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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樸望著賈先生說:“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啊?一張大臉說翻就翻,一掉腚的工夫,前面的話全成屁了!”賈先生說:“洋人跟咱們處事方式不一樣,跟他們做買賣費勁,要不就算了吧。”

高小樸不甘心地說:“說算就算了?”賈先生說:“您還想怎麼樣?打官司沒證據,揍他一頓也沒用。如果當時讓他寫個字據就好了。”

高小樸和賈先生在大街上走著,兩人各懷心事。賈先生站住說:“高先生,我已經盡力了。咱們認識了,也算朋友,往後再有賺錢的道,別忘了喊兄弟一聲。”高小樸說:“不管怎麼說,你幫了我的忙,往後有好事忘不了你,蝨子掉鍋裡我也給你留條腿。”

賈先生走了,高小樸站在街頭,敲著文明棍琢磨著怎麼跟師傅交代。他走到一家西餐廳外,發現羅伯特走出來上了汽車遠去。轉眼間,賈先生也從西餐廳走出來,他朝周圍望了望走了。一股熱血湧上高小樸的頭頂,他立刻悄悄跟上賈先生。

賈先生在小巷裡走著,他疑惑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望,高小樸就在跟前。他扭頭就跑,可是腳脖子被文明棍帶彎的那一頭鉤住,一下摔倒在地。高小樸猛撲上去,用腰帶捆住他雙手,把他帶到一處荒廢的破房子裡。

高小樸生了一堆火,蹲在火堆旁用刀削一根木棍。賈先生膽怯地問:“你到底要幹什麼?!”高小樸不動聲色地說:“火點上了,烤肉唄,等我削好了,串上肉就能烤。”“肉呢?”“你身上不全是肉嗎?肥的、瘦的,還有五花肉。”

賈先生顫聲道:“上海是講王法的地方,殺人得償命!”高小樸冷笑:“誰說我要殺人?我只是烤肉而已。”“我不是嚇大的!”“我陪神仙嘮過嗑,還和小鬼睡過覺,哪塊肉好呢?”

高小樸的刀順著賈先生的脖子、胸口移下來,落在賈先生的襠部:“這塊肉不錯,先烤個‘蛋蛋’吧。”賈先生哀求道:“高先生,咱們有話好說。”

“你還說什麼?我講了三成價,你拿四成價翻我老底,兄弟,你不講究啊!有話烤完再說吧。”高小樸的刀緩緩紮了下去。賈先生聲淚俱下地說:“手下留情,我就說一句話。我對不住你,那二百箱藥我要一百五十箱,五十箱歸你。”

高小樸說:“好事成雙,還是倆‘蛋’一塊烤了吧,這東西大補。”賈先生哀告:“你就是把我全烤了,我也拿不出那二百箱。收藥的是上海黑道的大哥,我就算答應你,也得把命扔他手裡!老底都交給你了,最多給你五十箱,如果你不滿意,我橫豎也都是死,你下手吧。”

高小樸琢磨一會兒,站起身走到火堆旁。他把左手小指伸出來,用刀緩緩切下來,頓時鮮血流淌。賈先生嚇得一閉眼。高小樸把切下的小指塞進嘴裡嚼著,嘴角淌著血:“黑道大哥敢幹這事嗎?少他娘拿黑道大哥嚇唬我,我是他大哥!兄弟,我這人講情義,不管怎麼說,你也幫過我的忙,我不能把你為難死了,這樣,我就要一百箱,說一不二!”

