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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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顯一愣，以為她是為了即將出嫁感到不安和嬌羞，忙握了握她手，輕聲道：“你放心便是，只要你過得好，母妃一定會身體康泰，更何況你又嫁得不遠，不用擔心。”

更何況在天佑大陸幾千年歷史裡，隱山給人印象雖說強大神秘，但同時也是低調而內斂，像這次一般凌厲到幾近囂張到情形還從未出現過，是以東界大變不僅讓大寧對此保持了沉默，就連南疆和北汗局勢也一齊平靜了下來。

“是啊，我不擔心，我不擔心。”瑜陽把手縮回來，連聲輕回了一句，臉上滿是笑容：“皇兄，你快回府吧，等會宮門就要關了。”

雖說歷史得以證言是值得高興，但現在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無論是歷來古籍記載，或是稍微有點見識人都知道隱山墨氏一族但凡出現都逢天下將傾之時，這種帶有宿命般入世在末世亂朝當然是好事。可如今天佑大陸上雖說算不上天下太平，可也絕對沒到水生火熱程度，如此一來隱山入世帶來就不只是威懾了，更是夾著難以言喻恐懼，畢竟老百姓最害怕便是鐵馬兵戈亂世。

封顯點了點頭，點了點瑜陽額頭轉身離開，走出園門時候他朝後回望了一眼，素衣紗裙少女遠遠望去格外寧靜和謐，到底還是長大了，連平時粘人都少了不少。他微微一笑，壓下了心底陡然升起不安，抬步朝外走去。

恩，不得不說，這統帥絕對是個妙人，察言觀色之力恐怕也可堪化境。

瑜陽看著封顯慢慢走出御花園，臉上笑容陡然消失不見，她抬手拍了兩下，一個身穿黃衫宮女便從旁邊走了出來。

當初大寧能陳兵東界也是隱山中人有意允許，如今浮河改道，巨谷天成，城池驟起，不需隱山中人有絲毫隻言片語，駐守東界大將在未及奏請聖命情形下便下令讓大寧十萬將士不動聲色往後退移了十里。

“公主，王爺已經走遠了。”

浮河以東方圓千里歸屬隱山是整個天佑大陸不成文規定，數百年來就算大寧王朝駐軍東界，也無人敢違背初代隱山之主立下禁條，上千年來從未有人踏入隱山半步。但就算再過無知，也知道隱山不會莫名其妙鬧出這麼大轟動，是以一夜之間隱山即將入世流言傳遍了整個大陸。

“玲瓏，我們走吧。”

要是隻有一兩個人看到，天佑百姓肯定不會當真，甚至會嗤之以鼻。可是如今十萬將士眾目睽睽之下，卻再也無人敢有絲毫質疑。

平時嬌蠻聲音裡滿是沉重和嘆息，玲瓏聽得發酸，脫口而出：“公主，王爺剛才都說了明日會向皇上求恩旨讓您出嫁，您又何必……”

這世上若是有人力難以企及之事，當屬隱山，這一直是存於古籍中一句話，但卻無人想到是如此神鬼莫測，天人之勢。

“住嘴，你知道什麼！”瑜陽朝玲瓏看了一眼，眼一沉便帶了幾許厲色出來，玲瓏顯是許久未曾看過她這幅神色，心一驚委屈閉上了嘴。

沒有人知道是如何發生，只是當駐守東界大寧將士在深夜突兀聽到一聲巨響後，跑出來赫然發現橫貫東界浮河居然生生朝大寧疆域移動了十米，更可怕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隱山和浮河之間頃刻形成了巨大溝谷，寬達百尺，深不見底。待到第二日晨曦破曉之時，在浮河外守了一夜、還未回過神來將士看到隱山之巔憑空驟起、高聳雲端城池時，才有了一種深沉恐懼感。

瑜陽轉身朝宮闈深處走去，眉宇間有一閃而過疲憊。是啊，她懂什麼？

當然，隱山也不會因為在意天佑大陸上人有何感想而放棄入世，尤其是從東界傳出來流言覆蓋整個大陸時，隱跡五百年隱山雖說不是雷霆萬鈞之勢，但也絕對當得起神鬼莫測之姿。

她雖是大寧公主，可是若是沒有母妃庇佑，兄長扶持，在這吃人不吐骨頭深宮裡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如今朝堂看起來皇兄有一爭之力，父皇又對他寵信有加，可天底下最靠不住便是皇恩，她若是不這麼做，他日帝位之爭，若是平王得勝，以他氣量，母妃和皇兄絕對難逃一死。

雖然如今生活在天佑大陸上百姓大多都只在史籍裡聽說過隱山，但是對於其威懾卻絲毫未曾減弱。但是畢竟隔得太久了，自大寧開元后墨寧淵消失後，隱山人就未曾出現在天佑大陸上過，哪怕是傳說再真切，也敵不過時間流逝歲月帶來隔閡感。是以當傳說陡然成真一天，百姓甚至難以在片刻之間找到確切感受來形容隱山入世帶來震撼。

況且皇兄沒有爭位之心，她只能用自己把他推上這條路。而如今她唯一能做便是加重這天平上砝碼，就算改變不了大局，也不能成為他登位君臨阻礙。

隱山啊，那是什麼地方？那是有著興天下、亡天下之能禁地，毋庸置疑，在天佑過去幾千年歷史裡每一本傳下來史冊基本上都能成為這一點佐證。

生於皇家，她別無選擇。

這世上若是還有什麼地方能真正遊離於皇權之外，此殊榮非隱山莫屬，當然，這種存在絕無之一這種說法，是以當這種詭異到鎮定平靜席捲大陸時，所有人甚至都有一種不真切恍惚感。

瑜陽轉身朝宮闈深處走去，她步子行得極慢，但神情卻在這一步一步之間慢慢堅定起來。

那糊里糊塗報入皇城八百里戰報讓整個天佑大陸陷入了一種詭異寧靜中，這種窒息感上至各皇室，下至平名百姓都能無比清晰感覺到，只不過保持沉默雖易，但能在這種狀態下維持心平氣和卻甚少有人能做到。

她是尊貴天家公主，但仍舊懂得犧牲和捨得。這一點，就算隱在浮華滿目皇城宮闈下，也仍然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