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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艙中的生活非常難捱,而且毫無盼頭。只在紅毛下來往碗裡倒點洋芋和少得可憐的水時,這種慘狀才會稍微緩和片刻。船艙有時會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馬杜幾乎完全沒有察覺什麼時候會變黑。渾濁的空氣、作嘔的惡臭、汙穢的積液無處不在,再加上煩人的老鼠、戴著鎖鏈造成的持續痠痛、船舶顛簸搖晃引起的不適、其他人發出的各種呻吟聲以及一百多號人在一個狹小空間相互擠壓而造成的壓迫感——所有這些都令他頭腦遲鈍了,根本不願去想任何事情。他像一隻等死的動物,把自己關進了心靈深處某個僻靜的墓穴。晚上旁邊的人過來打了他兩次,讓他別再呻吟,可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叫過。那只是大腦停止運作之下身體無意識做出的反應而已。

有些大腦一旦停止運作就再也無法啟動。接下來幾天,馬杜周圍有五個人死掉了:其中有四個人在黑暗處無聲無息地死了,毫無任何徵兆,就跟窩在洞穴中的動物一樣;另外一個人不停地來回翻滾,想要赤手將鎖鏈從橡木大梁上扯下來,像頭瘋狗一樣連續叫喊了幾個小時,直到最後他身邊的兩個人受不了,起身掐住他的喉嚨,結束了他悲慘的一生。

慢慢地,馬杜重新找回了求生的慾望,活了過來。他發現自己開始留意一些細小的變化了,比如從貨艙縫隙透入的光線,不是那麼明亮,卻也在不斷變幻著顏色,紅毛帶來的食物發出的氣味兒,以及在陰暗處一閃而過的老鼠;但對於其他事情他依然置若罔聞。有一次,看到脖子上帶疤的那個紅毛滑倒在一攤屎尿上時,他甚至笑出聲來。那笑聲當下便招來一記鞭子,但等那紅毛走遠,看著他爬上樓梯時粘在褲子上的排洩物不斷掉落,大家又爆發出一陣笑聲。這活力十足的笑聲就像一股潺潺清泉,稍微平復了貨艙這頭的狂躁情緒,並讓馬杜和其他十幾個患難弟兄意識到他們都還活著,頭腦清醒,現在總算回過神來了。

白天他們被帶上甲板放風。這時馬杜可以清楚看見和自己一同關在骯髒昏暗的貨艙中的那些人。其中包括那個鼻子扁平、胳膊跟摔跤手一樣的精壯男子,第一天放風時就是他叫囂著要幹掉紅毛頭兒。原來他是一個年青的農夫,名叫奧卡佛,新婚不久,被抓之前才剛種下今年第一季芋頭。另外那個矮壯的男子叫伊迪戈,年紀和諾耶相仿,是個鐵匠,雙手碩大有力。他不停地搗飭著身上的枷鎖,明知道憑一己之力無法弄斷這些東西,仍然翻來覆去檢視這些鐵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伊迪戈被鎖在馬杜對面,而馬杜右邊是奧卡佛,左邊則是像只小雞那樣咯咯地不停高聲呻吟的奧可可。肚子肥大、雙腿纖細的奧可可曾經賣過陶器給孔卡居民。在奧可可對面是一位木匠,恩達羅。再遠一點是一個安靜的男子,腦袋像個牛頭一樣,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但並沒有坐以待斃,只是哀怨地怒視著周圍。他叫伊贊杜,原本是孔卡城兩位國王的貼身侍衛,身材高大,肌肉發達,鼻子細長,胸口刺有獵豹文身,一開口就帶著慣於使喚人的那種深沉而威嚴的嗓音。

貨艙中漸漸地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交談聲,壓過了人們的呻吟聲和木頭的嘎吱聲。相互交談對大家來說也是一種慰藉。有時大家會談起過去——自己曾經是什麼人,在戰爭中失去了什麼,怎樣被松巴人和紅毛打敗了。有時,談起自己的妻子、孩子和家人,大家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起來,引來其他人陣陣同情和哀嘆。也有人會說起未來,以及紅毛會怎麼對付他們,不過大家對此都一無所知,只知道肯定沒好日子過。為了打發漫長的白天黑夜,大家談論最多的還是紅毛、觀察學習到帆船的知識以及應該怎樣設法逃脫。主要的分歧在於,是在艙內製伏紅毛還是在甲板上放風時動手機會更大。

“我們應該在放風時動手。”那個年青的農民奧卡佛堅持道。“上面空間大,動手比較方便。那個脖子上有道疤的,不等他回過神來,我一下子就可以把他扔下去餵魚。”他一邊說,一邊將他那強壯的胳膊頂著他們頭頂的橫樑上,試著力氣。

“但是有繩子礙事。”那個陶器販子奧可可嘀咕道。“你不可能用胳膊弄斷那繩子。你對付他的時候,其他的紅毛會跳出來打我們,別忘了我們還跟你綁在一起的!”