賈先生連忙點頭:“我答應,只是那洋人還能不能按三成價賣給你,就看你的了。”高小樸放了賈先生慢慢走著,他從嘴裡吐出一截斷指捏了捏,那是膠皮的。他把斷指扔了。

小鈴醫回來告訴趙閔堂:“那個姓賈的跟黑道扯上了。想不到他吃裡扒外,他可是您找的人。”趙閔堂擔心道:“我也是透過旁人引薦的。小樸啊,你來的日子短,上海灘魚龍混雜,刀刀見血。我看這事就算了吧,萬一錢賺不成再濺一身血就虧大了。”

小鈴醫埋怨道:“師父,您膽子怎麼這麼小啊?咱們這是見得亮的買賣,有什麼可怕的!就算有麻煩,也是我的麻煩,跟您無關!”趙閔堂有些感動:“我……我不是擔心你嘛。”

小鈴醫說:“我想請那洋人喝頓酒,您得給我拿點錢。肉包子擺嘴邊了,拼了命也得咬上一口。”

高小樸果然請了羅伯特,旁邊坐著翻譯。酒桌上,高小樸抱著罈子倒了三杯花雕酒,他舉起酒杯說:“羅伯特先生,我先敬您三杯酒,以表誠意。”羅伯特指著酒罈子:“高先生,希望美味能促成我們之間的愉快合作。只是這杯子太小,我沒有在裡面看到您的誠意,還是換成它吧。我知道您是為藥價而來,您喝一罈酒,我減去百分之十的藥價,可以嗎?”

高小樸笑了:“羅伯特先生,您這不是拿我尋開心嗎?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三成價嘛。”羅伯特聳肩攤手:“那是以前的事,現在我的藥不愁銷路,如果您不同意就算了。”

高小樸要求先寫個字據。羅伯特同意了。十壇花雕酒擺在地上,高小樸俯身抱起一罈酒就喝。他喝光一罈又抱起一罈喝,一罈接一罈地喝。羅伯特叼著菸斗望著,笑容漸漸消失了。四個空酒罈擺在桌上。高小樸趴在桌上。

羅伯特忙說:“百分之六十的價錢,成交。”高小樸喊:“等等!”又抱起酒罈喝起來。他連喝兩壇酒,靠著牆坐在地上。

羅伯特驚歎道:“高先生,您的酒量太可怕了!好吧,百分之四十的價錢,成交。”他起身朝外走去,高小樸抓著他的褲腿,顫顫巍巍地抱起一罈酒又要喝。他說:“高先生,您不用再喝了,我答應百分之三十的價錢出貨,您要是再喝,出了人命我不負責。”

夏日的黃浦江,一片鬱鬱蔥蔥中,江水靜靜地流淌。烏篷船隨波盪漾。

黃昏的熱氣還沒有消散,診所關門了。趙閔堂有些疲倦地活動著脖子。小鈴醫走到他身後給他按摩肩膀:“師父,我想跟您商量個事。那藥錢都來兩個月了,我那份在哪兒呢?”趙閔堂說:“當然在我這兒。”“師父,我想租個好點的房子……”“租房是給別人送錢,你能租一輩子房嗎?把錢攢下來,等攢夠就能買房。”“買房太貴了,一時半會兒攢不夠。我的錢不能總放您那兒,得讓我瞅一眼吧。”

趙閔堂不高興地說:“信不過你師父我嗎?你的錢就是你的錢,為師一分都不會動。這樣做是為你好,遲早你會明白。”

小龍走進來說:“師父,翁泉海開講堂了!人是黑壓壓一大片。要不您也開講堂吧。”趙閔堂問:“他那人頭費是多少?”小龍道:“聽說免費。”

趙閔堂笑了:“免費?不賺錢他受那累幹什麼,傻了嗎?”小鈴醫說:“也許是為了招攬人呢?”趙閔堂搖頭說:“下三濫的法子,我丟不起那人!”

