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妙容道。
回想起当日去到鲁国公府上,朱漆大门上高悬的"国之柱石"金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笔力遒劲的四个大字,透着股沉甸甸的浩然正气,不然她也不会当即拍板应下救人之事。
修行之人最重因果。
帮积善之家消灾解难,是攒功德的善缘;
若助纣为虐,莫说折损道行,怕是连祖师爷都要气得从画像里跳出来骂人。
“你胡说,不可能!像楚靖那样残忍的人,他的后辈子孙必是贪婪自私,只顾自己享乐的纨绔子,楚休就是证明!我杀他是替天行道!”
“我看你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陆妙容看着小脚妇人逐渐癫狂的样子,故意戳她的痛处。
“固然楚靖手段酷烈,但他治下的黑甲骑兵却军纪严明,打了不少胜仗,且正因他为了美妾损了德行,鲁国公和其子还能有如此气运,才正说明楚家父子不靠祖宗荫庇,是靠实打实自身持正行善积攒来的。”
一边说,一边让萧云寂半靠在自己怀里,偷偷将十指,塞进他的指缝,感受着源源不断的功德细流汇入,争取着恢复的时间。
听着陆妙容的话,鸣玉恍然。
原来不管在古董斋还是大理寺牢狱前,楚知行殴打陆争流是为了夺回阴玉不假,但却不是完全的私欲作祟。
恐怕早已经知道那玉有问题,抢回来更多是怕害了陆争流。
但那时他已经被其影响了心智,急切之下才会有了那么一番过激的举动。
就连今天晚上奇袭铁棺,其实他也没有想置众人于死地。
闻铮挥剑砍去之时,也只是抵抗不成逃走,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如今见其面目呆滞地跪坐,颈间的鲜血不停滴落,十分可怜的样子像是无助的小动物,就连鸣玉都不忍心了。
“夫人。”
她斗胆称呼了那小脚婆一声夫人。
“逝者已去,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孙夫人黑血满面,衬得她那张脸恐怖阴森之余,多了一层令人唏嘘的凄凉。
她丈夫战死,未出世的孩子也没了。
三口之家一下子只剩了她独自一人,巨大的打击之下,把一切责任推到楚休的头上,似乎是唯一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陆妙容可怜她的遭遇,却并不能赞同。
在小脚孙夫人癫狂之时,嘴唇贴近萧云寂的耳朵轻声道。
“生门就在两具棺材正中,一会儿你找机会,将鸣玉和侍卫小哥先带出去。”
萧云寂拧眉看向自己的双腿,上面隐隐有金光流转。
原来她方才竟不是再给自己恢复修为,而是帮他重新捏了一副香火之躯。
矜贵雅痞的男人失笑。
她是真打算护自己到底啊。
堂堂摄政王,听人说的最多都是你要站出来,你要护在皇族皇亲之前,护在北境战线前,护在大周百姓前。
朝臣们说:"王爷当为国之脊梁";
将士们喊:"请王爷坐镇中军";
连龙椅上的那位,也只会道:"皇叔乃朕之肱骨"。
从没有一个人说过,你也可以有脆弱害怕的一面。
此处危险,你可以先走。
陆妙容啊陆妙容,你这样,我可就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