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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夏洛克身著黑色長袍,下蹬寬腿褲,頭戴紅三角帽。扮他的演員奇醜無比:大鼻頭,長下頜,雙下巴,薄片嘴唇,一笑起來嘴只知道往一頭咧。他慢悠悠走上舞臺,煞有介事的德行一看就不像好人。只聽他貪婪地咆哮:“三千金幣。”直嚇得觀眾脊背發涼。

麥克完全入了迷。雖然他和同伴德莫特·萊利坐在劇場後排,周圍依舊是鴉雀無聲。夏洛克的一字一句都透著沙啞,時而嘟噥,時而咆哮,雜亂的濃眉下目光如炬。“借錢三千,三月償還,安東尼奧立據為鑑……”

德莫特小聲對麥克說:“那是查理·麥克林,愛爾蘭人。他殺過人,被控謀殺罪,還以應激為理由脫了罪。”

麥克幾乎沒怎麼聽。以前也知道存在著所謂的劇場與戲劇,可從未想過會是這種陣勢:窒息的悶熱,嗆人的油燈,華麗的戲服,濃豔的妝容,最厲害的當屬豐富的情感——憤怒、熱戀、嫉妒、仇恨……一切都栩栩如生,牽動著麥克的心,如親身經歷一般。

當夏洛克發現自己的女兒與人私奔時,他雙拳緊攥、蓬頭垢面地衝上臺。“你清楚得很!”他撕心裂肺地哀號,彷彿置身地獄般痛苦。當對白進行到“既然罵我是狗,那就當心我的犬牙”時,他猛地朝前一撲,彷彿要躍出舞臺,整個觀眾席的人都不由得仰身後倒。

離開劇院時,麥克問德莫特:“猶太人都這樣嗎?”他本人與猶太人並沒什麼交集,但《聖經》裡多數人物都是猶太人,而且都與夏洛克大相徑庭。

“我也認識幾個猶太人,謝天謝地他們沒有一個像夏洛克,”德莫特答道,“不過放債的基本都招人恨。借債的時候和顏悅色,到了要債的時候就沒有好臉子了。”

在倫敦,儘管猶太人為數不多,卻隨處可見外國人的身影:有深色面板的亞洲船員——人稱“印度水手”,有來自法蘭西的胡格諾派教徒,成千上萬的棕膚捲髮的非洲人,當然還有很多德莫特這樣的愛爾蘭人。對麥克而言,這也是大城市的魅力所在。在蘇格蘭,所有人看起來都一個樣兒。

麥克熱愛倫敦。每天一早醒來,想到自己身在何處,心中便燃起由衷的喜悅。整個城市充滿著各種景觀與驚喜,奇人趣事應接不暇。比比皆是的咖啡館中飄出的咖啡香氣令他迷醉。各色男女身上的絢麗色彩令他目不暇接:亮黃、豔紫、鮮綠、猩紅、天藍……一群群受驚的牲口低吼著在皮鞭的驅使下穿過狹窄的街道,走向市內屠宰場,衣不遮體的孩子一群一夥在身邊亂竄,要麼討,要麼偷。麥克見過妓女,看過主教,也見識過鬥牛和拍賣。他嘗過了香蕉、薑汁餅與紅酒。一切都令他興奮不已。最令他暢快的是:他來去自由,隨心所欲。

當然,他必須謀生。而謀生在倫敦絕非易事。在這裡,捱餓的家庭數不勝數——鄉下連年沒有好收成,沒吃沒喝,人們只能舉家逃荒。此外還有數千名織布工,都是北部新興的機器工廠替退下來的——至少德莫特是這麼說。每一份工作都至少有五個人在競爭,若是不走運,就得要飯,當扒手,賣身,要麼就得餓肚子。

德莫特自己也是織工。他跟妻子帶著五個孩子擠在倫敦斯皮塔福德區一套兩室的房子裡。為了過活,一家人還得將德莫特的工作間轉租,以貼補家用。麥克就在那間屋子打地鋪,與沉默的織機為伴,見證城市生活的艱辛。

兩個人平時一起找工作。有時能在咖啡館當上侍者,然而最多也就能撐一兩天:麥克粗手笨腳,端盤子倒酒都冒冒失失;而德莫特骨頭硬,脾氣暴,時不時便會得罪客人。一日,麥克受僱到克勒肯維爾的一個大戶人家做侍從,男女主人一同要求他上床陪睡,麥克第二天一大早就辭了職。今天是當搬運工,將大筐大筐的魚搬到比林斯蓋特的海濱生鮮市場。辛苦幹了一天,麥克本不捨得花錢買戲票,但德莫特發誓不會讓他後悔。他說得沒錯:這麼精彩的演出,花兩倍的價錢都值了!然而麥克依舊心中不安:到底要攢多久,才能存夠錢把埃斯特接出來?

