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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喜抬手撫摸了他的面孔,“別怕,老陳,有我呢。我比你小了十七八歲,身體也好,膽子也大,心也寬。誰完了我也不能完,別說你有錢,你沒錢我也能給你找來飯吃!”

然後他閉了眼睛,低聲說道:“茉喜,我十幾歲扛槍吃糧,到如今活了小半輩子,只幹了這一件事,也只會幹這一件事。現在讓我真丟了軍隊一個人走,我心裡發虛,我也害怕。”

陳文德沉默著盯了茉喜,盯了良久,最後他蹙起兩道濃眉,眼睛裡忽然泛起了水光。嘴角顫動著向下撇了,出乎茉喜意料地,他竟是露出了一點隱隱的哭相。

陳文德收斂笑容,果真仰面朝天地對著茉喜點了頭,“我懂。茉喜,我都懂。”

“等我老了,你不能不要我。”他委委屈屈地出了聲,聲音帶著哭腔。

說到這裡,她欠身探頭直視了陳文德的眼睛,“別傻笑,聽懂了就點頭!”

茉喜沒有笑,認認真真地點了頭,“放心,永遠要你。”

陳文德依舊美滋滋地對著她抿嘴笑,不是個認真領教的模樣。於是茉喜頓了頓,正色繼續說道:“我從小沒有爹孃,雖說也知道自己是個姑娘,長大了會嫁人,可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一個家。那時候我喜歡萬嘉桂,只是喜歡他那個人,沒想過家的事情;後來跟了你,也是怕了你,又逃不掉,只好跟著你過一天算一天地混日子。但是現在,老陳,你聽著,我想和你成家,想和你好好地過日子!”

陳文德蹙出了眉心的深刻紋路,鼻孔翕動著,他彷彿隨時都要哽咽,“我老了,過時了,天下大事,沒我的份了。錢,地盤,都沒我的份了。”

茉喜嗤之以鼻地扭頭一笑,笑過之後重新轉向陳文德,她臉上的笑容漸漸退了下去,“老陳,這一次咱們隱姓埋名地逃了,就算是重生一場。你往後不許再瘋瘋癲癲地胡鬧,要好好地跟我過日子。記住沒有?”

茉喜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了他的短髮,用溫柔的聲音說話:“有你的份,也沒見你活成什麼好樣子。成天破衣爛衫地到處跑,頭也不梳臉也不洗,像個要飯的似的,丟人現眼。”

陳文德緩緩地一眨眼睛,向她展示了自己那一道內雙眼皮的痕跡,“看上我了?”

陳文德翻身面對了茉喜,把臉貼上了她的胸脯。一秒鐘之後他抬起手,飛快地解開了茉喜的上衣紐扣,然後重新把臉埋到了她懷裡。長長地做了個深呼吸,他搖晃著腦袋,將潮溼的眼睛在茉喜胸前用力蹭了蹭。

“老太爺。”她輕聲說了話,氣息有點亂,語氣依然是一貫的戲謔,“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雙眼皮。”

茉喜摟著陳文德睡了一夜,一夜過後,陳文德恢復了常態。雙手叉腰站在風裡,他繼續上看天下看地,又暗暗地琢磨:“小武走到哪兒了?”

茉喜也側臉望著他,恍惚中把世間一切都忘到了身後,像第一次看到萬嘉桂時那樣,她的心在腔子裡輕快地跳動,氣血微微地上湧,湧出了她一張白裡透紅的臉。

小武走了小半個月了,一直是沒音信。茉喜心裡有些打鼓,背地裡問陳文德:“他不會是帶著錢跑了吧?”

陳文德在枕上扭臉看她,屋子裡只在窗臺上燃了一盞小油燈,一點微光依稀照出了他的輪廓,然而隱去了他的花白頭髮。於是他在此刻便顯得特別年輕,連眼睛都是溼潤潤的黑白分明。對著茉喜抿嘴笑了,他笑得甜蜜羞澀,也像個大男孩子。

陳文德不大相信小武能夠對自己上演一出捲包會。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他的品性,他早考察試探過許多次,若非知道他是個靠得住的,他當初也不敢讓他像個大丫頭似的看守茉喜。茉喜這小娘們兒天生一段風流態度,相貌風流,心也挺風流,陳文德愛她不假,但日後會不會被她戴上一頂綠帽子,他自己也一直是很存疑。

茉喜打了個呵欠,“那可太好了,我還怕你出門招災惹禍呢。帶著幾十萬人打架都打不贏,你老太爺一個人出門,頂多再加一個小武,這要是鬧出了亂子,還不讓人把苦膽揍出來?”

至於沒音信,其實倒也正常。他所在的這個小山村,幾乎就是與世隔絕,郵局是絕不會有,而小武這一趟是單槍匹馬地走長路,身邊也沒有保鏢之流可以提早一步回來送信——他算計好了,他那筆財產,換成大洋會是頗有分量,所以他不要大洋,只要英鎊美元。外國鈔票輕飄飄的,然而比什麼都值錢。而別說小武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小夥子,就算他是個八九歲的孩子,一皮箱鈔票也絕累不著他。

陳文德低低地笑出了聲音,“往後我要坐在家裡當老太爺了。”

他相信小武,也相信茉喜,除了這二位,他誰也不信。他怕小武的隨從會起異心圖財害命,所以讓小武千里走單騎。不起眼的小武帶著個不起眼的箱子,只要小武本人夠聰明,那走到天邊去也沒問題。

“屁話!”茉喜閉上眼睛,往溫暖的被窩深處鑽了鑽,“你當過司令當過將軍,我沒當過。往後咱倆過日子,你要面子,你往後退;我不要面子,我打頭陣。”

他是這麼想的,他的義子兼家奴武治平,也是這麼想的。

陳文德嘆了一口氣,“你就那麼看不起我?”

