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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鬱寡歡的情緒持續了很長時間——非常長的時間——一直到深更半夜。探長作為父親,使盡了渾身解數,竭力勸說自己這個悶悶不樂的親骨血,別再枉費心思了,到床上安歇去吧。可是沒用。埃勒裡披著睡衣,趿著拖鞋,蜷縮在起居室微弱爐火前的皮椅中,逐字逐句地閱讀那本他從斯隆寫字桌上順手撈來的皮面日記本;老頭子對他好言哄勸,他也愛理不理。

到後來,探長束手無策,就拖著疲沓的步伐,到廚房去,煮了一壺咖啡——小朱納早已在自己寢室中睡熟了——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喝著咖啡,吃下幾片烤麵包。埃勒裡將那日記本全部研究一遍之後,嗅到了香味的刺激,於是揉了揉惺忪的倦眼,走進廚房,自己斟了一杯咖啡,父子倆對喝著,仍舊一言不發,冷靜得使人的耳鼓難受。

老頭子板著臉,拍了一下桌子。“告訴爸爸。孩子,你是被什麼鬼纏住啦?”

“嗨嗨,”埃勒裡說道,“你問得好。我一直在等你問呢,就像麥克白夫人[1] 一樣耐著性子等待。你一口咬定,是吉爾伯特·斯隆殺害了自己的親兄弟阿爾伯特·格里姆肖——你所根據的是些明擺著的現象,你認為案情已經一清二楚了。那麼,我倒請問你一下:那封告發斯隆與格里姆肖兄弟關係的匿名信,是誰寄來的呢?”

老頭子張口結舌了。“往下說吧,”他說道,“把你心裡的話全抖落出來吧。凡事總會有答案的。”

“哦,真是這樣嗎?”埃勒裡反唇相譏,“那很好——我來引申發揮一下吧。斯隆不會自己寄那封信,這是顯而易見的——難道他犯了罪還會向警方提供不利於自己的情報嗎?當然不會。那麼,那封信究竟是誰寫的呢?請記住,斯隆講過,這世界上除了他本人之外,沒有一個人——甚至包括他嫡親兄弟格里姆肖在內——知道吉爾伯特·斯隆其人與被殺者就是兄弟。所以,我再問一遍:信是誰寫的?因為,寫信的人必定就是知情的人,然而情況看來是除了唯一絕不會寫這封信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會寫這封信。這實在講不通啊。”

“哎,我的兒啊,比這更容易回答的問題,是再沒有的了,”探長冷笑道,“信當然不是斯隆寫的!可它是誰寫的呢。這無關緊要。因為——”他用瘦長的食指,親熱地點點戳戳,“因為,所謂除他之外沒有別人知道,這只是斯隆自己的說法。你懂嗎?可以肯定,如果斯隆講的是實話,這問題倒是難以解答了;然而斯隆本身是個罪犯,他所講的一切都是值得懷疑的。尤其是如果他講這話的時候——事實也正是如此——自以為還很安全,謊話可以把水攪渾,擾亂警察的視線。所以——看來很可能——另外確實有人知道斯隆其人跟格里姆肖是兄弟。必定是斯隆自己對什麼人透露過。最可能是曾向斯隆太太透露過,雖然確實很難理解為什麼她會密告自己的丈夫——”

“這正是關鍵所在呀,”埃勒裡拖長了聲調說道,“因為,在你自己對斯隆犯罪作案的分析中,斷定斯隆太太就是打電話給斯隆吹風的人。這跟出於惡意而寫匿名信的人,肯定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事吧。”

“好吧,”探長立刻介面說,“那就從這個角度來討論吧。斯隆有冤家對頭嗎?這不在話下——有一個現成的例子:那就是弗裡蘭太太呀!所以,說不定她就是寫信的人。至於她怎麼會曉得這一層兄弟關係的,那當然是頗費猜測的嘍,不過我敢打賭——”

“那你準輸。丹麥的氣氛亂糟糟,真使我頭疼——頭疼欲裂,頭疼欲裂![2] 我死也不相信……”他話沒講完,面孔拉得更長了,如果還能夠拉得更長的話。他惡狠狠地把火柴棒往漸漸熄滅的火爐中丟去。

