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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敬首先把宋應昌的正式公文遞給行長,提出了中方的條件:“汝能滌志湔非, 盡還朝鮮故土, 並還兩王嗣以及陪臣等, 歸報關白上章謝罪, 本部即當奏題, 封爾關白為日本國王。”

意思是要日本退出朝鮮,放回王子,再上一份謝罪奏表,明朝這邊會原諒發動戰爭的罪過,封秀吉為日本國王,准許透過寧波港通貢。

“日本國王”這事,日方其實不是特別熱心。大明按照自己的理解,覺得冊封秀吉為日本國王是天大的恩典,他們不瞭解日本特有的政治體系,不知道在日本還有一個名義的最高統治者天皇。日本歷代政權透過攝政、院政、幕府等形式來實行統治,包括秀吉在內,從來沒人動過取彼而代之的念頭,寧願把這個傀儡一直供奉起來——這與中國“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傳統大不一樣——如果秀吉接受了日本國王這個頭銜,與天皇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很尷尬。

這個“日本國王”其實也並非沒有先例:朱元璋就曾經封過日本的懷良親王為“日本國王”;室町幕府的開創者足利義滿還受過明成祖“日本國王”的封號。按照日本人的理解,這個“日本國王”相當於是一個榮銜,就好像明代官職裡的太師、太傅、太保一樣,不代表任何實際意義。

但另外一個條件通貢,卻擁有著無限誘惑,蘊藏著無限商機。

所謂“通貢”,不是如字面意義是帶著貢品上京城,而是一種貿易渠道。以前幕府與明朝進行貿易的時候,名義上是幕府將軍進貢明朝皇帝禮品,實際上是幕府商人們攜帶著大宗商品在寧波、杭州等地銷售。這是一種繞開大明海禁政策的變通貿易手法,很受歡迎。

這種貿易船必須要有大明頒發的堪合檔案作為經商許可證,所以叫做堪合貿易,或者叫進貢貿易。

這條路線隨著倭寇之亂,已經徹底斷絕。如果現在能夠重新開通中日貿易線的話,相信那些日本豪商一定會欣喜若狂。

沈惟敬看日方兩位代表沒什麼表示,心想棗兒給完了,我再給你打一巴掌吧,清了清嗓子,厲聲道:“現在天朝已經出動了大軍四十萬,一路去鳥嶺截住你們的退路,一路到漢江截住你們的糧道。宋經略與李提督又帶了三十萬人,馬上就到。你們趕緊把人交出來,滾回去,封貢之事可成。要不然就大禍臨頭。”

小西行長見識過沈惟敬的說話不靠譜兒,對於他的威脅沒放在心上,嘴裡寸步不讓,堅持說要在漢城一直呆到封貢結束,再行撤兵。

沈惟敬一聽,這不成,腦袋搖的好似個撥浪鼓。他告訴小西行長,封貢是件大事,不是派一兩個使者就能解決的,為了兩國體面,最起碼得先把兩位王子放回來才有的談。

這時候加藤在旁邊大喝:“人是我抓的,我說不放就不放!”

當初兩位朝鮮王子是在咸鏡道被加藤抓住的,至今還關在第二軍團的營盤裡。加藤清正堅決不肯放人,誰也無可奈何。

眼見氣氛要變,小西行長拽著沈惟敬的袖子偷偷說:“我們當初就沒有跟大明為敵的念頭,只要允許我們通貢,馬上就退兵。”他又指了指加藤:“我跟這傢伙一向不對付。這次來朝鮮,我帶了七萬多人,什麼功勞都沒撈到;他才帶了兩萬人,抓了區區兩個王子就這麼趾高氣揚的,我早煩透了,根本就不想打,能早一天回日本就早一天回。只要您稍微鬆鬆口,我這裡再疏通一下,這事不就成了嗎?”

沈惟敬不知道,儘管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一貫不合作,但在談判這件大事上,兩個人怎麼可能耍什麼脾氣。他們之所以來這麼一出,無非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企圖對沈惟敬施壓。

這計策果然奏效。沈惟敬自以為看穿了日方分歧,胸有成竹,接下來的談判相對順利了許多。經過幾天的磋商,最終沈惟敬與小西行長、加藤清正達成了一個初步協議——用現在的話說,叫做諒解備忘錄。

備忘錄的內容一共有三條:

第一, 日方承諾四月十九日從漢城退兵,大明也承諾把部隊分批次撤回遼東。

第二, 大明派出正式談判使節,前往日本就封貢事宜與秀吉進行直接會談。

第三, 日本會談結束後,兩位王子放還回朝。

這個備忘錄總體來說還算公平,沈惟敬雖然沒要回兩位王子,但得到了日軍從漢城撤退的承諾,算是不辱使命。日本人本來也在漢城撐不了幾天,這次順水推舟交還出去,也吃不到什麼虧。至於大明使節到了日本跟秀吉談,那就是秀吉老爺的事了。

會談結束以後,漢城諸將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宇喜多秀家帶著石田三成、增田長盛、大谷吉繼、小早川隆景幾位大佬親自趕到龍山,拜會沈遊擊,還慷慨地把龍山倉裡的兩萬石大米當禮物送出去,說是為了表示誠意,犒勞一下大明軍隊。主賓雙方一團和氣,皆大歡喜。

三月十六日一大早,沈惟敬把沈思賢留下押運糧草,自己與胡澤坐著一條板屋船,威風凜凜地返回明營。他對沿途把守的朝鮮將領說,談妥了,日本人四月份就退兵,你們別把江截住。朝鮮人都大吃一驚,不是說沈遊擊一出手,這事一定會黃麼?怎麼還談妥了?他們不敢隱瞞,連忙轉告給柳成龍。

三月二十四日晚上,沈惟敬到了義州,在嘉山附近的小村子裡休息。朝鮮國王李昖急巴巴地去見他。沈惟敬睡眼惺忪,穿著睡衣就來了。李昖顧不上計較這些,親自試圖說服沈惟敬不要和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沈惟敬聽他費了半天嘴皮子,就一句話:我就是一個幹活兒的,你去跟石尚書宋經略他們說去。”

朝鮮人真去找宋應昌去了,一見面便哭哭啼啼,說我國百姓都是中華赤子,倭寇殺我們如殺中朝的子女。你說當爹媽的,哪有不替自己兒女報仇的嘛?

宋應昌一看,如果不把話說透,這些實心眼的朝鮮君臣們估計非哭死不可,只得苦口婆心地告訴他們:我們根本沒打算和談,只是為了爭取時間。當然啦,如果他們真有心投降,我們就在漢城留幾個日本大將當人質,讓我們的人去日本接受降表。

為了表示會談的真實,宋應昌還透露給他們一些細節:比如小西與加藤之間的不和。明軍對於這種情勢,準備了兩套方案,如果小西行長退兵,那麼明軍會繼續圍觀,不予追擊;如果加藤清正抗命頑抗,就往死裡打。

還有一些話,宋應昌不方便公開說,便透過幾位幕僚巧妙地轉述給朝鮮大臣們:大明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把日本人騙出城去再進行剿滅。現在之所以跟他們談,完全是因為劉綎的兵還沒到。等到劉總兵在二十八日渡過鴨綠江,我們便會動手。”

就這麼反覆嘮叨,宋應昌總算是把朝鮮人的不滿給安撫住了。

可他萬萬沒料到,他這邊安撫住了李昖,那邊李如松和柳成龍又明火執仗地頂上了。

原來沈惟敬離開龍山以後,根本沒進平壤城,溜著邊兒直奔義州而去。這是對李提督極大的不尊重,惹得遼東將領們怒罵不止。李如松知道,這八成是宋應昌搞得鬼,不願意跟他分享和議的功勞。

你會藏,難道我不會搶麼!

恰好宋應昌這時候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在議和期間,不得擅自與日本人交鋒。李如松當即委派了一個叫周弘謨的人,帶著這份公文,舉著李如松的旗牌前往漢城。

旗牌也叫王命旗牌,是皇帝賜給總督、巡撫或欽差大臣等的標誌,表示這位官員身受王命,可以代表皇帝行使權力。任何人見到旗牌,便等同於見到官員本人。

周弘謨扛著旗牌去漢城,只要稍微跟日本人搭上一句話,一份“協助議和”的大功勞便穩穩地算到李如松頭上了。

周弘謨一路東進,很快抵達了前線坡州。這時候柳成龍與金命元在權慄營中議事,周弘謨大搖大擺過來,把旗牌往地上一戳,拿出宋應昌的公文,讓他們參拜。

柳成龍一看周弘謨是去倭營議和,氣登時不打一處來;他再一看公文,發現是要求不得擅殺日軍士兵,更生氣了。他很嚴肅地告訴周弘謨,這是你們帶給日本人看的,我們可不拜。那份公文我們也不接受。

周弘謨也很生氣。這旗牌和公文代表著李提督與宋經略的權威,你們膽敢不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兩邊誰也不肯讓步,陷入了僵局。最後柳成龍和金命元一怒之下,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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