小武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學生裝,坐在一家小客棧的冷硬床上。這家客棧位於山西境內,他在這裡已經住了三天。一隻風塵僕僕的舊皮箱立在牆角,和小武的學生裝配了套,讓他看起來正是一個寒素的、而又讀過幾天洋書、有點小見識的窮學生。對於這樣的窮學生,騙子偷兒都是懶得光顧的,如陳文德所料,他這個模樣,的確是讓他安全得很。

但在把信燒成了灰燼之後,他把信上內容如實複述給了茉喜。說這話時,正是午夜時分,兩個人並肩躺在熱被窩裡,腦袋挨著腦袋。茉喜聽了他的話,神情很平靜,只說:“燒就燒了,可是你別表態,別拿話得罪他。萬一將來真要是窮了,他敢給,你就敢要。有錢人才要臉呢,沒錢人用不著要臉,有吃有喝才是真的。”

一雙眼睛盯著那隻舊皮箱,他知道那裡頭的錢夠他吃一輩子安穩飯——一輩子都吃不完,還能留下幾口給兒孫,如果他有兒孫的話。

平心而論,這條件不可謂不優厚,但陳文德讀過信後,便將其燒成了一團灰燼,同時很不屑,心想我缺你那六百塊錢?老子威風的時候,你知道老子手裡攥過多少個六百?

所以他就很猶豫,不知道自己是逃之夭夭另起爐灶,還是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小山溝裡,繼續給陳文德當孝子賢孫。

他剛剛接到了萬嘉桂派人送來的一封信,信上的言辭很誠懇,是讓他舉起白旗,立刻向萬團投降。他這邊一投降,萬嘉桂那邊會立刻派人把他和茉喜保護起來。到時候若是有誰要向他窮追猛打,萬嘉桂也願意出面保證他的人身安全。等到風波過去,如果他下臺之後生活上有困難,萬嘉桂還願意每月給他六百塊生活費。

其實給陳文德當孝子賢孫倒是沒什麼的,陳文德畢竟把他養育成了人,對他也絕對不算壞。可是,陳文德不該弄回來個茉喜當老婆。

心胸窄的人,此刻大概就要愁得上吊了,但陳文德先前已經大大地愁過了一場,此刻心中又藏了一條腳底抹油一走了之的秘策,所以吊兒郎當地抱著膀子往門口一站,他仰頭看看天低頭看看地,不但不唉聲嘆氣,反倒有點心曠神怡的意思。

小武現在有點看不得茉喜。不是說她變醜了,也不是說她性情壞討人厭,他看不得茉喜,只因為茉喜是陳文德的,沒有他的份。

在越來越激烈的炮火聲中,陳文德清點了自己的隊伍,發現自己除了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媳婦之外,只剩了兩三千士兵。軍官中有一半是他的死忠部下,另一半隨時有可能投敵。春節過了,青黃不接的時節馬上到來,然而軍餉軍糧還完全沒有著落,子彈和炮彈也是完全匱乏。如果外界的圍攻再這樣持續下去的話,士兵們唯一的活路就是吃人。陳文德對於吃人一事倒是不很介意,問題是這村莊太小了,統共加起來也不過是二三十戶人家,著實是不夠部下們吃的。

喜歡得要命,而又絕對得不到,世間還有比這更嚴酷的刑嗎?他又是絕不能和陳文德搶女人的——搶不過,也不敢搶、不能搶。

小武揣好信封,然後拿出他扮鬼的絕技,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而他剛剛消失了一天,大山之中便又響起了隆隆炮聲。

神情冷漠地注視著那隻皮箱,他決定還是帶著錢回去,成全那一對男女。

一頓飯吃完,陳文德拿了個信封交給小武,信封裡面裝的是他手寫的條子。

但是,他要慢慢走,一路走,一路祈禱,祈禱槍炮有眼,讓陳文德痛快地死。他不死,他就要給他當一輩子義子;他老了,他還要像個真正兒子一樣,給他養老送終——沒完沒了,無止無休,定要耗盡他的一生光陰才罷!

陳文德嘿嘿發笑,一邊笑一邊抬手摸了摸腦袋;小武也笑了,笑得有些茫然,但茫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穩定,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去和茉喜一起看電影逛跳舞廳,那感覺一定相當美妙,如夢一樣。

養育之恩大過天,所以陳文德只有死,他才能得解脫。

茉喜露齒一笑,感覺陳文德這話說得有點不自然,籠絡小武籠絡得過了火,為了把這話鋒扳回來,她故意地一噘嘴,“就你這樣的,自己的老婆都是硬搶回來的,你還惦記著給小武做媒啊?你可歇著吧,要做也是我做!”然後她對著小武頗不客氣地笑道:“你快吃,吃完就走,拿了錢趕緊回來!咱們有了錢,就能到大地方開眼界見世面了!到時候我做一身露後背的洋裙子,你也弄一身西裝皮鞋,咱倆收拾漂亮了,一起看電影逛跳舞廳去!”話到這裡,她對著陳文德又一撇嘴,“不帶你個老梆子!除非你把你那一腦袋灰毛染成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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