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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打電話了。她聽到房門後面傳來他的聲音,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像卡通人物似的。他一直想裝一部分機,他說他們學校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有自己的電話號碼,還說是“少年專線”。她聽完哈哈大笑,他看到她笑就生氣了,她看他生氣也跟著生氣了。(開玩笑,少年專線?這些小孩真是被寵壞了!)母子倆後來不再提起這件事,因為兩人都怕尷尬。

幾周後,他放學回家,低著頭,拿出購物袋裡的東西給她看:電話分線器。這東西可以讓兩部電話使用同一個號碼,還有一部輕得出奇的電話,塑膠殼的,外觀就像女兒過家家的玩具電話;她們以前都用那個粉紅色電話玩秘書遊戲,拿起話筒就說“班恩先生的辦公室”,想拉哥哥跟她們一起玩,班恩一開始還會笑,請她們留下資訊,後來就不理她們了。

自從班恩買了電話和分線器回家後,“該死的電話線”就變成天家人最新的口頭禪。那條電話線從廚房的插座牽出來,沿著料理臺,穿過走廊,一路螺旋狀旋轉前進,從他深鎖的房門底下鑽進房間裡。家裡每天至少會有一個人被那條電話線絆倒,然後傳來一聲尖叫(女兒之一)或是一句“三字經”(佩蒂或班恩)。她一天到晚命令他把電話線沿著牆壁粘好,他也一天到晚把她的命令當作耳邊風。她努力說服自己,青少年有主見很正常,但班恩這樣簡直是叛逆,她擔心他是在發脾氣,或是個性懶散,或是出於什麼她連想都不敢想的原因。他到底在跟誰打電話?在他莫名其妙加裝電話之前,根本很少有人打電話找他。他跟穆勒家的兩兄弟是好朋友,那對農家子弟總是穿著揹帶褲、沉默寡言,有時候打來一聽到是佩蒂就立刻把電話掛掉,然後佩蒂會轉告班恩:不知道是吉姆還是艾德找你。但以前他不會關著房門講這麼久,這種現象是最近才出現的。

佩蒂懷疑兒子交了女朋友,常常有意無意調侃他,害得他渾身不自在,蒼白的臉透出青光,琥珀色的雀斑微微發亮,好像亮起警告。於是她投降。她不是那種愛過問孩子大小事的媽媽,畢竟班恩十五歲了,家裡又都是女孩子,他很難擁有自己的隱私。有一天他放學回家,發現蜜雪亂翻他的抽屜,立刻去買了一個掛鎖回來裝在房門上。掛鎖跟電話一樣,都是先斬後奏:拿個槌子敲敲打打,三兩下就搞定,從此有了自己的少男天地。這不能怪他。自從路尼離開後,家裡的擺設就越來越柔:窗簾、沙發、蠟燭,一律都是杏桃色,而且還綴著蕾絲邊;抽屜、櫃子一開啟,髮夾、碎花內衣、小花內褲、粉紅童鞋通通散落出來;相較之下,不難理解班恩微弱的男性宣言:陽剛的金屬掛鎖,螺旋狀的電話線。

房門後面傳出一陣笑聲,聽得她心裡七上八下。班恩從小就不愛笑,八歲的時候還曾經冷冷地看著妹妹,宣告“蜜雪有笑笑病”,彷彿愛笑是一種錯。佩蒂說班恩不苟言笑,但班恩已經剋制到無人能及的境界。他爸爸路尼拿他沒辦法,先是跟他嬉鬧,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但班恩全身僵硬,毫無反應;繼而對他冷嘲熱諷,大聲埋怨他個性古怪又娘娘腔,但不見班恩有所改變。佩蒂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最近買了一本青少年教養指南,把它像色情書刊似的藏在床鋪底下。書上說要父母勇於發問,教孩子據實回答,但佩蒂做不到。最近這幾天,她一找班恩問話,班恩就暴跳如雷,然後用沉默跟她冷戰,氣得她很難受。她越想了解他,他就越是逃避,躲在房間裡不出來,跟她不認識的人通電話。

