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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天明之前起床。在陸克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他取出打字機與肩袋,只不過兩者他都用不上。他留下紙條請凱勒發電報給史大卜,報告他即將到偏遠地區報道圍城的新聞。睡地板讓他背痛,那瓶酒讓他頭痛。

陸克說,他來這裡採訪戰地新聞,是因為分社希望他暫時對大牛歇手。此外,他那位脾氣暴躁的房東積克·趙終於將他趕出公寓。

“我走投無路了,威斯特貝!”他哭叫著,然後開始在房內四處哀嚎著“走投無路了”,最後傑裡為了替自己爭取一點睡眠機會,也為了阻止鄰居敲撞聲,將備用鑰匙從鑰匙圈取出,朝他扔過去。

“我回來的話,”他警告,“你就得搬走,懂了嗎?”

傑裡問他弗羅斯特案情發展情況。陸克已忘得精光,傑裡不得不提示。啊,他呀,陸克說。他呀,對啊,是有一些報道,說他耍過三合會,也許再過一百年那些報道說不定全會成真,不過現在有誰管那麼多?

可惜就算當晚,他仍難以成眠。兩人討論過今天的行程。陸克提議,不管傑裡做什麼,他也要跟著做。他強調,孤零零死去太無聊了。最好是一起買醉尋歡。傑裡的回應是,想等兩人一起步入夕陽餘暉走上盡頭,陸克可要再等一陣子,因為他今天想打探訊息,而且想單獨行動。

“打探什麼鬼訊息嘛。有新聞要同享。是誰免費給你弗羅斯特訊息的?沒有小陸在場,哪來的好事?”

傑裡很不客氣地對他說,幾乎到處都找得到。隔天早上他設法在不吵醒陸克的情況下離開。

他首先往市集走,喝了一碗中國湯,研究著攤販與店面。他選中一名印度年輕人,賣的不外乎塑膠桶、水瓶與掃把,收益卻似乎非常可觀。

“你另外還賣什麼,夥計?”

“先生,對所有紳士,我什麼都賣。”

兩人玩起猜謎語。不對,傑裡說,他想買的不是用抽的,也不是用吞的,也不是用鼻子嗅的,也不是打在手腕上的。至於眾多美貌的姐妹、親戚、少年,他也興趣缺缺。傑裡在這方面的需求已經滿足了。

“這麼說來,真好,先生,你是個非常快樂的男人。”

“我其實是想買東西送朋友。”傑裡說。

印度男孩以尖銳的眼光前後掃描街道,不再玩猜謎語。

“是友善的朋友嗎,先生?”

“不十分友善。”

兩人共乘一輛三輪摩托車。印度男孩有個伯伯在銀市賣佛像。他的店後面有個房間,上了門栓也上了鎖。傑裡花了三十美元買下一把精緻的棕色華瑟衝鋒手槍,可裝二十輪彈藥。他回到三輪摩托車時想到沙拉特的老大,一定會因此氣得重度昏厥。首先,他們認為“不當配備”是罪上加罪。第二,他們倡導小槍製造的麻煩多過於好處,這根本是胡說八道。然而,如果傑裡將他在香港的衛卜利手槍偷渡到曼谷,再轉來金邊,他們得知後必定更加暴跳如雷,因此傑裡認為,他們應該慶幸才對,因為不管他們本週中心目的是什麼,他都不想不帶槍行動。來到機場,沒有飛機前往馬德望,但這裡的飛機其實哪裡也不飛。跑道上呼嘯起降的飛機是全身銀色的稻米噴射機,昨晚火箭炮剛炸出坑洞,因此正在興建新的堤壩。傑裡看著卡車運來一車車泥土,苦力忙著填滿火藥箱。他決定的是,如果不幹這一行,我要改做沙土生意,專門賣給圍城。

來到候機樓,傑裡發現一群空中小姐喝咖啡談笑,他擺出瀟灑的姿態加入。一位高挑的女孩會講英文,顯出懷疑的臉色,拿著他的護照與五元后離去。

“不可能的啦,”她們全以法文向他保證,一面等著長腿空姐回來,“座位全滿了。”

長腿空姐面帶微笑回來。“機長的疑心非常重,”她以英文說,“如果他不喜歡你,他就不載你。不過我給他看你的相片,他同意超載。照規定他只能載三十一人,不過他答應載你,他不管,他重義氣,只要你給他一千五百柬幣的話。”

飛機有三分之二是空位,露水從機翼上的彈孔滴落,猶如未經包紮的傷口。

在當時,馬德望在這個龍諾政權日漸縮水的半島上是最安全的市鎮,是金邊最後一座農場。他們在公認紅色高棉肆虐的領域上空吃力迴旋了一小時,連個人影都沒看見。飛機繞圈時,有人從稻田懶懶地發射子彈,機長象徵性轉了兩個彎躲子彈,但傑裡比較關心的是在飛機降落前記住地形地貌:停機灣;哪些跑道供民航,哪些供軍機起降;以鐵絲網封起的圍地,裡面有貨倉。飛機降落在富裕田園的氛圍裡。槍炮掩體四周開了花朵,胖胖的棕色雞在炸彈炸出的坑洞裡疾行,水電不虞匱乏,只不過電報發至金邊需一星期。

