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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處州麗水縣小蓬萊山趙家坳的女孩兒趙如子，是個女漢子，自己穿上了男人的衣服，到外面雲遊四海。她在郡城司空學士家裡飲酒，知道這家有個才子司空約，年方一十九，寫了一首詩，說自己想要遇見西子。趁著酒醉，趙如子在司空的詩下面和了一首，說西子如今就有，為什麼不去細細尋訪呢？
如子第二日起身告辭，後來到西湖上散心。湖光山色，無非是司空約的影子。悲愁襲來，便在亭壁酒樓上題詩，告訴那個想要找到西子的人，自己家住小蓬萊列眉村，還把姓氏嵌在了“小月老牛馬走”這幾個字中間。
司空約尋到列眉村，頗費了一點苦心。因為列眉村是古名，今日沒人知道。他伏在堆柴草的廂房裡窺見了趙如子的芳容，不禁欣喜若狂。不過，這小生到底還是要服從命運給他的安排，去赴他躲不開的鄉試。
鄉試的捷報進了趙家坳，司空約中了第二名，接著便要上京會試。女漢子趙如子打點了舊日的行裝，一路上暗暗地跟著。行到曲阜，她聽說當地有個趙大學士的女兒請考詩，而司空約前去應考了，便也去考詩，想看看相府家的女兒到底如何。一見之下，兩人分外投契。相府家的女兒名叫趙宛子，同她的名字如此相似，她的才華令她傾倒，兩人你來我往，和詩無限。她們的心事，都在詩中了。
司空約會試歸來，金榜題名，奉旨娶親，十分榮耀。更奇的是：娶的是兩位太太。此時廳上廳下，燈燭輝煌，異香繞室，簇擁著兩位小姐。司空約居中，趙如子居右，宛子居左，共立紅氈。先拜了天地，又拜謝了聖恩，拜了父母，夫妻交拜了四拜。拜完，送司空約夫妻三人同入洞房，共飲合巹筵席。三人俱不做人間閨閣態，因而說說笑笑。酒過半酣，說到半夜。錦帳中，已設得長枕大被。
趙如子含笑走入錦帳，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和女人。她是愛他的，也愛著她，他們俱在青春，情投意合。以他為朋友，以她為閨閣；或以她為朋友，以他為閨閣，不是一樣？十歲父母雙亡之後，她悽清一人，對影成雙，而趙宛子雖出身相府，這孤兒的命運還不是同她一樣？她費盡了心機得到他，又賴天成全，有了她，這家庭中，今後是無限地熱鬧著了！那一日，她跑到宛子的家裡，便想到了今天：司空約走了，趙宛子的心空了。她對趙宛子說：事情未必絕望，趙宛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她也作出了明白的表示，她們是同命的鳥兒，那一句話，至今仍在溫暖著她的肺腑：
婚姻一時事，義盟千古心。
（事出《宛如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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