嘀鈴鈴的電話鈴聲,把父子倆嚇了一跳。“這樣的深更半夜,還有誰會打電話來呢?”老探長喊了起來,“喂!……唔。早安……很好嘛。你發現什麼啦?……原來如此。那好啊。現在快上床去吧——年輕姑娘的嬌軀最不宜熬夜呀。哈哈,哈哈!……妙極了。晚安,好孩子。”他含笑結束通話了電話。埃勒裡眉目之間流露出詢問的意思。“是尤娜·蘭伯特打來的。她說,燒剩的遺囑殘片上的手寫姓名,業經核實無誤,是卡基斯的親筆,毫無疑問。她還說,其他一切跡象都表明殘片是遺囑原件的一部分。”

“真是的。”這訊息不知為什麼反而使埃勒裡垂頭喪氣,真使探長覺得不可思議。

老頭子忍無可忍,發起脾氣來:“天哪,我看你大概是不願意這件案子了結啊!”

埃勒裡溫和地搖搖頭。“別罵我,爸爸。我是再渴望結案也沒有了。但是一定要圓圓滿滿地結案。”

“好啊,我覺得很圓滿了。斯隆的罪證完全確鑿。而斯隆一死,格里姆肖的同黨從此不存於人世,一切都太平無事了。因為,照你的講法,格里姆肖的同黨是知道諾克斯擁有某件達·芬奇作品的唯一外人,而今此人已丟了性命——雖然這幅畫的交易現在只有警察當局知道。這就意味著,”探長咂了咂嘴唇接著說道,“咱們可以轉而做詹姆斯·諾克斯先生的工作啦。如果那幅畫真是格里姆肖從維多利亞博物館偷出來的贓物,咱們可得把它追回來。”

“你發出的電報有回訊了嗎?”

“一個字也沒有。”探長皺起了眉頭,“我真不懂,博物館怎不給個迴音?不管怎樣,如果那幫英國人打算把畫從諾克斯手裡收回的話,可得費一番手腳呢。諾克斯有錢有勢,不難給自己開脫個乾乾淨淨。我認為,我還得跟桑普森從長計議——我不想把這個闊佬惹火了。”

“你要解決這件事,來日方長呢。那個博物館總不見得願意傳得沸沸揚揚,讓外界把他們專家鑑定為達·芬奇真跡、並且也作為真跡公開展覽過的名畫,說成是一文不值的贗品。我這是指這幅畫真的是贗品而言。要曉得,咱們現在是僅憑諾克斯一個人的說法而已。”

探長思慮重重地向火堆裡吐了一口唾沫。“越來越複雜啦。別扯這些了,還是談談斯隆這個案子吧。托馬斯從本尼迪克特旅館的住客登記簿上,搞來了格里姆肖所住的那個星期四和星期五的住客名單。看來,這上面的名字,沒有一個與本案有關人員相合或者有所牽連。我認為,這也是可想而知的。斯隆說,他認為那個人是格里姆肖在旅館內結識的——必定是撒謊,這個神秘客必是另有其人,說不定與本案全不相干,是在斯隆之後來的……”探長娓娓動聽地往下講著,自得其樂翻。埃勒裡對這些海闊天空的閒言碎語,不置一辭;他一伸猿臂,拿過斯隆的日記本,一頁頁翻動著,專注地啃讀起來。

“聽我說,爸爸,”他終於開口了,但眼皮也不抬一抬,“從表面上看,一切跡象確實絲絲入扣,其關鍵就在於斯隆這位deus ex machina[3] 。然而,令人不安的地方也正在這裡。一切都太巧合了,反而使我無法放心。請別忘啦,上一次我們——我——已經中過詭計而作出了一個結論……要不是完完全全由於偶然原因而使詭計被戳穿的話,這個結論這時早已肯定下來了,早已公佈出去了,也早已丟在腦後了。這次的這個結論呢,看來可以說是顛撲不破的……”他搖搖頭,“我找不出岔子來。不過總覺得裡面有毛病。”

“可是你硬要用腦袋往石牆上碰,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啊,孩子。”