傑裡此時小心翼翼走著。他尋找掩護的本能變得敏銳無比。“傑裡·威斯特貝閣下,傑出記者,報道圍城經濟。”夥計,如果你個頭跟我一樣高大,不管做什麼事,一定要提出好得不得了的理由。因此他放低身段。來到詢問櫃檯,在數名沉默男子的監視下,他詢問了本地最高階旅館的名稱,寫下兩三個,同時繼續研究飛機與建築物的配置。他從一間辦事處繞到另一間辦事處,詢問如何空運新聞稿件到金邊,大家卻絲毫沒有概念。他持續進行秘密偵查,拿著報社電報卡到處詢問總督皇宮怎麼走,暗示著他與大人物有事相商。自古到今,他是來到馬德望的記者中最顯眼的一位。這時他記下注明“工作人員”與註明“閒人勿進”的門,也記下男士洗手間,以便闖關成功後能描繪整個中央大廳的草圖,重點放在通往機場鐵絲網封鎖區的出口。最後,他詢問目前有哪些飛行員在馬德望。他表示,他認識幾名飛行員,因此萬一逼不得已,最簡單的計劃是請飛行員幫他帶新聞稿件到金邊。一位空姐拿出名單,朗誦出姓名,這時傑裡輕手將名單翻過來,其他姓名盡收眼裡。印支包機的班機列名其中,但沒有附上飛行員姓名。

“安崔亞斯機長還幫印支包機開飛機嗎?”他詢問。

“哪位機長,先生?”

“安崔亞斯。我們以前都叫他安崔。矮矮的,喜歡戴墨鏡。專門飛磅湛。”

她搖搖頭,說只有馬歇爾機長和瑞卡度機長飛印支包機,不過小瑞機長已在墜機後被燒死。傑裡假裝不感興趣,反而隨口問到馬歇爾機長的卡菲爾是否預計下午起飛,他的根據是昨晚的電報。然而已經沒有空位供貨機起降,已預訂一空,印支包機總是滿當當。

“知不知道上哪裡才找得到他?”

“馬歇爾機長從不飛上午,先生。”

他搭計程車進市區。最高階的旅館是主要道路上一處跳蚤猖獗的棚舍。馬路本身狹窄,令人掩鼻,震耳欲聾,是蓬勃發展中的亞洲新興市鎮,灌滿了本田汽車的噪音,擠滿了一肚子怨氣的暴發戶賓士車。為了保持偽裝身份,他開了房間,預付住宿費,包括“特殊服務”費。所謂特殊服務,其實只是將床單清洗乾淨,而不是直接睡在前人軀體輪廓尚存的床單上。他請司機一小時後回來。礙於習慣,他忍不住要了一張灌水收據。他衝了澡,換了衣服,客氣地傾聽小男僕解釋,過了宵禁時間應從哪裡爬進來。之後他到外面吃早餐,因為當時才上午九點。

他提著打字機與肩袋。他沒看見歐洲人。他看見制籃工,賣皮攤販,水果攤販,也再度發現隨處可見偷來的汽油裝在瓶子裡,擺在人行道上,等待炮彈觸發。樹上掛了一面鏡子,傑裡看著牙醫幫病人拔牙,病人被綁在高椅上,而尖端紅色的牙齒則慎重加入展示今日戰果的行列。這一切,傑裡裝模作樣記錄在筆記簿上,以符合狂熱報道社會現狀的記者形象。坐在路邊咖啡店享用冰啤酒與鮮魚時,他看著馬路對面註明“印支包機”的辦公室,既寒酸又呆滯。傑裡等人前來開門。苦等無人。“馬歇爾機長從不飛上午,先生。”來到專賣兒童腳踏車的雜貨店,他購買一卷橡皮膠帶,回到房間,將華瑟槍貼在肋骨上,以免掛在皮帶上盪來盪去。著裝完畢後,膽大無畏的記者準備繼續秉持偽裝身份行動。在外勤情報員的心態上,在情勢越來越緊張時,偽裝身份有時只不過是自我合理化的舉動,多此一舉。

總督府位於市區邊緣,前方有陽臺與法國殖民地式大門,助理七十餘人。寬廣的水泥廊廳通往一間從未完工的等候室,也通往後面小得多的辦公室。經過五十分鐘的等待,傑裡終於獲准進入其中一間,接見他的柬埔寨人身形迷你,身穿黑西裝,階級極高,是從金邊派來處理多嘴的特派記者。有人說,他父親是將領,他負責馬德望一帶的家族鴉片生意。他的辦公桌很大,大得不相稱。在場幾人懶散地或坐或站,表情非常嚴肅。其中一人穿著制服,掛了不少勳章彩條。傑裡深度探訪背景,寫下了一串迷人美夢:共軍即將敗陣;目前正認真考慮是否重開全國道路系統;觀光業是本省的帶頭成長的產業。將軍之子說話溫吞,一口法文講得漂亮,顯然自己聽得也很舒服,因為他眼睛半閉,說話時面帶微笑,彷彿正在欣賞動人的音樂。

“先生,容我最後警告貴國。你是美國人嗎?”

“英國人。”

“一樣。告訴貴國政府,先生,如果不幫我們繼續對抗共產黨,我們會改向俄國求助,請他們接替貴國的角色,協助我們抗戰。”

噢,老母,傑裡心想。哇塞。老天爺啊。

“我會代為傳達的。”他承諾,作勢離去。

“請留步,先生。”高階官員尖聲說,半打瞌睡的朝臣起了一陣騷動。他開啟抽屜,抽出一個懾人的檔案夾。弗羅斯特的遺囑,傑裡心想。我的賜死令。給貓咪收集的郵票。

“你是作家?”

“對。”

柯對我伸出手。今晚動筆,明天醒來時我喉嚨多了一道。

“你念過巴黎大學文理學院,先生?”官員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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