從劇院出來,兩個人向東朝斯皮塔佛德走去。他們經過科芬園,沿途門前的妓女朝他們搭話。麥克來倫敦將近一個月,已經習慣了隨處遭遇妓女搭訕。這些妓女有老有幼,有美有醜。一些打扮得像大家閨秀,剩下的都是破衣爛衫。麥克從沒動過心,只是偶爾在夜晚時會渴望熱情似火的表妹安妮。

海邊有個叫“大熊”的酒館,那裡人聲嘈雜,四壁雪白,有咖啡廳和若干酒吧,中心還圍攏著個院子。在戲院裡悶了那麼久,兩個人都有些口渴,於是決定進“大熊”喝一杯。酒館裡暖烘烘瀰漫著煙氣,麥克和德莫特各點了一杯啤酒。

德莫特提議:“咱們到後面看看去。”

“大熊”也是個比賽的場地。麥克之前來過,知道後院經常有鬥熊、鬥狗、女人鬥劍等娛樂賽事。如果沒有比賽,老闆就把一隻貓丟進池塘,讓四隻狗去搶,逗得酒客們哈哈大笑。

今晚的節目是場有獎搏擊賽,場地四周點著油燈。一個身穿絲綢西服、腳蹬帶扣皮鞋的侏儒正在一群酒客中起鬨:“放倒‘柏孟塞搏命虎’獎現金一英鎊!來吧,夥計們,哪個夠膽就來試試!”說著他連翻了三個筋斗。

德莫特道:“我看你就能行!”

這位“柏孟塞搏命虎”身上帶疤,上身赤裸,馬褲重靴。他剃著光頭,一看傷痕就知道身經數戰。雖然他高大魁梧,不過看起來卻不怎麼機靈。“興許吧。”麥克應道。

德莫特來了勁頭。他一把抓住侏儒的胳膊:“我說矬子,給你帶來個客戶。”

“參賽者登場!”侏儒大吼,人群中響起了歡呼和鼓掌聲。

一英鎊可不算少。對很多人來說,都夠活一個禮拜了。麥克動了心:“那好吧。”

人群中又是一陣歡呼。

“小心他的腳,”德莫特囑咐道,“那靴子裡可藏著鐵呢。”

麥克點點頭,脫掉了外衣。

德莫特又說:“一進場子你就要馬上提高警惕,防著他撲過來。這種比賽可沒人喊開始。”

以前在井下打架時,也常常有人使這種把戲。最快的取勝方法就是搶先一步,出其不意——嘴上說什麼“去隧道里打吧,那兒地方大”,實際上卻趁著對手過溝時玩偷襲。

所謂的賽場其實就是繩子齊腰圍起的圓形空地,間或夯幾根老木樁支撐。麥克小心翼翼準備下場。他剛抬腳準備邁過繩子,“柏孟塞搏命虎”便衝了過來。

麥克早有防備,他向後撤身幾步,被對手的大拳頭掃到了前額。觀眾一陣驚呼。

他不假思索逼近戰圈,在繩子下出腳踢“搏命虎”的小腿,對方踉蹌幾步。人群一陣歡呼,麥克聽到德莫特大喊:“麥克,打死他!”

還不等“搏命虎”站穩,麥克照著他的頭左右各是一擊,接著掄圓了膀子一記勾拳打在下巴上。“搏命虎”兩眼上翻,兩腿發軟,搖晃著後退兩步躺倒在地。

觀眾群一片沸騰。

比賽結束了。

麥克瞅了瞅倒地的男人:一個散了架的大塊頭,廢鐵一堆。他真希望自己沒湊這份熱鬧。他轉過身,心中有幾分洩氣。

德莫特把侏儒的胳膊一別:“這東西溜得還挺快,想賴賬!給錢,小短腿兒!一英鎊!”

侏儒的另一隻手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不服不忿地給了麥克。

錢拿在手裡,麥克感覺像做賊。

德莫特放開了侏儒。

一個衣著體面的大老粗突然出現在麥克身旁。“打得不錯,”那人道,“經常打?”

“在井下偶爾吧。”

“我就知道你當過礦工。聽好了,下禮拜六我在沙德維爾的‘鵜鶘’設了局。要想試試在幾分鐘內掙二十英鎊,我就讓你跟‘威爾士雄峰’里斯·普里斯打一場。”

德莫特大叫:“二十英鎊?!”

“他可沒有這個廢物這麼不禁揍,不過興許你有機會。”

麥克瞅了瞅不省人事的“搏命虎”說:“不去。”

“幹嗎不去?”德莫特問。

搭話人聳了聳肩:“要是你不缺錢……”

麥克想到自己的雙胞胎妹妹還在霍克村的煤礦,每天十五個小時拼死拼活爬梯運煤,苦等著有人來信救她逃出苦海。二十英鎊可以用來給她當路費,甚至還有餘錢讓他週六晚上消遣。

“那好吧,我去。”麥克道。

德莫特拍拍他後背:“好樣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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