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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來,等觀眾全走光了程鳳台還坐在那裡回不過神,心想過去看的那些羅密歐朱麗葉之類的經典悲劇,和商細蕊這出比較起來,那就跟小寡婦上墳似的。既不覺痛癢,又矯揉造作。抽抽噎噎,小男小女。雖然長生殿的本身也就是帝王妃子之間的兒女情長,但是戲本子一改,再由商細蕊演來,就那麼的不一樣。他把長生殿的重點由纏綿悱惻移到人生起落世態無常上面,格調恢弘,很能觸動男人的心。

臺下那麼多人給商細蕊鼓掌叫好,衝著人來的,衝著名聲來的,衝著熱鬧來的。但有幾個是真正的懂了呢。假如懂了,就該像程鳳台那樣出神坐著,等那一縷魂魄盪悠悠地從盛唐時代飄泊回來迴歸本位,在這之前,動彈不了。

程鳳台把手絹翻個面,擦了擦沁出來的眼淚,擤了一把鼻涕,起身出了劇院。他這哭得跟王八蛋一樣,不能再去後臺現眼了,多丟人。

外面已經下起雪來,今年北平的第一場初雪,天上墨黑,地上清白,一個陰陽兩極的分裂的世界。程鳳台雙手插在衣兜兒裡,往鑼鼓巷的方向慢步前行,老葛按了兩下喇叭請他上車,他置之不理。老葛不知他又受了什麼刺激發了什麼毛病,也不敢惹他,把車速調到最慢,跟在他後面緩緩地爬。

商細蕊在後臺一邊卸妝一邊聽盛子云誇獎他,每次戲散了場,盛子云都有一車的溢美之詞要同他講,眉飛色舞的,比他這個主角還要興奮。

商細蕊卻不住地往門口張望,等不來程鳳台,忍不住打斷他:“二爺呢?”

盛子云說:“他先前好像喝過酒了,臺上燈光一亮,刺得他直掉眼淚。現在還在位子上緩著吧。”

商細蕊想到謝幕的時候,看見程鳳台滿臉的淚痕,他那表情好像不大對勁,彷彿強忍著深深的痛楚,看得商細蕊心裡一駭。這絕不能是醉了。商細蕊抹淨臉上卸妝的清油,跑到臺前往座兒上看,座兒上空無一人。不告而別不是程鳳台的作風。商細蕊心中疑惑,不管盛子云還在身後叫喚,馬上點了一盞風燈從黑巷子裡追出去找他。追到巷口,正看見程鳳台在雪中漫步的背影,那背影似有千萬種情緒沉沉繚繞,讓人驚擾不得。

商細蕊沒有再追上去,挑燈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想喊住他,有許多話要問他,問他今晚的戲怎麼樣,有沒有看明白,是不是喜歡。可是商細蕊又隱約覺得,什麼都不必多問了。雪越下越大,等程鳳台的身影消失在雪霧裡,商細蕊也就回去了。

程鳳台在雪地裡步行了小半夜,老葛開著慢車,白跟了他一路。回到家的時候,外衣都溼透了,肩膀頭髮上還有一層新雪未融,進得門來,對沿途家丁一言不發直奔內院。二奶奶的起居全是滿清貴族遺風,睡覺時幾個陪嫁過來的僕婢層層守護在院內房中,以便隨時差遣。內廂房守夜的林媽見程鳳台回來了,打起精神笑臉相迎,給他撣著肩上的雪,輕聲道:“今兒是什麼日子,二爺冒著雪倒想著回家了。二奶奶早睡了。四小姐下午點心貪吃了酸乳酪,有些鬧肚子,煩了半夜,吃過藥才躺下。”

程鳳台扭過頭,微微皺著眉毛,眼神定定地瞧著她的臉。林媽被他瞧得心慌,疑疑惑惑地又叫了他一聲二爺,程鳳台只管盯著她,那神情像是發夢被魘著了似的。林媽抓住他胳膊搖了他幾下,也不見反應,害怕得連聲叫喊:“二爺!二爺你怎麼了?櫻花!櫻花快叫二奶奶啊!”

