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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安而不泰,存而不驕。安而泰則危,存而驕則亡。

——《棋訣》

虹橋兩岸鬧嚷起來時,周耐其實哪有閒心去瞧熱鬧。

他擠到橋欄邊,是去望兩岸尋人,尋個走街賣藥的。

今天跟著師傅雲戴出來後,他一路都在留意,走到下土橋,好不容易見著個賣藥的野郎中迎面走過來,他正在慌想如何避過師傅,師傅卻忽然說:“你去沈家買幾丸墨來。”師傅說的是土橋南頭的那家歙墨店,那店裡只賣名匠沈珪所制漆煙墨。師傅愛其堅牢潤亮,從來都只用它。艮嶽宿院中備的雖也是歙墨,卻是油煙御墨,由歙州張遇獨創,以麝香、冰片、梅片、金箔入墨,世稱龍香劑。師傅最不喜這等華靡之物,但這回畫稿要上呈御覽,哪好用自家之墨,只得忍著。

周耐心掛著那賣藥的,忙說:“上回買了三十丸,才用了一半不到。”

“沈墨一點如漆,十年如石。多蓄存一些怕什麼?”

師傅這一向脾性都有些異常,今天更是神色古怪,他不敢多話,趕忙跑去買墨。買回來後,那賣藥的早已不見了,他心裡暗想:難道是師傅命不該絕,老天在佑他?

周耐買藥是準備今晚投在酒菜裡,毒殺師傅雲戴。這念頭雖已存了許久,但直到這幾天,才終於下定了決心。錯過今晚,恐怕再難尋到這種良機。

他跟在師傅身後,繼續一路尋找賣藥的,既盼著尋見,又怕尋見。師傅說去郊外走一走,踏踏青,便一路來到東水門外。師傅為人一向溫溫淡淡的,今天卻有些躁鬱,一路上已發過幾回火。這哪裡是踏青的心緒?難道師傅察覺了?周耐越發怕起來,幾回想斷掉那個殺念。走到虹橋時,他心裡暗暗說:到橋上四處最後再望尋一回,老天若真要保師傅的命,便叫我尋不見。

到了橋上,河中那隻客船忽然發生危急,船桅眼看要撞到橋樑。周耐忙趁勢擠到橋欄邊,朝兩岸急急搜尋,一眼瞅見北岸力夫店門外有個老者挑著個布招子,他心裡一顫,再一瞧,不是賣藥的,是賣卜算卦的。他既失望,又有些慶幸。但旋即想,這些賣卜算卦的有時也會順帶賣些雜藥。這時,師傅在身後高聲喚他。他回頭一瞧,師傅既惱怒,又煩躁,目光中更透出一股寒氣。他從沒見過師傅這等神色,心裡一驚:莫非師傅真的瞧破了我的心思?但隨即想到,師傅極有見識,行事從不慌急。他若真的瞧破,或是不動聲色,看我如何施為;或是直言說出,逐我出門,絕不會如此躁亂。他恐怕是心繫那艮嶽圖稿,才亂了方寸。

於是,他忙答應一聲,離開了橋欄。可就在這時,河裡那隻船已駛過橋洞,划向上游,船身卻忽然蒸騰起煙霧。橋上兩岸的人越發驚怪起來,全都圍聚過去叫嚷。連他師傅雲戴也不由得停住腳,望了過去。周耐心裡急想:趁亂去尋那賣卜的,他若不賣藥,便真的死了這心。

他見師傅仍在驚望河裡那船,便再不猶豫,立即拔腿,一道煙飛奔下橋,火急奔往力夫店。到了那裡一看,那賣卜的老者也和眾人一起站在岸邊瞅望。他忙走過去喚問:“老伯,你可有鼠藥?”

“有——”老者從懷裡掏出個兩寸多高的土陶瓶,“一錢五文錢,你要多少?”

“這裡頭有多少?”

“大約還有七八錢。”

“我全要了。”他忙抓過那小瓶,隨即從錢袋裡取出一陌錢,胡亂捋了一大半在那老者手裡,頭都不敢抬,慌忙轉身就走,右手緊攥著那瓶子,竟覺得火炭一般燙。

快步回到虹橋,那裡越發混亂,他一眼看到師傅已下了橋,在街口四處張望,正在尋他,也一眼瞧見了他。他慌忙把右手藏到腿後,小心走到師傅身邊,盡力笑著遮掩:“將才眼花,見一個人下了橋往東去了,錯認作師傅,竟蠢跟著白走了一段。”

“走,回去。”師傅並沒有心緒理會他,轉身往西走去。

周耐跟在後頭,忙將藥瓶藏進袋裡,滿手心都是汗,他連連在褲腿上擦了幾把,腿都有些抖。再看師傅的背影,原本走路時極寬緩從容,這時卻有些發緊發僵,像是著了病一般。他心裡一顫,竟悲憐起來。

周耐今年二十九歲,他是七歲那年寒食節拜的師,如今已經整二十二年。

雲家手藝雖然世代家傳,但身為行首,每一代都要在行中選一些別家孩童,教他們手藝,以幫扶壯大營造行。周耐的爹只是個低等木匠,做一些粗重活兒。周耐卻生來似乎便是該吃這口飯,三四歲時,抓起鑿鋸,便如模如樣的。他爹便著意教他,到七歲時,他已能熟用鑿鋸。