“之前我就說過了,我們要找機會偷一把刀,割斷繩子把大家鬆開。那可以當成動手的訊號。”

“要是我們輸了呢?要是你失手弄掉了刀子呢?”

“你知道我會說什麼。與其坐以待斃,被當成畜生一樣跟自己的排洩物關在一起,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死。”

國王的侍衛伊贊杜語氣強硬地插嘴道:“沒人質疑你的勇氣,奧卡佛。誇誇其談沒有意義。奧可可說得對,繩子肯定會壞事的。而且他們還用火筒對著我們,那東西可是瞬間就能要我們的命。”

奧卡佛仍然沒被說服。跟往常一樣,他氣得咬牙切齒。“我還是建議最好試下。”

“那就趁他們下來送食物時幹一票!”鐵匠伊迪戈突然開口道。“他們身上的鑰匙可以開啟腳鐐。要是能弄到鑰匙,我們就都自由了。總有一天他們會百密一疏。”

“昨天你就在說他們會百密一疏,前天也這麼說。”木匠恩達羅插話道。“但他們根本就沒有粗心的時候。他們總是至少五人一起,帶著刀具和鞭子。只要有一個人逃出去叫幫手,他們就會關閉頂部的門。我們就又像從前那樣被鎖在這裡了。”

馬杜朝敞開的艙門望去。藉助半明半亮的光線,視線透過金屬柵欄能一直看到火炮甲板。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他看著一隻老鼠爬到梯子中央,睜著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用鼻子聞著周圍氣味。老鼠可以穿過柵欄,人卻不行——他記得紅毛離開上鎖時,柵欄發出的一連串尖厲的撞擊聲。

“那我們就必須把他們全都抓住,不讓一個活口跑出去。”伊贊杜那強勁而堅定的話語重新點燃大家的希望。“這個辦法應該可行——我們有差不多一百號人,而通常他們一次才來五個人。一旦控制住他們,我們就可以把刀子、鞭子,還有槍搶過來,我見過他們怎麼用那東西……”

“還有鎖鏈!”伊迪戈激動地說道。“一旦鎖鏈解下來,你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用鏈子猛砸他們的腦袋!而且我們都可以把鎖鏈當作武器!”

他在空中揮動著胳膊來展示他的意圖。馬杜頭一次感到心臟承載著強烈振奮的希望跳動不已。如果大家都除去腳鐐,團結一心,揮舞著鏈條衝向紅毛,那肯定所向披靡,讓敵人聞風喪膽……

“但我們必須守好出口。”奧卡佛也為可以逃出去這個願景而感染。“爬上樓道的第一個人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保持通道暢順。不然大家就被困住了。”

“同意。”伊贊杜說道。“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周密的計劃。每個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作用以及任務,這樣才能確保大家團結一致。整個行動至少分為兩步:首先攻擊帶鑰匙的人,接著攻擊艙口……”

“然後呢?”奧可可憤憤不平地插口道,雖然緊張但面對國王的武士卻一點都不膽怯。“然後我們做什麼?”

“攻擊紅毛,殺掉他們。還能幹什麼?”伊贊杜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甚至有點兒好笑,但奧可可依然窮追不捨。

“接下來呢?難道你們沒看見其他船上也到處是大炮,到處是紅毛?更別說這一望無際的大海?根本看不到陸地——我們怎麼知道往哪兒去?再說我們怎麼能操控這條木舟?”

“我們可以……”伊贊杜突然停住了,安靜下來,陷入了沉思。

沉寂中只聽見船體傳來大木頭相互擠壓的聲音,提醒著他們這條巨船的力量要比他們見過的任何木舟都大無數倍。

“我們可以一路跟著太陽,就能回到它最初升起的地方。”伊贊杜最後說道。“我敢肯定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海上的星星肯定和森林上空的一樣。但是我們怎麼操控這條船呢?”

