，想不到這一次倒是成了。”

紀桐周忽然厲聲大笑起來，無正子厲聲道：“桐周！我不知道玄山師兄為了什麼要給你下這劑猛藥，可刺激太過反而會變成劇毒！你執念太深！自己好好想想！”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方才喧囂到了極致的海岸，此刻又寂靜無比，每個人都看著翠玄仙人，他蒼老的面上汗水涔涔，落回沙地上時竟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個狗吃屎，可沒有人會因此笑話他，甚至更因此而敬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