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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齊齊叫好,範漣也給她拍巴掌:“真真兒梨園奇葩啊!薛二這是抄上嘍!”

程鳳台遠遠瞧著薛千山的得意勁頭,很不順眼,出於一種別苗頭的低俗心理,向臺上一點下巴,問道:“你說,這和商老闆哪個強?”

範漣嗤一聲笑了:“外行!盡問些傻話!她啊,好比是彩紙糊的房子,商老闆那就是漢玉砌的白塔!壓根不是一個材料,哪能打比!這就只夠在上海哄哄老爺太太,給相好的掙掙面子,跟人唱對戲都難!”他搖搖頭:“這傻話到我這打住,可別教商老闆聽見,瞧你問的……我都替他生氣!”把程鳳台說得悻悻然的,同時又覺得很驕傲。

商細蕊隔著花窗聽藏腔,起初聽來,也是耳朵尖上彷彿開了一朵鮮花似的芳香美妙,聽到後半晌,西藏姑娘那高腔一甩,硬是把黎巧松的胡琴甩到南天門去了——饒是黎巧松都沒能逮住她!下面座兒還猶自叫好,黎巧松後來的絃音裡都帶著怒火!商細蕊嘆了口氣,心想這要是在臺上,底下坐著些真懂戲的戲迷,茶壺早就飛上來了,堂會的官老爺們可真是棒槌!聽著什麼都是好!

接著是臘月紅的一場做工戲《三岔口》,曹貴修行伍出身,最愛看點武打,撇下孫主任聚精會神地看了這一出,然後感嘆道:“水雲樓來了,商老闆怎麼沒來?”孫主任深感怠慢了貴客,責難似的朝常之新看去。程鳳台忙搶道:“看商老闆不急在今天,等三小姐出嫁,讓商老闆好好串兩出武生。今天得聽萍嫂子的,萍嫂子是真難得露一嗓。”

曹貴修當然也知道當年平陽的紅角兒蔣夢萍,但是他只惦記商細蕊,點點頭道:“商老闆的武生好,比他唱的旦角兒好。”轉頭向孫主任說臘月紅:“這孩子的任堂惠準是商老闆教的。我在駐地什麼都不想,就想商老闆的打戲看,一招一式都是有真功夫的!”

孫主任應和了幾句,隨後暗中吩咐下去讓臘月紅卸了妝過來陪曹大公子聊聊天。這裡面的齷齪用意,程鳳台聽到耳中也懶得細想,他就疑心曹貴修怎麼忽然一口一個商老闆,迷得那麼鐵,過去也不知道曹公子那麼愛看戲啊!可別是隨了曹司令,對商細蕊另有居心了!商細蕊在曹家住的這一年,青春少艾,拈花惹草,也是很難說的事。程鳳台頓時就覺得曹家兄妹加上爹,一窩的色胚,全覬覦著他的小戲子!這不是?妹妹就快出嫁了,哥哥又來了!程鳳台有心與範漣打聽打聽曹貴修,又發覺這實在太過妒夫,沒臉開口,要被笑話的。

壓軸本來是蔣夢萍的《鳳還巢》,但是蔣夢萍臨時改戲,要拉著一位官小姐一塊兒唱一出。官小姐姓王名冷,此次隨父親客居北京辦公差。王冷在家鄉武漢的票界素有盛名,而且票的是老生,對於一個嬌嬌小小的少女來說,很有難度,也很有看頭——姑娘把姑娘唱得像了有什麼意思?姑娘家把老頭兒唱得像了,那才是有本事!她方才與蔣夢萍挨著坐,聊了許多話,此時已經交上朋友了,說到要唱戲,一點兒也不慌張,大大方方地就答應了,看來平時也沒少登臺。蔣夢萍親親熱熱地攜著她的手,兩人步上戲臺,與黎巧松商量定弦。蔣夢萍性情柔順恭謙,加上早年走紅,把熱鬧都經過了,眼下這個場合無論如何不肯搶了王冷一個年輕票友的風頭,因此選了《搜孤救孤》這出旦傍生的戲,她演的程嬰之妻唱詞寥寥,主要還是聽王冷的程嬰。

商細蕊一直在花窗後面看著臺上的一舉一動,看到蔣夢萍上臺了,他神情一緊,身形也跟著動了動,像要往前一撲的樣子,眼珠子就定格定住了。花窗的鏤空圖案把蔣夢萍的身影割得五馬分屍,商細蕊心裡第一個感覺是:她今天這身紅,穿得可真俗氣啊!

