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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鳳台著急火燎地跑到戲園子包廂,見到商細蕊,第一個反應就是放心了。鈕白文坐在商細蕊一桌,與他交頭接耳聊得正熱鬧呢!這可好,有人專門陪著玩兒,使他不寂寞,他脾氣就要小得多了。侍應生將要領程鳳台落座,程鳳台一擺手,靜靜走到他倆身後揹著手站著聽。這會兒商細蕊的師父不在臺上,就聽見商細蕊閒聊天道:“錦師父帶來的這個胡琴真不錯。”

鈕白文笑道:“您年紀輕,難怪不認識這位操琴的。這位當年在北平——那時候還得叫北京了,在咱老北京可是排得上字號!鼓樂行裡的‘清平樂’,聽過沒?清是何少卿,平是齊家平,這一位就是喬樂喬老闆。老人兒了!等散了戲我還得去拜會拜會他,商老闆一塊兒?”

商細蕊道:“散了戲,我要和錦師父吃宵夜,到時候一起吧!”他想了想:“怎麼操琴的還稱上老闆了?”

鈕白文笑得哼哧哼哧的:“他是角兒唄!哈哈,哈哈!操琴的是和角兒一塊兒劈賬的,是吧?原來你的黎伯能得多少?”

商細蕊一點兒也不避諱這種問題:“和我一向是拿四成,和別人,黎伯多的時候能有七八成。”

鈕白文點頭:“黎伯的琴是好極了的,就是不怎麼出名,我還奇怪呢,怎麼我在北平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他老人家。想不到傍上你這碗飯,大器晚成了!這個分賬法兒是按能耐不按名氣,商老闆您仁義!”

商細蕊自己也在那兒點頭,認為自己很仁義。當初在匯賢樓,他就聽出來黎伯的琴藝非同凡響,就是總犯懶,總在敷衍,總想趕完了戲回家歇著去。是他把黎伯葬在心底的那抹戲魂兒給勾出來了。

鈕白文道:“反正在我們琴言社,還是胡琴拿不過角兒的份例。這個喬樂老爺,有一回和四喜兒配戲,四喜兒抽多了大煙,上了臺還醉煙呢。下戲分賬,喬樂硬要拿七成,說:‘要不是我給你託腔保嗓,你這出準現眼了,座兒聽不出你的岔子,不是因為你高明,是因為我給你遮掩過去了。’好嘛!四喜兒當年是什麼腕兒?他一開嗓子,居然被個拉弦的拿了大頭,都結下仇了!”鈕白文又哼哧哼哧地笑起來:“你說,這份尿性,是不是得叫他喬老闆?”

商細蕊也笑了,笑了一陣,道:“說到黎伯我想起來,水雲樓還沒個襯我的胡琴!黎伯走了,原來那個頂不下來,有的文場還得我給拉琴去!鈕爺您認識的人多,勞您薦一個給我吧?”

鈕白文拍胸作保:“這沒問題,您出手大方,還怕聘不著好的?在您手下拿個三成就該樂得顛出屁了!”

商細蕊被捧得挺得意,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茶杯撇開茶葉沫子,派頭十足地跐溜了一口,然後瞥見幾步之遙的程鳳台。他扭頭看了一眼程鳳台,程鳳台笑吟吟地瞅著他,他不理不睬地晃晃頭,佯裝面色不豫。鈕白文察覺到了,回頭一瞧,連忙站起來,抱拳拱手道:“喲!程二爺!有日子沒見,您來了多一會兒了?快坐,坐!”

程鳳台與他回了禮,坐下笑道:“我要不站著聽個壁腳,也沒處知道這些梨園掌故!”

鈕白文笑道:“這哪兒的話!您還用站著聽壁腳?商老闆這眼界都能對您另眼相待了,您票戲票的可地道啊!”

程鳳台聞言笑得很歡實,眼睛瞥著商細蕊:“是嗎?商老闆對我另眼相待來著?”

