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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的幽默感,比起我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他們是這個過度開發的世界中最後的處女地。因為他們是這麼努力要像我們一樣,卻遠遠落後。

因為在那巨大的戰場中,有一顆悸動的心,而那個戰場就是我自己。

我可能要八點一刻才能到,她已經這麼告訴我了。他在她的聲音裡聽到些什麼呢?是防備嗎?防備誰呢?她自己嗎?還是他?或是我?在我們這一行裡,信差就是資訊。

看外面,巴雷告訴自己,外面才是惟一存在的地方。

地鐵裡,一群十幾歲的女孩穿著棉質的長袍,另一群男孩穿著厚棉布夾克。他們朝目的地快步地走,為的是要去工作?抑或去講習?陰沉的表情為一句話而轉變為笑臉,看到他這個外國人,他們就用冷冷的眼光打量他:他那圓圓的、凸出的眼鏡,他那破破爛爛的鞋子,他那帝國主義的西裝。在莫斯科,巴雷·布萊爾算是見識到了中產階級端莊的服飾。

在人群中,他讓人潮帶著他走,而不管到底是走向何方。排隊買食物的人排成了一排,他們顯得毛躁不安,與他胸有成竹的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些衣衫襤褸的工人英雄和退伍軍人透過人群時,胸前的胸牌在陽光照耀下閃呀閃的。他們當中有一種無論是跋涉到何地都已經嫌晚了的氣氛,即使是慵懶也都含著一股抗議的氣氛。在這種清新的空氣下,無所事事本身就是一種反抗。就好像因為無所事事,他們也就不必改變什麼。又因為不必改變什麼,他們也就一直停留在他們所知的有限事情上,即使這麼做阻礙了他們,讓他們無法達成目標,他們也不在乎。

我可能要八點一刻才能到。

到了寬闊的河邊,巴雷又開始閒蕩起來。在河的那一邊,克里姆林宮那一尊神話般的圓頂高高地聳入無雲的天空。這是一個向天吐著舌頭的耶路撒冷,他想。有這麼多的樓塔,卻沒有一座鐘。有這麼多的教堂,卻找不到一位會開口禱告的人。

他突然聽到有人在他身旁對他講話,他猛然轉過身去,發現是一對老夫婦,穿著他們最好的衣服,正在問他那一條路通到什麼地方。但是,巴雷挖空了腦子,也只記得幾個俄文單詞。那是他常聽到的一首歌的歌詞。

他笑了笑,擺出一個道歉的表情。“不要對我說俄語,老兄!我是一位貪婪的帝國主義者,是英國人。”

那位老年人握著他的手腕錶示友善。

在他去過的任何一個外國都市裡,都會有人以他不懂的語言詢問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而只有在莫斯科,才有人因為他的不懂而對他友善。

他重拾腳步,邊走邊停在那些店鋪的窗戶旁,假裝看一看店裡陳列些什麼。木製的娃娃是預備賣給誰的?蓋滿了灰塵的蔬菜罐頭,也可能是魚罐頭吧?一捆捆被壓扁了的罐頭掛在紅繩上,被可憐的十瓦燈泡照著。裡面都有些什麼?也許是茶葉?或是一罐一罐的藥品?他又走回到他的旅館來了。一位醉眼惺忪的農婦拿著一束用報紙包著的鬱金香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真是太好了!”他一邊叫著,一邊翻著他的口袋,找出了一張盧布紙幣。

一輛綠色的“拉達”車就停在旅館出口外,車上的散熱器被撞壞了。擋風玻璃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全蘇版權協會”。那位司機靠在車子的引擎蓋上卸下雨刷,以免被宵小偷去。

“斯科特·布萊爾?”巴雷問他,“你在找我嗎?”那位司機對他一點兒都不理睬,繼續他的工作。“布萊爾?”巴雷繼續問道,“斯科特?”

“這些是給我的嗎,老兄?”維克婁已來到他身後,問道。“你很好嘛!”他小聲地又說道,“後面半個人影也沒!”