蔣夢萍站定臺上,開口唸了一段唸白,商細蕊聽著就微微笑了;往後胡琴一響,唱上幾句二簧原板,商細蕊凝神聽著,忍不住就拍巴掌大笑一聲:正是一別經年,各有所得。當年蔣夢萍與他合稱平陽雙壁,旦角兒戲還是他半個師父,如今可真是差得遠了!別說沒有長進,簡直大有退步,喉嚨裡混愣不清,含著口吐不出來的濁氣,也就是比票友略強了些。便是蔣夢萍現在還留在水雲樓,也不配與他平分秋色了,只能走個二路的青衣,給他襯襯戲罷了!而他的事業譬如旭日東昇,蒸蒸日上,兩個人幼年時名揚四海的夢想,全要由他一個人來實現了!

商細蕊心中這份幸災樂禍快要把他憋壞了,心中惡狠狠地想:“半生心血,全部作廢!這就是你私奔的報應!你就聽著我的唱片,看著我的海報,摟著漢子哭去吧!”他其實從不會對其他唱戲的這樣惡毒,他把這份同行之間的惡毒心腸也全都留給蔣夢萍了。

臺上唱完了程嬰,時候還嫌早,王冷的父親攛掇著女兒把《四郎探母》中《坐宮》一折拿出來露一露,蔣夢萍便接著興致勃勃地陪了一回鐵鏡公主,商細蕊方才留神到那楊延輝,凝神聽來,又忍不住拍了一巴掌——滿宮滿調的侯派唱腔,比侯玉魁的徒弟還像侯玉魁,聽著像是還強於蔣夢萍。心說這樣的唱功,獻藝才不叫獻醜,行家面前也不丟人。往下聽,商細蕊整個人都舒暢了,從過路僕人端的茶盤裡拿走了一杯茶喝,那僕人也不知道商細蕊是什麼來頭,怎麼站在廊下搖頭晃腦跟訓導主任似的,不敢不給他茶。商細蕊撇撇茶碗蓋,吱溜抿一口,閉著眼輕輕跟著哼起調子,他聽王冷聽得津津有味,卻忽然有異聲傳到他耳朵裡來了。

常之新和範漣兩個離開座位,跑到後面來抽菸說話,與商細蕊隔著牆只有五六步的遠。按一般人來說,臺上戲音胡琴那麼響,肯定就聽不見別人的談話聲了,但是商細蕊這雙耳朵也不屬凡品,常之新那把倒黴嗓子,就是化成灰他也辨認得出。

範漣抽著煙,也給常之新點了一根,笑道:“今天兩個票友小姐倒很露臉,難得,難得啊!可惜你那個冤家對頭沒來,等會兒就看周香芸的了。”

常之新呼了兩口香菸:“你把他們兩個說得那麼認真,我看也沒什麼!他要真和程鳳台那麼要好,今天能不給這個面子?”

範漣笑道:“你還不夠知道他的嗎?再要好也架不住他耍性子。”

常之新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程鳳台這個人,是相當不錯的,怎麼就糊塗到和他沾上了!他除了這幅皮相還算好,其他哪裡討人喜歡,哪裡值得人喜歡他?我看程鳳台並不是色慾燻心的人。你是嫡親小舅子,也不勸著點?”

範漣的想法和常之新差不多。作為戲迷,他把商郎當活菩薩捧著;作為程鳳台的小舅子,他始終不贊成兩人的這段化外情緣,此時唯有苦笑:“我姐夫是能聽勸的人嗎?”

常之新又道:“你看著吧,我比你們都要了解商細蕊。程鳳台遭殃的日子在後頭呢!”

範漣嘆息:“哎,不說了,不說了。盼他們好吧!”

商細蕊聽到這裡,渾身的血就像摻上了汽油,轟地就燒著了!什麼後果都顧不上想,攥緊了茶碗從牆後殺氣騰騰地繞出來,見到常之新,他也不叫也不罵,幾步上前,把手裡的茶碗猛然扣在常之新頭上!那茶碗一擊而碎,裡頭剩有半碗熱茶,全潑灑到旁邊範漣的臉上,範漣以為是常之新的一顱熱血被商細蕊砸出來了,嚇得腿軟,靠住牆大喊了一聲:“商老闆啊!!!”