臺上正換幕呢,一樣也沒有可看的,商細蕊盯著臺上目不轉睛,裝作什麼也沒聽見,而程鳳台望著他只管微笑。鈕白文是梨園行混老的人了,早看出他倆有些長短,陪兩句閒話,忙不迭就告辭去了後臺。他一走,程鳳台就挪過去,貼著商細蕊坐著了,商細蕊鼻子裡哼了一聲,程鳳台在桌子底下悄悄把手搭在他大腿上,拍了兩下子:“聽見沒有,鈕爺誇我嫖戲嫖得地道。”

商細蕊橫他一眼:“把你那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程鳳台道:“哎呀,對不起,上海人舌頭不利索,冒犯商老闆了。‘票戲’!‘票’!對不對?”

程鳳台的一口普通話字正腔圓,向來是很少有破綻的,不知根底的人,都猜不出他原是上海人。商細蕊就知道他是沒正經,在那逗著玩兒呢!振了振腿,也沒能把他那隻下流的手振開,反而越摸越往上走了,商細蕊哎地一聲,隨後嘴裡一嘖,道:“你今天又來晚了,你幹嘛去了?”

這叫該來的總得來,程鳳台很有準備地,感情相當飽滿地眉飛色舞道:“我去給商老闆找八卦了啊!範漣那小子出事了,你要不要聽?”

商細蕊戲也不要看了,臉色大放光彩,很有點幸災樂禍似的轉過屁股來:“哦!他怎麼了!你快說!”

程鳳台壓低聲音道:“他要當爹了!”

商細蕊愣了一愣,驚奇道:“哎呀!他還沒結婚呢,那不成了私孩子嗎?孩子媽是誰?”

程鳳台道:“我可偷偷告訴你,就是東交民巷的那個曾小姐,你還薅人家頭髮的。”

商細蕊並不為自己的粗魯感到羞愧,皺眉道:“那個不好,怎麼是那種女人!”

程鳳台驚訝地笑道:“看不出來,商老闆還會挑人出身!”

商細蕊道:“那個就是不好,當著男人的面,露半拉奶子,不好。小來出身也低,小來就很好,賢妻良母。”他對女人的態度仍屬於封建陳舊,很看不慣女人性感奔放。平時程鳳台看一本電影雜誌,上面印著好萊塢女明星穿一件低胸睡衣的照片,他都要很羞憤地斥責程鳳台“不學好”,然後要把這本“髒東西”丟出去。在他的觀念裡,便是妓女也不能這麼穿衣裳,這麼穿衣裳的女人,簡直比妓女還要下流了。因此他對曾愛玉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程鳳台道:“要她賢妻良母做什麼,又不能娶回家。她模樣長得出挑,能生下一個同樣漂亮的小寶貝兒就成了。範漣現在是當家的,范家那麼講究,以後不能娶個小老婆養的姑娘吧?門當戶對的嫡出小姐,那什麼名媛、閨秀,都是被人捧出來的名聲,其實長得並不怎樣。我看那氣質長相,都還及不上你們水雲樓的戲子,太糟蹋範漣了。”

商細蕊道:“那當然了!我們唱戲的,長得醜的師父都不收。”

程鳳台點頭:“商老闆就是長得俊,所以師父一眼就相中了,是不是?”

商細蕊很自豪地說:“不但長得俊!我還嗓子好!我師父聽見我哭了一聲,立時就掏大洋要下我了!”

程鳳台笑道:“是,你哪裡都好!”

商細蕊很容易就被誇獎了,笑得泛著傻氣,搖了搖身子,與剛才鈕白文面前的商老闆瞬間不是一個人了。此時他的錦師父上了臺來,商細蕊馬上按住程鳳台的手,繃緊了渾身的皮肉,急促嚴厲地喝道:“別說話!”程鳳台憋著屁也不敢放一個。商細蕊閉著眼睛,手指尖兒在程鳳台的手背上一彈一彈壓著板,他還像個小學生似的認真揣摩著他師父的唱腔。錦師父唱了一刻多鐘,又下臺去了,別人的嗓子,商細蕊是不在乎聽的,睜開眼睛與程鳳台閒聊道:“我想到前年何家的大少爺了,也是這樣一回事,同家裡的丫頭生了個兒子,沒瞞住,結果鬧得大家都知道了。後來孩子留下了,丫頭打發了,但是也就沒有官宦人家的小姐肯嫁給他了。”商細蕊笑得可來勁:“這下範漣可完啦!”