“我們可以命令一些紅毛來做這事。”奧卡佛不耐煩地說道。“要是他們知道不這麼做就死路一條,肯定會乖乖就範。”

“說得沒錯。”伊贊杜說道。“但一開始不行。奧可可說得對——不等我們知道怎麼操控這條船,其他船上的紅毛很快就會攻擊我們。除非我們當中有人在上面,留心觀察那些紅毛是怎樣操作這條船的,並且學會駕船技術。”

“按現在的速度肯定要不了多少天就到達紅毛的國家了。”奧可可繼續說道。“我們一旦到了陸地上,也許會更容易逃掉。”

“那時可能就太晚了。”奧卡佛說道。“至少對你這種大胖子來說太晚了!上岸後他們肯定會把我們當食物賣掉,而他們的老婆肯定第一眼就會注意到你身上的肥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進了鍋可就沒法逃出去了!”

“他們也可能在這兒就吃了我們。”恩達羅沮喪地說。“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水域中,他們說不定也迷路了。”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逃出去!”伊迪戈那雙大手扳起了枷鎖,憤怒地露出了尖銳的獠牙,好像要把手撩咬斷似的。這番談話在這臭氣熏天、令人沮喪、暗無天日的貨艙中繼續進行中。又一個晚上過去了,他們還是沒達成共識。紅毛進來送吃的時候,馬杜看見伊迪戈渾身發抖,差點就要去抓鑰匙了——但合適的時機總是沒有出現。然後他們被帶到甲板上,約莫十來個人被綁在一根繩子——奧卡佛衝脖子上帶疤的那個紅毛撲了過去。但他被繩子扯住了。其他同伴還沒來得及上去幫他,他就被十來個紅毛打倒在地。紅毛的鞭子抽得他背上鮮血直流,以示懲戒。其他人根本沒機會去施以援手。紅毛們有的拔劍,有的緊握火筒看著他們,冷酷的眼神裡充滿了嘲笑和不屑。

“我們要團結起來。”回到貨艙後,伊贊杜再次重申。

“我們必須事先做好計劃,然後一起行動,不然完全沒有勝算。”

大家又密謀了一天一夜,在奧卡佛因為背痛而發出的呻吟聲中漸漸達成了共識。忍耐依然是最難熬的。那天晚上伊迪戈和他那不愛說話的鄰座撲向了一個帶鑰匙的紅毛,整個貨艙頓時陷入了一陣混亂。但是紅毛早有防備。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行動,紅毛的鞭子就已經落在了他們背上,而伊迪戈和同伴更是在紅毛拳打腳踢,棍棒相交的毒打中失去了意識。他們一點勝算的機會都沒有。可是密謀並沒有就此中斷。大家都抱著背水一戰、勢必報仇的決心商議到深夜,就像一個孩子一直在撓無法癒合的傷口。

這次行動之後的一天,當他們在甲板上活動完即將被帶下去時,馬杜被單獨留了下來。

讓馬杜單獨留下來是紅毛頭領的命令,就是那個臉型瘦削、被稱為“上將”的人。攔住馬杜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幾乎跟馬杜一樣高。不過他顯然還沒成年,因為他的臉頰和下巴上面只有點兒軟毛,而不像其他紅毛那樣有明顯的鬍鬚。他的頭髮是紅褐色的——在紅毛看來那是捲髮,但在非洲人眼裡則顯得亂七八糟。而他的眼睛,馬杜看過去的時候是淺藍色的。他穿著舊襯衣和破褲子,說話時故意壓低音色裝出沙啞的感覺,這讓馬杜記起今年早些時候自己也曾這樣做。

紅毛有過一次短暫的討論,那名少年看上去似乎拒絕了一些指令,並嫌惡地看著馬杜,撅起了嘴巴。但如馬杜猜想的那樣,上將駁回了反對意見。

然後那個少年給馬杜鬆了綁。

馬杜一定是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了,因為其他那些看熱鬧的紅毛爆發出一陣笑聲。那名少年皺起眉頭,操著古怪的口音,怨聲怨氣地厲聲說了句什麼,意思要馬杜跟著他,而馬杜則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發愣,然後轉向身旁的伊迪戈。

“他們要幹什麼?是不是……要吃掉我?”

可是其他人也一頭霧水,更幫不上忙。伊迪戈聳聳肩,說道:“反抗是沒用的。很明顯,他要你跟著他。”

能夠不拴著繩子和鎖鏈自由地走動,甚至走在紅毛中間,簡直是匪夷所思。但馬杜沒工夫去享受此刻。他在顛簸的甲板上艱難地行進著。那名少年看著他那遲疑恍惚的傻樣兒,眉頭皺得更緊了,沒等他走出三步,就粗魯地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往前拖了過去,因此他們還沒到達梯子,馬杜就差點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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