埃勒裡微微露齒一笑。“碰一碰,說不定能碰出點兒靈感來,”他說道,咬了一下嘴唇,“我給你看一看吧。”他拿起了日記本,探長穿著氈拖鞋,惴惴不安地站起來看。埃勒裡把這個本子開啟,翻到最後一項記錄上——在鉛印日期“星期日,十月十日”下面,整齊清楚地用手寫的小寫字母作了日記。對面那一頁的上端,鉛印著“星期一,十月十一日”,整頁空白。

“這兒,看見了吧,”埃勒裡嘆息著說,“我一直在仔細琢磨這本私人的、因此也是有趣的日記本。一望而知,斯隆今天晚上沒有記下任何東西——照你們所說,今晚是他自殺的日子。讓我先大致提一提這本日記的概況吧。當然啦,有一個事實姑且撇開不談,那就是,整個本子裡沒有一處提到有關勒死格里姆肖的事;另外還有一個事實,那就是,對卡基斯的死亡,也只不過像記流水賬似的一筆帶過;這不在話下,因為既然把斯隆當作兇手,那麼,他自然會避免白紙黑字留下可以使他遭到法網制裁的任何東西。另一方面,有些特點是明擺著的:一個特點是,斯隆對待寫日記,非常一本正經當回事,每天晚上按時記寫,在鉛印日期的下面標明記寫的時間。你可以看到,這幾個月來總是在晚上十一點鐘左右。還有一個特點是,這本日記顯示了斯隆是個極端自負的紳士,此人的私事繁多;比如說吧,有一段描敘得詳詳盡盡——不厭其煩地詳盡——描敘自己與某位女士通姦,卻謹慎地不提她的名字。”

埃勒裡“啪”地一聲合上本子,甩在桌上,一躍而起,在爐前地毯上踱來踱去,前額上凝皺起一道道細細的紋路。老探長很不高興地盯著他。“現在,我請求你,根據現代心理學的全部知識來進行分析,”埃勒裡大聲說道,“像他這樣一個人——從這本日記可以充分看出,此人對自己的一切都加以戲劇化,此人透過自我表現而感到病態的滿足,這是一種十分典型的人物——這樣的人,到了即將結束生命之際,難道肯白白錯過千載難逢、獨一無二的機會,而不對這樣一件人生無上大事鋪敘發揮一通嗎?”

“也許正是由於想到自己面臨著死亡,所以把心頭的種種思慮全都放到一邊去了。”探長表示他的看法。

“我不以為然,”埃勒裡忿忿地說,“斯隆,他既然接到電話,知道警方已經懷疑上他,他自己心裡明白再也不能逍遙法外了,能夠不受干擾地辦些事情的時間不多了,在這種情況下,照他那種個性,勢必產生強烈願望,非把自己最後一點兒英雄史蹟載入日記不可……況且,客觀條件也支援了我的這個論點,那就是:出事的大致時間——十一點鐘——正是他習以為常地在這本小小的日記中傾訴衷腸的時間。然而呢,”他喊了起來,“這一夜他一個字也沒記,沒記一個字啊!”

他像發高燒似的兩眼水汪汪,於是探長站起身來,瘦小的手按在埃勒裡肩膀上,簡直是用母性的溫柔去搖晃他。“來吧,別太激動啦。這話聽起來確是不錯,但並不能證實任何問題呀,孩子……去睡吧。”

埃勒裡聽任自己被攙進了父子兩人的臥室。“對呀,”他說,“它什麼也證實不了哇。”

在一片漆黑中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他聽見父親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便自言自語道:“然而正是這樣一個心理上的跡象,使我產生了疑問,吉爾伯特·斯隆究竟是不是自殺?”

臥室陰冷黑暗,不給人以舒適之感,也聽不到任何反應。埃勒裡作了一番哲學思考之後,睡著了。他整夜夢見一位有生命的日記本,跨在奇形怪狀的棺材上,它揮舞著左輪手槍,對準月亮裡的人射擊——那張月形臉與阿爾伯特·格里姆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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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麥克白夫人(Lady Macbeth)是莎士比亞悲劇《麥克白》中的角色。

[2] 這是莎士比亞悲劇《哈姆雷特》中的一句道白。

[3] 拉丁文,本意為古代希臘、羅馬戲劇中用舞臺機關送出來參與劇情進展的神仙,後來引伸為在緊要關頭突然出現扭轉局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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