二奶奶習慣丈夫常常徹夜不歸,尤其今天商會請客,宴後難免要有些聲色應酬,這會兒早已摟著幼子睡熟了。半夜裡丫頭老媽子們紛紛攘攘擁著一個失魂落魄的程鳳台破門而入,簡直把她嚇壞了,與傭人一起給他換衣服擦身燒牛奶吃。程鳳台面色沉靜地隨她們折騰,給他吃就吃,給他脫衣裳就脫,然而全無應答,神魂出竅一般。

二奶奶與林媽驚恐地對望一眼,林媽壓低聲音道:“東至將近,怕是路上撞著什麼不乾淨的。”

二奶奶急道:“您歲數大,見得也多,快給他收收吧!”

林媽點頭道:“這個容易。”說完從妝臺上取來一罐胭脂,指尖挑了一點紅,嘴裡咕咕囔囔念著咒,就要去擦在程鳳台的印堂上。

這時候程鳳台醒過來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拿遠了:“你幹嘛呢?”

二奶奶和林媽她們都鬆了一口氣,拍膝蓋拍腿地笑道:“可算好了!二爺呀,您方才可是衝著了。”

程鳳台不耐煩地一皺眉,揮手道:“胡說什麼。都出去吧,睡了。”上炕發現他的小兒子已被女人們吵醒了,也不哭也不鬧,在被子裡睜著大眼睛很乖地望著他。

程鳳台更不耐煩地向小孩一昂下巴:“把他也抱走。”

二奶奶忙道:“抱走吧抱走吧。”

僕婢們抱著三少爺退出房去。程鳳台往被窩裡一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非常憂鬱。

二奶奶只在程鳳台十六歲家破人亡那年見過他這個頹廢低迷的模樣,不由得驚憂無比,湊在他耳邊輕輕問道:“商會的人,和你說什麼了?他們為難你了?”

程鳳台搖搖頭。

“那你這是怎麼了?”

程鳳台眼睛一閉:“沒事。就是有點難受。”

二奶奶平時假裝不把他當回事,心內卻拿他當孩子一樣疼愛,聽見這話,痛惜得不知如何是好,十指尖尖撫摸上程鳳台的臉,眉目柔柔地問:“難受什麼呢?”

程鳳台說:“楊貴妃吊死了。唐明皇痛死了。”

二奶奶眉毛一呆,手指甲刮過他的下巴:“你瘋啦?”

程鳳台恩一聲:“我是瘋了。”

二奶奶熄燈睡下,懶得再理他。程鳳台要是瘋起來,最好就是別理。

程鳳台因為商細蕊的一出《長生殿》而大醉不醒,一連幾天魂不守舍沉默寡言。也不出門尋芳會友,也不出門打牌談買賣,什麼事情都興致缺缺。在家裡抽抽香菸算算賬,唉聲嘆氣,呆呆怔怔。或者抱著三妹察察兒在乾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察察兒雙臂環著他的脖子看書,他便發愣,房裡只有輕微的翻書聲響。二奶奶看到這一幕就要數落他:“三妹妹這麼大的姑娘家,你哪能老抱在懷裡。就算是親兄妹,也是男女有別!被人見了要怎麼說!”

程鳳台抱了察察兒七年多,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尤其是有心事的時候,懷裡就不能少了察察兒。當年家中變故,察察兒還是那麼小的一點點孩子,像個會走路的小洋娃娃,程鳳台就終日把她抱在懷裡熬過難關。察察兒被程鳳台摟了這七年多,也早已習慣了,會在哥哥懷裡吃東西看書摺紙打瞌睡,不耽誤她自己的事情。

今天二奶奶一訓,程鳳台好像有點聽進去了,拍拍察察兒的屁股:“大姑娘啦?”

察察兒恩一聲。

程鳳台說:“那二哥就不能抱你啦。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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