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一念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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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非乾笑起來：“你要聽什麼甜言蜜語？”

雷修遠笑了一聲：“就這麼簡單三個字？我可一直等著你的甜言蜜語呢。”

“一句好聽話都不會說的人是誰？”雷修遠掐著她臉上的肉，“快說兩句讓大爺樂樂，不然打屁股。”

黎非抱緊他，輕道：“我知道。”

他抬手作勢要打，黎非急忙躲開，連聲道：“下次說下次說！先忙正事！”

他同樣渴望自己的自由，不為建木之實束縛。她問過他曾經喜歡做什麼，他才發覺自己甚至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多麼想活得像個人，哪怕是賭錢酗酒之類的惡習，也好過那麼空洞。

“這個就是正事。”雷修遠“啪”一聲夾住她的臉，將她扳正了對著自己，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說吧，我洗耳恭聽。”

不要被詛咒打擾這份愛，他不想在某一個清晨醒來，見到的是她被自己撕碎的身體。不要把她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讓她笑，讓她生氣，讓她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討他的喜歡也不要緊。

黎非漲紅了臉，一會兒急，一會兒慌，眉頭擰成結，苦惱地想了半天，汗都快出來了。都成道侶了，臉皮子還是這麼薄，雷修遠見她這久違的模樣，一時反倒忍俊不禁，朝她臉上吹了口氣，笑得曖昧：“又要煮雞蛋？”

“我是愛你的。”雷修遠的胳膊漸漸收緊，在她額上印下細吻，聲音卻彷彿在嘆息。

黎非哀求似的看著他：“下次說？”

黎非驚呆了，緊跟著又漲紅了臉，最後好像整個人都紅了。這個人是雷修遠吧？從開始到現在，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怎麼選在這個時候？

雷修遠低頭在她額上輕輕撞了一下，笑道：“膽小鬼。”

“我愛你。”他突然環住她，低聲說道。

那天黎非記不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了，雷修遠始終不給她空隙去想那份驅逐令的事，一會兒打個岔，她本來想好好跟他商量一下應對之策，結果被攪得一團亂，好像鬧著鬧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雷修遠的手指輕輕勾勒她臉上的輪廓，她的眼神專注而溫柔，為了這一片只為他一人存在的目光，他可以做任何事。

醒來時，石榻冰涼，她環顧整個甘華之境，這裡空無一人。

是啊，詛咒，她一定不曉得他有多羨慕胡嘉平。

“修遠？”黎非急急跳下石榻，喚了一聲，聲音在山洞中迴盪不休，沒有得到回應。她忽生一股不祥的預感，奔至石臺前，昨天那張無月廷的召喚令已經不見了。

黎非靜靜看著他：“詛咒的緣故嗎？”

他回無月廷？！昨天他始終不提驅逐令的事，原來是想自己一個人解決她的煩惱？！他不怕夜叉的身份暴露？他總是這樣！

雷修遠一把將她拽過去，有些苦惱地低頭看著她，手指在她臉上捏了捏，嘆道：“還好沒脫殼，最好一直別脫殼。”

黎非一拳砸在石臺上，轉身飛奔出甘華之境。

黎非哭笑不得，這是什麼態度！她又不是貓貓狗狗。

無月廷文古峰正殿中，雷修遠躬身行禮，朗聲道：“弟子雷修遠，拜見諸位長老。”

雷修遠又退了幾步，靠在石臺上揚手阻止她靠近的動作，過了許久，他才放下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剛伸出的角又被他收了回去。他嘆息似的哎了一聲，朝黎非招招手：“現在過來。”

殿前的長老並不多，更多的仙人都已去了東海，應對接下來不知何時到來的天雷火海。雷修遠粗粗瞥了一眼，除了廣微真人和幾個眼熟的長老，剩下與翠玄仙人坐成一圈的，足有十位老輩仙人。

黎非急忙伸手去扶他：“我、我沒有怪你……”

每個人都在看著他，若有所思者有之、滿面欣喜者有之、釋懷讚賞者亦有之，翠玄仙人昏昏欲睡的雙眼撐開一道縫，定定盯著他，開口道：“那份驅逐令，你應當收到了吧？為何一人回來？”

雷修遠的手臂驟然收緊，勒得她胸口一陣窒息，脖子上也是一下劇痛，被他用力咬了一口，下一刻他卻又立即放開她，退了幾步，苦惱似的扶住額頭，腦側慢慢伸出兩隻纖細的黑角。

雷修遠聲音平靜：“秦揚靈一事弟子也親身參與過，故而回來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