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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先告訴她,她一定怕得不行,鬧不好還壞事。我等天快黑了再對她說,她一準會答應我的。嗨,俺媽就是心軟,我要求她什麼,她都會答應的。”

姜永泉看著娟子充滿自信的神氣,也贊同地點點頭。他說:

“秀娟這樣打算也對,老人是容易受驚的。這老大娘是個好人,我想她會答應的。”

“是啊,一百個錯不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很信服地說。那是七子。

王官莊黨支部書記馮德松對姜永泉說:“老薑,這事就按原來的打算辦吧,我們家和娟子妹家是掩蔽地。你再往下說別的吧!”

“好。”姜永泉的臉上變得嚴肅起來,口氣加重地說:

“今夜這次暴動,是咱們黨的組織從地下轉為公開的決死一戰!前面我也告訴了大家,不光是我們村,而是周圍幾十個村子都一齊動手幹。上級指示,趁日本鬼子還沒紮下根,咱們要先下手,把政權奪過來,攥在咱們手裡,領導人民堅決抗日!只要咱們划算好,到時候不要慌,別看幾桿土槍,幾個手榴彈,也一樣把敵人收拾乾淨!

“同志們!咱們盼望多少日子的武裝鬥爭就要開始了!是每個共產黨員拿出真本事的時候啦!

“同志們!咱們決不能失敗,一定要戰勝敵人才行!”

周圍七八個人的心全都怦怦跳起來。人們那被曬黑的飽經風霜的臉上,顯出嚴肅而緊張的神情。

德松瞪大那雙青春的眼睛,裡面閃爍著充滿信心和勇敢的光芒,看著姜永泉的每一個動作。娟子和蘭子膀挨膀緊靠在一起,激動得臉直髮燒,鼻尖上浮著一層細小的汗珠。七子袒露出毛乎乎的堅實胸脯,用力地抽著煙,菸袋發出吱——吱——的響聲。……

靜默一會兒,德松叮嚀大家道:

“老薑的話大夥都要記在心裡頭。回去後再抽時間檢查一下武器,別到時打不響。”

“好,大家還有什麼話說?”姜永泉接上問道,“……沒有了?好吧,就這樣幹!都要記住暗號,按分配的小組去行動。要保住秘密,外人誰也不能告訴。發生意外情況我告訴大家。秀娟,你回去好好勸勸媽媽,不行再想法子……”

“行,一定行。俺早尋思好啦!”娟子滿有把握地回答。

娟子挑著一擔谷走到場上,見母親正在那裡收拾割來的莊稼,因為天要下雨了。娟子搶上去幫忙,但被母親制止了:

“快回家吃飯去,我自己行啦。什麼時候了,不飢困嗎?”

娟子瞅了母親一會兒,笑笑,扭回身,走了。

秋雨前的冷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刮來,橫掃著落葉,戲弄著行人的衣服,令人感到寒慄,也有說不出的清涼。

母親揹著一捆乾草,搖晃著往家走。

王官莊是個一百多戶人家的大村子,四周都是山。村上的房子順著南山根一條沙河排下去,像一條蛇一樣睡在山麓下。母親的打穀場,在村東頭,而家卻在最西北角上,後面緊靠著山,再沒人家了。

街上亂哄哄的,人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光腚的小孩子,成群結隊地跑來跑去,叫鬧個不停。那三五成群的燕子,飛得很低,互相呼應著,趕著風頭,常常突然俯衝下來,追逐捕捉那些毛蟲蟲。遍地一片嘈雜聲。

母親被草捆壓彎了腰,只顧低著頭,艱難地走著,耷拉下來的幾縷散發擋住她的視線,她也無暇去理它。突然,一陣馬蹄子響和鈴鐺聲,驚得她忙抬起頭。

一輛搭著席篷、圍著花花綠綠帶穗纓的篷布、兩匹大騾子拉著的大車,旋風般地衝到母親跟前。母親嚇了一跳,慌忙向旁邊一閃,連人帶草倒在地上。

大騾子受了驚,猛地停住,大車掀起,可怕地震動了一下。車上立時發出種種驚叫和怒罵。接著,跳下兩個歪戴帽子提著槍的偽軍,其中一個臉上有麻子的,照母親腰上就是一槍把子,罵道:

“你這老東西,眼瞎啦……”他正要再打,一見在附近做活的人都擁了上來,就罵著回到車上。

於是,一聲鞭響,車輪滾動,向南拐去。

母親受了這一驚嚇,腰上捱了打,氣恨得眼睛也看不清了。她被一個女人扶起來,直直地望著那向南馳去的大車,心想:“凶煞神!又是向王唯一家去的……”她看著車後揚起的一片塵土,塵埃裡有一個女孩子,東撿撿這,西摸摸那,老跟在大車後面轉。那是誰呀?噢,母親終於看清楚了,她是蘭子。

“秀子,不抱你妹在家裡玩,待在這幹麼呀?”母親對著在院門口逗著妹妹玩的二女兒說著,一面放下草,接過兩手向她撲來的兩歲的小女兒。

“媽,俺姐叫我在這看著點,不讓外人進去。”秀子說著,機警地向外面巡視一眼。

“你兄弟呢?”

“去街上了。”

“快下雨啦,叫德剛回來吧。”母親說著抱起孩子往裡走。她被剛才的驚嚇後的憤恨控制住,腰上還留著被槍托子搗後的疼痛,心裡像有把草那樣亂。她沒注意到秀子開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秀子愣住了。讓不讓母親進去呢?姐姐吩咐不讓外人進,有人來就咳嗽兩聲通知她,可是母親是外人嗎?顯然,不是的。再看到母親面帶愁容顯得很生氣,她更不敢阻擋,也忘記了用暗號通知姐姐。母親走進去後,秀子就為難起來了。母親叫她去找弟弟回家,不去吧,是母親的吩咐,不好不聽;去吧,萬一有外人來呢?她真難住了。秀子瞪著對大眼睛,皺起短粗的鼻子,雖然她才十一歲,但是看她現在這副神氣,就像個大人在考慮重大問題似的。想了一會兒,她忽然笑了,忙把門悄悄關上,上了鎖——讓別人以為家裡沒有人,然後,向街上撒開了腿。

娟子是那樣集中心思擺弄著那支陳舊的已被她擦去紅鏽的獵槍,母親走到身後她也沒察覺,直到她拿起那鼓肚的像海蚌殼一樣的藥葫蘆,向槍裡裝藥的時候,妹妹嫚子叫起來:“姐姐,姐姐!我要……”她才吃驚地抬起頭,看到母親的眼眶裡,飽含著淚水,呼吸異常用力,全身在抽搐。娟子急忙迎上來:

“媽!你?是你呀!”

母親全身像沒有了筋骨,癱瘓地坐在鍋灶臺上,淚水順著嘴唇兩旁的深細皺紋,流進嘴裡,一股苦澀鹹味衝進心間。她一切都明白了,把猜疑弄清楚了。噢!女兒一切揹人的行動,就是為的這支槍!

母親隔著渾濁的淚水,朦朧地看著女兒的臉,悲慟著無力地說:

“孩子,你要做什麼?!你知道你……你爹……”

“媽,你別太傷心。我記得,全記得!”

天空更加陰沉。鐵塊般的烏雲,同山尖連在一起,像鐵籠一般把人們囿囚住。一縷縷灰白色的輕霧,緩緩地從茅草屋頂上浮過。一陣陰涼的秋風,把已枯萎的楸樹葉吹下來。殘葉不高興跟著風走。於是,風就旋轉起來,從山上衝進村中,從街上捲到院子裡來。樹葉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像是在悲哀地哭泣。

兩年前的事,像涼風一樣,衝進母女倆的心間,隱隱綽綽的影子,彷彿就在眼前。

馮仁善、馮仁義是同胞弟兄兩個,都是氣死牛的好莊稼手,加上屋裡的女人過日子細,一家人披星戴月,不分白天黑夜的苦幹活,省吃儉用,吞糠咽菜,日子雖苦,可和和氣氣過得倒還安靜。仁義的兒子德強還念著書。幾輩沒個識字的人,弟兄倆下決心供一個學生。仁善的老婆,生了第一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丟下一個兒子德賢,也是娟子的母親——仁義媳婦照養大的。德賢十八歲娶了親。這媳婦又俊俏又勤快,村裡人沒有不誇獎她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老天爺也不讓過下去,大禍畢竟臨頭了。

四月間,一個晴朗的日子。閨女媳婦們,你伴我,我叫她,成群結隊地奔上山岡,到處尋採各種只有她們才知道叫什麼古怪名稱的野菜。她們是多麼快樂啊!這是家裡萬不得已、為了度過青黃不接的春荒,男人們又都在地裡忙,才叫她們出來採野菜,否則,女人是不能上山的。

她們每個人都像飛出籠的鳥兒,嘻嘻哈哈地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唱著自己編的山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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