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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得及。我看一眼手腕上的潛水錶。現在是黃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將在凌晨之前抵達火星旅館。巨大的落日正在緩緩地沉入地平線。沙漠被染成一望無際的橙紅色——簡直就像回到了火星。我咬咬牙,忍住嘆息,猛踩吉普車的油門。

無論如何,不能錯過六萬年才舉行一次的party。

在無邊的夜幕中,你老遠就能看見火星旅館。它建在沙漠中央,體積龐大,外形酷似一座通體發光的圓錐形火山,異常醒目。三百六十度的錐體表面佈滿洞穴般的視窗。停好車,我迫不及待地直奔旅館大堂。時間不多了。

大堂空曠,明亮,寂靜。彷彿埃及法老的地下陵墓。服務檯裡只有一位半老的老頭,身穿合體的黑色燕尾服,頭髮往後梳。我向其出示了證件。他微微一笑,朝側面的電梯做出請的手勢。您來的正是時候,他說,大家都在樓頂。

然後——自然——電梯間。再然後,必須穿越一條因為筆直而更顯得漫長的走廊。強烈的音樂聲像從遠方湧來的海嘯那樣一步步逼近。轉個彎,走進一扇山洞洞口似的入口。豁然開朗。空間足有好幾個古羅馬鬥獸場那麼大,被特意佈置成火星上的模樣。崎嶇不平的鏽紅色岩石,寒冷的沙漠,昏暗的光線。天文臺般的拱形玻璃屋頂下,若干架碩大無比的高倍專業天文望遠鏡排成一列,像觸手一樣指向星空。

至少有上千人在隨著音樂跳舞。離奇的電子樂,離奇的舞步。在具有濃郁Lo-Fi感的厚重鼓點的襯托下,詭異的電氣聲響和扭曲的人聲無所顧忌地肆意切換。合成器脈衝的噪音混合著如同重磅炸彈的電子樂節奏,組成排山倒海的氣浪,火山爆發般噴射而出。

是他們,我想。當然是他們。只能是他們:火星老鼠。一支德國後現代電子樂隊,一幫生於70年代的不那麼年輕的年輕人。瞧,他們正站在一座略微隆起的地臺上。規模更壯大了。除了核心人物約翰·聖·沃納,安迪·托馬和杜杜·尼基,還有十多個叫不出名字的樂手,他們各自擺弄著鼓吉他貝司鋼琴小提琴合成器,或者自己的喉嚨——用各種反傳統的怪異方式。他們就像一臺瘋狂冷漠的絞肉機,把搖滾樂絞得支離破碎。

我加入跳舞的人群。不過與其說這是跳舞,不如說是某種隨心所欲的蠕動。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地沉醉其中。聽得出來,樂隊演奏的是他們2001年的專輯《意識形態》。我有那張CD,就放在書架第二排的最右邊。黑色貼膜的封套上被挖出兩隻鹹蛋超人的空白眼睛,典型的火星式幽默:冷酷的嬉皮。粗暴的遊戲。冰凍的溫情。無因之果。無果之因。地球人稱之為後現代或後搖滾。管它呢,反正都跟我們無關。

歸根結底,地球這座星球——以及這座星球上所有的一切——都跟我們無關。戰爭也好,藝術也好,環境汙染也好,意識形態也好,什麼也好。因為——不管你信不信——我們是火星人。更確切地說,我們是被放逐到此的火星罪犯。地球是我們的監獄。作為懲罰,我們必須與無恥的地球人生活在一起。

沒有比這更殘酷的刑罰了。

我們就像撒落的沙粒,分佈在地球的各個角落。其中百分之五十成了精神病院病人,剩下的一半則成了永遠默默無聞的另類藝術家。比如火星老鼠。比如我。

不知不覺中,每架望遠鏡前都已排起一條長龍。輪到我時,他們正在演奏那首《雙手捕蝶》。旋律柔緩得恍若童年時奇妙的夢魘。我把臉緊緊貼在望遠鏡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鏡中紅色的星球。紅色的故鄉。

2003年8月27日,火星大沖。地球與火星間距離為六萬年來最近。5 576萬公里,那就是我與我所愛的那個世界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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