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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人,你們是兩個,所以那是不允許的。我慌忙回答道。

……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結婚,就犯了重婚罪。

——這沒關係。

——因為,我們兩個是一個人。

——是啊是啊,我們兩個是一個人。

……兩個是一個人!她們倆從肋腹部到腰部一帶結合在一起,是世上罕見的“完全的雙重體”。

——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中也先生?

——永遠在一起……好嗎,中也先生?

這對雙胞胎露出天真而妖豔的微笑,突然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側。日光所至之處,出現一個黑色長髮的女人。蒼白纖細的臉型,心不在焉的表情……她是這對雙胞胎的母親——美惟!

——我們出生的時候,母親非常吃驚。

——而且一直……到現在都還在驚訝。

對於親生母親,美鳥和美魚到底怎麼想?她們是以如何矛盾的心態看待親生母親的呢?

想著,想著,雙胞胎的臉消失了,她們沉默的母親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圓睜雙眼、嘴滿淚水的女性的臉。是望和!

顫動的長睫毛。哭得紅腫的眼瞼。

——你去哪兒了,阿清?

從她那塗著口紅的小嘴唇裡發出的纖弱而悲傷的聲音。

——他有病。

——如果我不看著他……可是,你知道嗎?那是我的錯。

——他的病是因為我……所以啊,我真想代替他。

——是真的,我是真的……

她的話戛然而止。原因很清楚。那淡紅色的圍巾深深地勒住了她那柔軟雪白的脖子。

看著看著,望和的樣子變了。從悲傷、憂鬱變成了醜陋地瞪著白眼的苦悶錶情。缺少血色的蒼白肌膚,因為突然的淤血而變成紅紫色。

在沒有火焰的黑暗夜空處,有一個人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這悲慘的變化。那是禿頂的頭上戴著灰色貝雷帽的阿清嗎?這個九歲少年長相蒼老。他那乾枯的嘴唇微微儒動著。

——媽媽……

嘶啞地低吟。

——不要……再這樣……

這個少年究竟怎麼看待自責的母親?他是以何種矛盾的心態來看待親生母親的呢?

當他知道親生母親被人殺害時,又會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現實呢?

持續燃燒的火勢不知何時明顯減弱了。過了片刻,望和的臉和阿清的身姿也融化在黑暗中。這時,火焰也幾乎快消失了,在夢中的意識深處,我依稀預感到這夢即將結束。但是……預感竟然不準。

一個異國美女取代消失的火焰,出現在眼前,她身後是無盡的黑暗。

她的長髮一直垂落到胸口,烏黑烏黑的。她那深褐色的雙眸銳利地看著我。她肌膚白哲,略顯病態。鼻樑高而挺直?這明顯不是日本人的面容。鮮紅色的嘴唇泛出堪稱妖豔的美麗而性感的微笑。

我頓時想起來。

這是昨夜在西館二樓的宴會廳中看到的那幅肖像畫。是第一代館主玄遙從義大利帶回來做妻子的女性。是玄兒,還有美鳥、美魚、阿清的曾外祖母——達麗婭!

——吃!

肖像畫中本不該動的美女的嘴唇,出人意料地動了起來。但響起來的卻不是達麗婭的聲音,而是昨夜“宴會”上聽到的,由浦登家的人們發出的異樣的唱和。

——吃!

——吃,那個!

——吃,那肉!

正在這時,之前一直處於旁觀者的我的角度發生了戲劇性變化。我本應該獨自站在燃燒著的西洋館大門附近,但瞬間場所轉換,我坐在了宴會廳的餐桌旁、與昨夜相同的位子上。

房間裡除了我,空無一人。和昨夜一樣,四處點著紅蠟燭,屋裡飄蕩著奇異的香味,彷彿是甜的,又好像是酸的,似乎還有點苦。

在桌子中央,擺著蓋著白布的盤子——一個非常大的橢圓形盤子。鼓起的白布讓人感覺出大盤中菜的大小。到底裡面是什麼菜?

……我好奇而又害怕地盯著那鼓起的白布。

過了片刻,穿著黑色肥大衣服的“活影子”——鬼丸老悄無聲息地走進房間。他把兜頭帽壓得低低的,依然讓人看不到他的臉。

鬼丸老走到桌旁,雙手抓住蓋在大盤子上的白布兩端,對我說了一句:“請用餐!”他用嘶啞的聲音顫巍巍地說完,一下把白布從盤子上掀掉。

然後,我看到……

——吃!

肖像畫中,達麗婭的嘴唇動起來,從她嘴裡又傳出了浦登家人們的聲音。

——吃,那肉!

漆黑的大盤子裡盛著我從來見過的菜。

整體的大小彷彿烤全豬,但那絕不是豬。覆蓋著墨綠色的大魚鱗、彷彿巨大魚尾的部分衝著我,但那絕不是魚。被鱗片蓋著的只是它的下半身,上半身不僅沒有魚鱗,而且肌膚光滑,連一根體毛都沒長。還有兩條胳膊。手上也有五根手指——啊,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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