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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h3>

人不會一直走運,也不會一直倒黴。沈雲錫終於熬到了時來運轉的一天,有一位大人物請他去看病。

這裡有必要介紹一個讀者可能從未聽說過的組織,它的全稱叫“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簡稱“工總司”。當時它在上海灘無人不知,甚至到了談虎色變的地步,其臭名昭著絲毫不遜於納粹的黨衛軍。如果時光再倒退三十年,回到三十年代的舊上海灘,讓工總司與杜月笙、黃金榮的青幫決一雌雄,恐怕青幫也不是它的對手,工總司可以在一個小時內糾集起十萬名打手,個個頭戴藤條帽、手持棍棒,臂上箍著“工總司”的紅袖章。除非動用軍隊和坦克,否則誰能剷平它?

工總司的創始人叫王洪文,憑藉這支擅長打砸搶的流氓隊伍,王洪文從一名工廠保衛科幹部,官升至國家副主席,可謂平步青雲。1976年文革結束,其標誌事件就是粉碎“四人幫”,四個叱吒風雲的大人物被軍事扣押,他們就是王洪文、江青、張春橋、姚文元。

不過請沈雲錫並不是他們中的一個,沈雲錫只是一位小有名氣的中醫,哪有資格給這些中央首長級的大人物看病,要他看病的是工總司的一個頭頭,叫武放年。

武放年是黨員,當過兵,打過仗,用當時的說法就是“根正苗紅”,文革前是一家造紙廠的民兵連連長,文革一開始,他就帶頭貼廠長和書記的大字報,當上了造反派。他參加過著名的“安亭事件”,領著一千多人上北京告上海市委的狀,由此獲得王洪文的賞識,放手讓他組建了“二兵團”。

二兵團是工總司的王牌師,在造反派之間的武鬥中,二兵團衝鋒陷陣,所向披靡。驍勇善戰的武放年坐上了兵團副司令的位置,從一個普通工人一躍成為進出坐轎車、身邊有一大群保鏢的特殊人物,無論走到哪裡,包括到上海市委,都是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在武放年看來,文化大革命這個東東真是太好了,既能出氣,又能當官,出盡風頭,為所欲為。

猶太法典《塔木德經》裡說“酒後必吐真言”。武放年就這麼說過,文化大革命等於給了他一架“天梯”,只要膽子夠大,就能爬到天上去,月亮星星隨你摘了。

但也有一件事他是無可奈何的,甚至到了一籌莫展的地步,就是他的“病”,或許還算不上是病,它就是便秘。

多數便秘患者都屬於精神類而非器質類,一旦第二天沒有排便,人就會高度緊張,腦子裡老想著那件事,捕捉著稍縱即逝的便意,結果雪上加霜。武放年是個有潔癖的人,一想到昨日的甚至前日的大便還佔據著大腸的的某段位置,就難以忍受,大嚼含有粗纖維的蔬菜,把可以滑腸的香蕉當作米飯來猛吃,仍然無濟於事,第三天也沒有,第四天還是沒有,於是吃瀉藥,結果拉得稀里嘩啦,一天六七趟往廁所裡鑽,一旦藥效過去,馬上恢復老樣子,如此惡性迴圈,把這位副司令折磨得痛苦不堪。

有人告訴武放年,斜橋地段醫院有個中醫,治便秘有秘方。武放年馬上打電話給醫院的造反派,董有強一聽是工總司的頭面人物,激動得不行,那情形就象今天的李宇春打電話給某個“玉米”,“玉米”能不激動得稀里嘩啦?

董有強帶了兩名造反派隊員,用醫院裡的車押著沈雲錫送到永福路的二兵團指揮部,想親眼見見這位仰慕已久的英雄,好好巴結巴結。武放年對沈雲錫挺客氣,親自給他倒了杯白開水,對董有強這個無名小輩卻是一副冷臉,眼皮都沒抬一下,揮揮手就給打發了,弄得董有強好不尷尬,後悔不該親自跑這一趟。

沈雲錫的秘方就是《百冰治百病》裡的配方,武放年沒興趣聽他羅嗦,手一揮說,“你來幫我弄,做好以後給我送來。”

沈雲錫低著頭說:“武司令,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家原來有一臺製冰機,被他們抄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董有強,繼續說,“這個治療方案必須用冰塊。”

“是這樣的嗎?”武放年瞪著董有強問。

董有強解釋說:“那臺機器上有一塊銅牌,寫著USA,這分明是美帝國主義的剩餘物資,他還當寶藏著……”

“夠了!”武放年不耐煩地揮著手說,“什麼美帝國主義,現在用它來為革命群眾服務,它就是好東西,是革命的!美帝國主義造的槍炮不一樣可以用來消滅敵人嗎!”