翁泉海的講堂開在院子裡。院牆上,樹上都是人。翁泉海面前擠滿了人,有人坐在地上,有人站著,大家靜靜地聽。泉子、斧子站在一旁,老沙頭站在房簷下抽著菸袋鍋。來了搬椅子讓翁泉海坐著講,他讓拿走。葆秀端著茶碗過來讓他喝,他一擺手。

翁泉海站著高聲講:“我行醫三十載,對中醫學有一點小小的體會,可謂名醫好做,大醫難當。為醫者,必當厚德精術,良藥善醫,醫德求厚,醫術求精。道無術不行,術無道不久。所謂道,指醫道而言,中華文明五千年,中醫理論至深至要,醫學著作浩如煙海,大道至簡,悟在天成;所謂術,指醫術而言,既要勤求古訓,博採眾方,又要去粗取精,去偽存真。術不能走歧途。很多古傳的醫書是名著,需要我們後輩躬下身來,仔細地研究體會,但是我們也不能盲目地推崇古籍,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比如有古籍記載說‘治女子漏下之症,需取鵲巢,燒成灰研成粉,服用可愈’。鵲巢何以能治病呢?據說是因為鵲巢懸於高處而不墜。更有甚者,說一年的鵲巢不行,年頭越久的鵲巢越好,因為多年懸於高處而不墜的鵲巢,更加堅固。如果這樣講來,那懸於高處的石頭不是也可以用來入藥了?豈不比鵲巢更加堅固?”

青春少女小銅鑼高聲喊:“講得好!”她的嗓門實在太大,震得身旁的人都捂住耳朵。

翁泉海繼續講:“還有一本古籍記載說,把蜘蛛網放在身上,可以讓人心靈手巧,這又有何依據呢?據說蜘蛛網細密有致,非心靈手巧者不能編織,所以佩戴蜘蛛網,人就會變得聰明瞭。又有古籍說有人眼力不好,看不遠。有醫開方,說把蝙蝠的血滴進眼睛裡可治癒,這就是吃什麼補什麼的謬論。有人為了長命,天天吃絹絲,說絹絲長,服後命就長;有人氣虛,就靠吃氣來補;有人說自己心眼少,就靠吃雞心來補;吃肝補肝,吃腎補腎,吃腦補腦,林林總總,這是多麼可笑啊……”講堂結束了,人們陸續散去。

晚上,來了、泉子、斧子站成一排,聽翁泉海講為人之道:“來了,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把椅子搬走嗎?你替我著想,謝謝你。但院裡院外那麼多人,多數都站著,我坐下就是對他們不尊重。泉子,知道我為什麼不喝水嗎?烈日炎炎,大家都沒喝水,我喝了就是對他們不尊重。斧子,我剛才說的你聽明白了嗎?我講課,你盯著旁人幹什麼?”

斧子說:“先生,我當時緊盯著那些人,就怕有壞人做歹事,所以您說的那些事,我沒看見。”

翁泉海讓他們三人都出去。葆秀站著沒動。翁泉海望著葆秀:“你幹什麼呢?”

葆秀說:“等你訓教呢。”

翁泉海問:“你聽明白了?”

葆秀說:“我聽明白了,要互相尊重!”

翁泉海又問:“這三個孩子,一個傻,一個憨,一個舞刀弄斧一根筋,還都要拜我為師,我要是收了他們,該如何調教?”葆秀說:“不管怎麼講,這三人都實誠,沒壞心眼兒。人啊,心眼兒最重要,如果心眼兒壞了,就算再聰明再有靈性也是徹頭徹尾的壞人。上海灘裝了多少死貓爛狗狼眼兔子頭,你能攤上這麼幾個好孩子也是福分,怎麼還埋怨?”

翁泉海笑道:“你怎麼還教訓起我來了?”葆秀抿嘴一笑:“我可不敢。”

翁泉海的老父也不打招呼就來上海,他還悄悄旁聽了兒子開的大講堂。晚飯後,他走進廚房問正洗碗的葆秀:“泉海對你怎麼樣?”葆秀說:“對我可好了。”

老父走進書房,翁泉海請老父坐。老父說:“我不敢坐。你都敢批評聖賢了,我哪敢在你面前坐,我得等你訓教啊!”翁泉海說:“爸,我講的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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