那年,正逢雲戴招徒,他爹忙送了他去。到了雲家,院子裡已擠滿了上百個孩童。雲戴立在廳前廊下,頭戴一頂黑紗新頭巾,身穿一領新絹白長衫,腳蹬一雙白麵新絲鞋,微微笑著,滿面和風,一身清暖。周耐呆呆瞅著,心裡卻有些納悶。那時,“雲野逸”的名頭已經傳響京城,周耐一直想著,這樣的人必定極高極偉,得仰彎了頭頸才能望見。誰知這麼和氣,渾身上下瞧不見一絲奇處,他不禁暗暗有些失望。

雲家招徒,首看鋸功。一百多個孩童每人發了一塊木板,上頭均用墨線畫了一個圓,要依這墨線鋸出一個圓盤來。周耐早已練過,抓起鋸子就鋸了起來,一盞茶工夫,便已鋸好。他往左右一看,其他孩童沒有一個鋸完。他大為得意,舉起那個圓木盤,高聲叫道:“我鋸好了!”

雲戴正在四處踱看,聽到叫,走了過來,從周耐手裡接過那木盤瞧了瞧,向他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轉頭讓僕役又拿過一塊小方木、一把鑿子、一隻小錘,笑著遞給周耐:“你再把這荷花雕出來。”

周耐接過那方木一瞧,上頭用墨線繪了一朵荷花,並不繁難,只有一個圓花蕊,周圍六片花瓣。他忙說:“這個我會!”

其實周耐只鑿過桌椅接榫方孔,這是頭一回雕花。他卻渾然不懼,想著見過的那些門窗雕花,不過是把空餘處鑿凹,讓花瓣邊沿凸起來。於是他埋頭雕鑿起來,先將花蕊外頭一圈鑿陷下去,中間果然凸顯出一個圓臺來。不過,他隨即發覺,自己疏忽了——花瓣和花蕊相接處不應該鑿去。他頓時有些慌,抬頭一瞧,雲戴正笑瞅著他。他不肯示怯,忙說:“花蕊原就比花瓣高,我再把花瓣外的空處鑿低些,這樣花蕊、花瓣、底子便是三層,才更似真的哩。”

雲戴並不答言,仍微微笑著。周耐一賭氣,照著自己所想,將花瓣外的空處全都鑿得更低,鑿完後一瞧,一朵荷花活嶄嶄現了出來。他無比開心,不禁又抬頭望向雲戴,雲戴卻已經走開,在瞧旁邊另一個孩童雕花。那孩童正吃力鑿著花蕊,憋得滿頭是汗,而那圓花蕊被他鑿得如同被咬了幾口的餅一般磕磕缺缺。雲戴卻仍微微笑著,像是沒瞧見那些缺口一般。周耐越發負氣:好,你這般笑,不好,你仍這般笑,連好壞都辨不出來,如何做人的師傅?

這時,雲戴又去瞧其他孩童,始終都那般笑著。周耐不知道他笑什麼,為何不變一變笑臉?再瞧其他孩童,手腳一個比一個慢,他等得極不耐煩,不住跟爹抱怨:“這些人都沒吃晌午飯?一個個不是大殼龜,便是慢蹄牛。”他爹忙忙捂他的嘴。似乎等了幾個月一般,所有孩童都才鋸完鑿罷,周耐已等得渾身的皮都快蹭破。

這時,雲戴重新站回到廳前臺階上,笑著道了一番謝,又將那天到的所有孩童齊齊讚了一大篇。周耐聽得心裡直抓撓,好不容易,雲戴才開始宣佈選中的徒弟,頭一個便笑著喚周耐的名字。那時周耐只叫週三,並沒有正名。他心裡早已算定自己必被選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仍然異常歡欣,忙高昂著頭,大步走出人群,站到了階前。再一瞧一百多個孩童全都望著自己,眼裡全是羨妒,他更是得意無比。

那天一共只選了八個徒弟,等目送其他孩童跟著各自父親全都失望而歸後,雲戴這才坐到廳中一把交椅上,令八個新徒弟一個個上前行跪拜禮。頭一個仍是周耐,他爹喜得嘴唇直抖,幾乎要哭出來,忙牽著他的手,快步走進廳裡,慌慌把他推到跪墊前。周耐這時也覺著無比肅敬,端端正正跪了下來,恭恭敬敬連磕了三個頭,鄭鄭重重喚了一聲“師傅”。

雲戴溫聲笑語:“你既已是我徒弟了,我便先給你取個名字,叫周耐。你可喜歡?”

周耐聽了一愣,隨即覺得這名字聽著像是“周奶”,心裡有些不樂意,卻不敢言語,只點了點頭。

“你可知道我為何給你取這個‘耐’字?”

周耐搖了搖頭。

“學藝一道,最要緊便是這個‘耐’字。不管才分多高、心思多敏捷、手腳多靈便,若缺了這個‘耐’字,都難有所成。你可知道這‘耐’字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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