維克婁會在你背後替你把守著,奈德已經這麼告訴過他。維克婁會知道你是不是被人跟蹤了。除了維克婁還有誰?巴雷心裡這樣想著。昨天晚上,就在他們剛進旅館登記住房的時候,維克婁就消失不見了,一直到午夜,當巴雷都要上床睡覺了,才透過窗戶,看見他站在街上和兩個穿牛仔褲的年輕人談話。

他們進了汽車,巴雷就把那束鬱金香丟到後面架子上。維克婁坐在前面的座位,以極為流利的俄語和司機親切地閒談著。那位司機突然大聲地笑了起來,維克婁也笑了。

“能說給我聽聽嗎?”巴雷問道。

維克婁已經這麼做了。“我問他是不是願意在女王到此訪問的時候為她駕車。有一句話是這麼講的:‘如果你要偷,去偷一位百萬富翁,如果你要勒索人,就去勒索女王。’”

巴雷把車窗放下來,邊哼著曲子邊敲著窗框,一直到八點十五分以前,他除了閒逛以外,無事可做。

“巴雷!歡迎你蒞臨這個‘蠻荒危險區’!看在老天的份上,請你不要和我在門口握手。我們已經是麻煩不斷了。你的氣色真好。”亞力克·薩巴提尼就在他們有時間互相打量的時候帶著警告的語氣抱怨著,“我能不能問你,你為什麼沒有喝醉?你在談戀愛嗎?你又離婚了嗎?你最近究竟在幹什麼?弄到要求來跟我坦白的地步?”

薩巴提尼拉長了臉,用十足精明的目光審視著他。那凹陷的臉頰上始終戳印著界限分明的陰影。

巴雷初認識他的時候,薩巴提尼已經是以假工作為名的一名可疑翻譯。現在,他仍然是一位可疑的“重建”計劃英雄,穿著大號的白領襯衫和黑色西裝。

“我已經聽到了‘訊息’,亞力克。”巴雷解釋道,他塞給他一束用褐色紙包起來的過期《時代》雜誌時,舊日的癖好又襲上心頭。“每晚十點過後躺在床上好好地看一本書。來見一見我們的俄語專家李思·維克婁。他對你瞭解得比你自己都多,是不是啊,維克婁?”

“哦,謝天謝地!終於有人瞭解我瞭解得這麼清楚了!”薩巴提尼抗議道,並且很委婉地拒絕了那一份禮物,“近來我們對自己越來越沒把握了?因為我們這個蘇聯大謎團都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登臺。順便問你一下,維克婁先生,你對你的新老闆所知多少?舉例來說吧,你有沒有聽說過他現在已經一手承擔起重新教育蘇聯人民的責任?我告訴你,以他的高瞻遠矚,居然能看見有一億的蘇聯人口正飢渴地想在他們空餘時間內充實自己。他正準備把各種各樣的書賣給蘇聯人民,例如:如何自修希臘文、三角和如何做家務等等。我們必須告訴他說,在蘇聯那些在馬路上閒逛的人都認為自己不堪造就。因此,他們一空下來就喝得爛醉如泥,你知不知道,雖然如此,為了討好他,我們還是買他的書。我們買的是教大家如何打高爾夫球的書!你想像不到我們會有多少人被你們那套資本主義者所玩的高爾夫球給迷住吧?”他越來越急促地說道,“並不是我們這兒有資本家!噢!老天!不是的。”

他們足足有十個人圍坐在一幀木頭鑲框的列寧像下面的一張黃桌旁。薩巴提尼滔滔不絕,其他的人不是在聽,就是在抽菸。就巴雷所知,其中沒有一個人有資格籤合約或是核准一份買賣。