所有的人都向這邊回頭看來。

程鳳台見到商細蕊,腦子一懵,繼而打了個激靈,猶如見到天降夜叉到此屠戮,心裡直呼蒼天。蔣夢萍看見商細蕊揪著常之新的衣領好像還要動手,而常之新半邊臉都浸在血裡了,肯定是重傷!她奮不顧身地朝他們奔過去,完全忘了自己一介女流,還不敵商細蕊一指頭的力氣。想不到有人比她還走在頭裡,曹貴修看見商細蕊亮拳腳就覺著來勁,兩三步飛跑到近前,掐住商細蕊的關節迫使他撒手。商細蕊已經氣紅了眼睛,下意識地打出一拳,曹貴修一躲就躲開了,轉身又要來扣他肩膀。兩人就此拆招換式對了幾套拳頭,那是真武功,可不是一般的街頭鬥毆,沒有人敢上去拉的。程鳳台看著只覺眼花繚亂,曹貴修久經戰場是玩兒命的高手,生怕商細蕊吃了虧,急得嗷嗷叫喚。商細蕊也確實有欠實戰,和一個殺人如麻的兵頭過招,那些漂亮功夫都顯得捉不上勁。幾招過後,曹貴修看準機會腳底下一勾,把商細蕊絆了個仰倒,又往他腹上擊出一拳。本來趁此一舉,曹大公子一個猛虎下山撲將過去,就能把商細蕊按死在地上。但是臘月紅卸妝卸到一半,聞聲跑來助戰了!見著他們班主打架落敗被人欺負,那還能行?!悶聲不響,跳起來對著曹貴修的脖子就是一腳,把曹貴修踢了一個大跟頭!那一腳彷彿踢的是孫主任的心肝,引得老頭也和程鳳台一道心疼地叫喚上了。

曹貴修吃了這個損招,被踢得頭暈目眩,坐在地上片刻搖搖頭睜開眼睛,也不找人打架了。只見他望著臘月紅,忽然牽動嘴角,陰惻惻地笑了一笑!這一笑卻比動手還可怕,臘月紅心裡一凜,往後大大地退了一步低下頭去,再不敢近前半步。

那邊蔣夢萍擋在常之新身前,像要咬人一般瞪著商細蕊,哭道:“你要瘋到什麼時候!”

商細蕊一骨碌爬起來,像一隻野獸似的靠近過去。蔣夢萍雖然害怕,但是一步也不讓,她對常之新這份心意,也是上刀山下火海,比誰都不差什麼!姐弟倆互相對視,倒是商細蕊在她的眼光之下呆住了。

蔣夢萍收了淚水,喉嚨裡痛苦地喊道:“你打死我吧!”

同樣一句話她曾經也對他說過,那個時候商細蕊沒能下得去手,扔了磚頭自己哭著就跑走了。今天她又拿這一句來要挾!商細蕊都不知道,蔣夢萍這把唱旦的小嗓子,原來還能發出這樣渾厚巨大的聲音,震得他胸口起伏不定。他看了看常之新,又看了看蔣夢萍。這對夫妻,不知道前世裡和他有什麼冤孽。丈夫先奪走了他的姐姐,現在又來挑撥他的二爺,彷彿立志要將他珍愛的人全從他身邊鏟走!妻子有了男人就忘乎所有,一著急還以死相逼,好像認準了他捨不得要她的命!

商細蕊身子往前一衝,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程鳳台趕緊撲上去,從背後將他一把抱住,拖了就朝門外走。商細蕊硬挺挺掙了一把,程鳳台硬挺挺地摟著他,在他耳邊說:“你要打死誰?你先打死我!”商細蕊緊繃著身體,還很不甘心。程鳳台一邊抽出聲音說:“孫主任,不好意思,我先帶商老闆回去。你們接著看戲!”竟是把商細蕊活生生拖走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此時正是程美心的用武之地,她發揮出交際花的特長,笑容滿面地把堂會重新組織起來,安排範漣送常蔣夫婦就醫療傷,安排戲子們上戲。其餘人等目睹了一出八卦,雖然從頭看到尾,卻看得懵懵懂懂,就知道商老闆打人了,打的是誰,不知道;為什麼打的,也不知道。各自入座,各自與朋友們分頭談論,使氣氛進入另一種詭異的喧騰之中。尤其今日的貴客曹貴修特別地給面子,整理軍裝拍去浮灰,重新坐下來等著聽《昭君出塞》。他落座後面無表情的摸摸脖子,嘴裡發出抽涼氣兒的嘶嘶聲,孫主任怕他是捱了一腳生氣了,小心翼翼地瞅著他,他卻忽然扭頭一笑,說:“孫主任,商老闆的打戲過癮吧?”

孫主任說過癮也不是,不過癮也不是,乾笑了兩聲。曹貴修這一扭頭瞥見臘月紅,喊他:“小子!過來!”

孫主任和臘月紅都以為曹貴修是要進行報復了。但是曹貴修硬把臘月紅千里迢迢從院子的那一邊喊到這一邊來,來了以後,他又視若無睹,一下都不理睬。臘月紅被幹撂在旁邊,唯恐他會突然拔槍,提心吊膽的。孫主任也陪著提心吊膽的,覺得這位大公子比他爹難對付,有點兒摸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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