商細蕊的心腸有多壞,他自己無意於娶妻生子,也很樂意看見別人的人生大事落花流水春去也,與他一塊兒打光棍。

程鳳台因為了解商細蕊,因此很沒有底氣地低聲說道:“商老闆也知道,有了這孩子呢,對範漣將來的婚姻很有影響。可是範漣的為人,十個八人女人換過手不叫事,對孩子還是很上心的。雖然沒落地吧,有了就是有了,也是一條命,自個兒的親骨肉,你說是不是?”

商細蕊對這些娘們娃娃的安置沒有興趣,隨意地點了點頭。

程鳳台緩慢地拍兩下他的大腿根,道:“所以呢,範漣的意思呢,是把這個孩子過給我養活了,在我們家當個老四。”

商細蕊聽見這話頓時一激靈,大驚失色地“啊?”了一聲,隨後大喊一句:“你說什麼?!”這一聲把臺上的鑼鼓都蓋著了,震得座兒們紛紛扭頭找尋。程鳳台心裡也唬得一顫,本來就知道商細蕊聽了這事臉上肯定得布點兒烏雲,想不到還伴著這樣大的驚雷。

商細蕊哪能樂意這個,他恨不得二奶奶和三個少爺兩個妹子,那些佔據了程鳳台關注和時間的人們歸了包堆一夜之間全體消失才好,在這裡面,或許還有範漣的一個名額。他自己在這世上,只得一個程鳳台,除了戲就是程鳳台,其他的親朋好友,在他心裡都不大能算是個人的,不過是香紅薯和爛紅薯,招不招他待見的區別。親愛的杜七和俞青又怎樣?杜七在法國兩年,要不是為了搞新戲,商細蕊起不了這個招他回國的想法;俞青去往上海發展,商細蕊先還與她通訊,後來也懶得回了,只在臺上缺角兒的時候想到她。再說他更親愛的義兄和寧九郎,兩人住在天津,與北平近在咫尺,可是商細蕊從來也沒有因為思親之心特意探望過一趟。商細蕊就是這樣一個缺心少肺的人。程鳳台不一樣,程鳳台家裡家外,親人朋友,烏泱烏泱全都是人,他對他們個個都是有求必應,深情厚意。這樣每人沾一點,商細蕊到手的就少一點。程鳳台是商細蕊的“所有”,商細蕊是程鳳台的“之一”,這太不公平了!商細蕊心想,二奶奶和少爺妹妹們叫是沒辦法的事,他們認識之前就有著了,等於是程鳳台自帶的一部分。現在陌生生從天而降憑空添一個,這算什麼?以後小孩發燒鬧肚子,兒童節,家長會,程鳳台恐怕都要撇下自己,照顧孩子去啦!一年哪怕陪孩子七八天,十年累積下來,就是一年半載!他憑什麼要因為一個野孩子,失去程鳳台一年半載!他可不吃這個虧!

說商細蕊傻,這會兒他倒不傻,想得有鼻子有眼,非常細緻和深遠。誰知道聽個八卦挺開心的事,繞來繞去,倒把自己繞賠本了,氣得眉毛緊鎖,渾身繃硬,咬言匝字地恨道:“不行!你不能要!”

程鳳台就怕他這油鹽不進沒個人味兒的樣子,連連拍撫他的大腿給他順毛,笑道:“為什麼不能要,這礙什麼事呢,扔給二奶奶帶著,一順手就給養活了。”

商細蕊無法與他明說自己心裡邊的那一筆小賬,橫眉立目就是不答應,態度十分堅定,兩下一較勁,說得程鳳台心火也躥上來了,道:“就是把事告訴你一聲,你別來勁啊!跟你有關係嗎?又不是讓你養!”

這話給商細蕊提了個醒,計上心來,道:“好!給我養就給我養,給我養我就答應你!”

程鳳台給氣樂了:“你不答應,你憑什麼答不答應?你是我媳婦?”

商細蕊扯脖子犯犟:“不給我養我就不答應,我不答應你就試試!”

程鳳台側過身,全神貫注看著商細蕊:“我說你要孩子幹嘛呢?”

商細蕊道:“你幹嘛我也幹嘛!叫我爹!過兒童節!”

程鳳台盯了他一會兒,噗地笑了:“你還要什麼孩子啊?你自己就把兒童節給過了。孩子給你養,再教個小商老闆出來?也得看範漣答應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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