“現在巴雷,你說你這次到這兒來的目的是為了買蘇聯的書,究竟是什麼意思?”薩巴提尼挑起了他的眉毛,把指尖對放在一塊兒,有一點福爾摩斯的架勢。他單刀直入地要求巴雷說明。“你們英國人是從來不買我們的書的。反之,你們總是讓我們買你們的書。還有,你現在破產了。這是從倫敦來的朋友跟我說的。他們說,阿伯克洛比暨布萊爾公司已經呼吸不到上帝的空氣和蘇格蘭的威士忌了。我個人認為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但你為什麼還要來?我想你此行的目的只是想找個藉口來看看我們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那張黃桌在陽光下浮動著,而它的上方瀰漫著一堆煙氣。黑白照片裡的卡佳身影在巴雷的心中來了又走了。魔鬼是所有女孩的藉口。他們拿著漂亮的列寧格勒杯子喝茶,薩巴提尼仍然提出他慣有的警告,警告不要直接跟蘇聯的出版商做交易。他選擇維克婁作他的聽眾,告訴他全蘇版權協會正在不分晝夜地和這個世界上其餘的部分打仗,而且這場仗還有得打呢!兩個臉色蒼白的人晃了進來聽他們談話,但又晃了出去。維克婁請人抽法國香菸以博取好感。

“已經有人在我們這兒投資了一筆資金,亞力克。”巴雷從頭解釋給他聽。

“時代已經改變了。蘇聯人口在今日的世界上已經佔有絕對的優勢。我只需告訴那些有錢的小夥子說我要為蘇聯市場出版一系列的書,他們就迫不及待地雙手把錢奉上了。”

“但是,這些人,就算他們是你口中的小夥子,他們也會很快長大成人的。”薩巴提尼實在是隻老狐狸,聽他這麼一講,就馬上警覺起來,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說道,“特別是當他們希望從你這兒得到回報的話。”

“我在我的電報上不就是這麼說的嗎?亞力克,你一定是沒時間讀。”巴雷一邊說著,一邊賣弄著他的實力,“如果事情真如我們所計劃的那樣,阿伯克洛比暨布萊爾公司在一年之內就可以針對蘇聯的讀者出版一系列的東西,包括小說、非小說、詩、青少年讀物及科學書籍等等。我們已經開發了一系列大眾醫藥常識的書籍,全部都是平裝本的。這些書籍一旦流通,也就帶動了作者的名氣。我們希望真正的蘇聯醫生和科學家們能夠有所奉獻、付出。我們不要出什麼在外蒙古牧羊或是在南極洲捕魚的書籍,但是如果你們有什麼非常好的題材可以向我們建議,我們會在書展上宣佈書目。如果事情進行得順利,我們在明春就會推出六種不同的書。”

“恕我無禮!請問你現在有自己的班底替你賣書嗎?或是你還得靠著上帝的幫助,就像從前一樣?”薩巴提尼以他特有的優雅姿態問道。

巴雷強忍住要告訴薩巴提尼注意他的禮節的衝動,說道:“我們正和幾位大出版商商談分銷的事宜,最近就會宣佈結果了。不過,小說除外。因為我們會擴充人馬來推銷小說的。”他說著說著,不禁從心底懷疑他們為什麼要做這麼古怪的安排,或者他們到底有沒有做過安排。

“小說仍然是我們公司的主力,先生。”維克婁幫助巴雷向他解釋道。

“小說一定得是一家公司的主力。”薩巴提尼糾正了他,“我會說小說是所有馬拉松式競賽裡最重要的專案。當然,這也只是我個人的淺見。小說是藝術的最高境界,高過詩,高過短篇故事。但請不要亂引用我的名句。”

“嗯,讓我這麼說吧!小說是文學裡面的超級大國,先生。”維克婁帶著阿諛的口吻說道。

薩巴提尼非常的滿意,轉身對巴雷說道:“就你所談的小說而言,我們想提供我們自己的翻譯人員,然後在翻譯上另抽百分之五的版稅,如何?”他說。

“沒有問題!”巴雷糊里糊塗地就答應了他,“最近,我們公司經常付出這個價碼的。”

但是,出乎巴雷意料的,維克婁很敏捷地插了進來,“對不起,容我插上一句,這是雙重的版稅呀!我認為我們是不可能付得起這麼高的酬勞的。你一定誤解了薩巴提尼先生所講的話了。”

“他說得對!”巴雷說著,立即坐直了身子,“我們哪有能力付那麼高的百分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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