她的三個女兒也起床了。雖然農場欠了一屁股債,入不敷出,外人連瞧都懶得瞧一眼,但身為農家子弟還是得早起,就連冬天也一樣。三個女兒都在雪地裡玩雪。她把女兒們當小狗似的趕到外面,省得吵醒班恩,沒想到立刻聽見班恩在打電話,才知道他早就醒了。為了彌補剛才對女兒的虧欠,她開始做三姐妹最愛吃的薄餅。班恩和三姐妹都怪她偏心:班恩抱怨為什麼非要禮讓那些綁著緞帶的小丫頭,三姐妹則抱怨為什麼一定要安靜不能吵哥哥。蜜雪在三姐妹中排行老大,十歲,老二黛比九歲,老三麗比七歲。(她彷彿可以聽到班恩在教訓她:“天啊,媽,你是母豬嗎?生那麼多!”)她透過薄薄的窗簾往外看著三姐妹盡情玩耍:蜜雪是老大,黛比是她的隨從,兩人正在合蓋一座雪堡,卻不肯跟麗比說她們在玩什麼。麗比在一旁怯生生地也想加入,一會兒遞雪球,一會兒遞石頭,接著又遞上一根快要斷了的長木棍,兩個姐妹看也不看就說不要。最後麗比膝蓋微蹲,放聲尖叫,把雪堡踢倒。

佩蒂轉過身,接下來就是拳打腳踢和號啕大哭,她實在沒有心情看。

班恩的房門“咿呀”開啟,走廊盡頭響起他沉重的腳步聲。她看也不看就自言自語道:又是那雙討厭的黑色軍靴。他穿迷彩褲她也會嘮叨,每次一抱怨他就頂嘴:“爸不是也穿迷彩褲嗎?”然後她就會糾正班恩:“那是要去打獵時才穿。”她懷念以前的班恩,他那時候只穿樸素的衣服,永遠是格子襯衫配牛仔褲,頭髮是深紅色的自然捲,對飛機非常痴迷。現在他走過來了,黑色牛仔外套、黑色牛仔褲,毛帽拉得低低的幾乎蓋住眼睛。他咕噥了幾聲,便朝大門走去。

她喊道:“沒吃早餐不能出門。”他停下腳步,側身面對她。

“我有事出去一下。”

“可以啊,但先跟我們一起吃完早餐。”

“我討厭薄餅。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惡。

“我再幫你做別的。坐下。”直接命令他,他總不會反抗吧?母子倆對視了幾秒,就在佩蒂要放棄的時候,班恩酸酸地嘆了一口氣,重重在椅子上坐下。他把鹽罐拿起來玩,先把鹽倒在桌上,再用手指把鹽粒堆成小山。

她差點要叫他住手,但在最後一秒忍住了。他肯坐下來吃早餐就夠了。

“你剛才在給誰打電話?”她一邊問,一邊幫他倒了一杯柳橙汁。她知道他不喜歡柳橙汁,一定碰也不碰,故意氣她。

“幾個朋友。”

“幾個朋友?”

他挑起眉毛。

紗門啪地開啟,砰一聲撞在牆壁上。佩蒂聽到雪靴在踏墊上蹭來蹭去的聲響,心想還是三姐妹家教好,不會把泥沙帶進家裡。蜜雪和黛比正在爭論要看什麼卡通。麗比一個人踱步進來,坐在班恩旁邊,甩甩頭,把雪片從頭上甩落。三姐妹裡只有麗比知道如何卸除班恩的心防:她抬頭看他,對他使個眼色,然後直視前方。

蜜雪和黛比走進廚房,佩蒂看到班恩又縮回殼裡。她們嘹亮的告狀聲充斥在廚房裡。

“媽,哥哥把桌子弄亂了。”蜜雪大叫。

“不要緊,乖,薄餅快好了。班恩,要雞蛋嗎?”

“為什麼哥哥有雞蛋?”蜜雪哇哇叫。

“我也要。”黛比說。

“你又不喜歡吃雞蛋。”麗比生氣了。她總是幫哥哥說話。“哥哥吃雞蛋是因為他是男孩子。”

班恩聽了嘴角微微上揚,讓佩蒂特地挑了一片最圓的薄餅給麗比。她把薄餅分別盛在盤子上,能用這麼少的食材變出五人份的早餐,還是很值得自豪的。這是最後一頓像樣的早餐,從聖誕節留到現在的,不過她現在也沒空煩惱以後要怎麼辦。先吃完早餐再說吧。

“媽,黛比把手肘撐在桌上。”蜜雪又進入管家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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