到底是工總司的頭面人物,理論水平高出一截,董有強擦著額頭上的汗,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把製冰機扔進黃浦江,暫時放在醫院的角落,打算當廢鐵賣掉掙兩個酒錢,否則的話,接著被扔進黃浦江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就這樣,沈雲錫每天在醫院的必修課:批鬥和監督勞動,變成了輕鬆得多的熬藥製冰,然後裝在保溫桶裡,由沈雲錫捧著,造反派隊員押運,驅車送到二兵團的指揮部,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押運珠寶呢。武放年當場含服冰塊,一直到他有了便意,走進廁所,沈雲錫的任務才算完成,車直接把他送回家。

沈雲錫成了武放年的私人大便顧問,也只有二兵團的武副司令才能夠享受得起這種“星級服務”。

星級服務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武放年暴斃。

那天保溫桶送來時已近中午,由於汽車拋錨,耽擱了一些時間,這天指揮部裡十分忙碌,武放年一直在打電話,連含冰塊的空隙都沒有,直到下午一點多,才抽空含服了冰塊,大約四十五分鐘後,有了排便的念頭,就走進了廁所,又過了約半小時,有人發現武放年趴在蹲式便池的旁邊,已經昏迷,被他排出來的不是大便,而是血,大量的血。武放年被送到醫院搶救,緊急輸血,當晚不治身亡。據醫生說,武放年的失血量將近三千毫升,幾乎把一個成年人全身的血液排光了。

按正常程式應做屍體解剖,但當時“公檢法”全面癱瘓,造反派獨掌大權,有經驗的法醫不是臭老九就是黑五類、反動學術權威,統統下放到農村種地去了。

武放年的暴斃令工總司高層大為震驚,當時上海的革命形勢一片大好,工總司已經成為沒有掛牌的市政府,大權在握,急需用人之際,竟折去一員大將。工總司成立了專案組,調查死因,很快鎖定目標——沈雲錫。從冰塊的製作、運輸,一直到進入死者口中,沒有經過第二雙手,沈雲錫是唯一有可能下毒的人。

其實換一種思路,如果沈雲錫真是兇手,那他絕對是愚蠢透頂,因為人人知道他是武放年的私人醫生。但在當時沒有人會使用這種逆向思維,該案被定性為“階級敵人的瘋狂報復”。這個瘋狂的“階級敵人”,不用說就是沈雲錫了。

“沈雲錫,你是個聰明人,大家就不用兜圈子了。這裡的審訊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擠牙膏式,擠一下吐一點,還有一種是竹筒倒豆子式,你自己挑吧。”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往冰塊裡投毒……”沈雲錫聲音低低地說。

低低的聲音很快就響起來,變成了慘叫,審訊者對他用刑,銅頭皮帶的抽打只適用一般的壞人,屬於“小兒科”,他們把沈雲錫的腳吊起來,頭朝下,給他灌辣椒水,從鼻孔裡灌進去,紅色的辣椒水從耳朵、嘴巴里汩汩地冒出來。很多人嘗過溺水的滋味,很難受,但此時此刻,最難受的還是肺,象有人在裡面點了一把火……

“是不是你乾的?說!”

沈雲錫被放下來,通通的咳嗽,咳出來的除了紅色的辣椒水,還有更紅的鮮血。他喘息了片刻,還是搖頭,不肯認罪。

審訊者決定給他上一個新玩意兒——電椅。當然不是判處死刑的電椅,而是把電流調整在一個適度的範圍,讓你體驗觸電的痛苦,再關閉電源,把你從死神手裡拉回來,如此反覆地折磨。你可以看到藍色的電火花透過自己的面板噼哩啪啦直冒,還能聞到皮肉燒焦的味道,不僅如此,生殖器也被安上電極,隨著慘叫聲,精液和尿液象噴泉一樣往外狂噴……

沈雲錫只是一個文弱的中醫,不是鋼筋鐵骨的共產黨員,這裡造反派的指揮部,也不是重慶的白公館渣滓洞,他認了,是認罪,更是認命。

“是我……乾的……”

“你幹了什麼?具體點。”審訊者筆錄著。

“往冰裡下毒……給武司令放血……讓他死……”

“你下的是什麼毒?”

“我……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是毒……最毒的毒……”

在審訊筆錄上簽字,審訊就此結束。

等待他的將是一場宣判大會,然後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h3>2</h3>

在沈雲錫被關押期間,沈晶瑩四處奔走,為養父鳴冤,但象她這樣的弱女子,想為沈雲錫翻案無疑是天方夜譚。

彭七月也沒閒著,趁沈晶瑩不在家,他用開鎖工具撬開東馬街9號那扇木條門,象賊一樣溜了進去。

雖然只來過一次沈家,彭七月那雙刑警的眼睛已觀察得八九不離十。因為抄家,底樓兩間廂房被翻得一塌糊塗,估計沈雲錫刻意維持原樣,告訴後來的抄家者,這裡已經被你們翻了又翻,實在沒啥了。

二樓的左右廂房還算乾淨整潔,左廂房是客廳和餐廳,右廂房是沈雲錫的起居室,三樓還有兩個房間,內間是沈晶瑩的閨房,外間因為通向小曬臺和次衛生間,不宜擺床,只放些雜物。

彭七月轉了一圈,思躇著應該把針孔攝像頭安裝在什麼位置,這項技術還是從“張牙舞爪”那裡學來的。

凡是進入沈家的人,必須經過灶間和樓梯,這兩個地方是必不可少的。二樓的左右廂房是父女倆的主要活動範圍,也不能遺漏。他一共帶來五個,還剩最後一個,他在二樓的主衛生間和三樓沈晶瑩的閨房這兩個地方猶豫了半天,最終決定放在沈晶瑩的閨房。

在天花板的隱蔽處,他裝好了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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