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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這樣的!那副猶太教徒胸甲!胸甲上的寶石!”他氣喘吁吁地說道,因為當時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要去警察局報案了。傑克遜,你趕快去博物館!再見!”他心煩意亂地衝出我的房間,轉身離去,我可以清晰地聽見他匆忙下樓時發出的巨大響聲。

我沒用多長時間就按照他的指示趕到了博物館,在那兒,我看見莫蒂默已經回來了,他的身邊站著一位警察巡官,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我認出那人應該是皮爾維斯先生,皮爾維斯是摩爾森——康巴尼珠寶公司的合夥人之一,是一位名氣很大的珠寶商。他作為珠寶界的專家,總是給警方提供建議和幫助。他們站成一圈兒,圍著那個裝著那副猶太教徒胸甲的玻璃箱。那副胸甲已經從玻璃箱內取出,擱在玻璃箱的上面,三個腦袋兒正湊在一塊兒看著那副胸甲。

“胸甲很顯然已經被人破壞了,”莫蒂默說道。“今天早上我在經過展廳的時候,立刻就發現情況有異樣。昨天晚上我還對胸甲檢查過,所以可以肯定,破壞行為一定是在昨天晚上發生的。”

情況很明顯,正如莫蒂默所說的那樣,有人對胸甲做了手腳。胸甲最上面一排鑲嵌的四顆寶石——光玉髓紅瑪瑙,橄欖石,祖母綠,紅寶石——的周圍變得很粗糙,呈現出鋸齒狀的印痕,就好像有人在寶石周圍用力刮擦過一樣。寶石還像以前鑲嵌在它們原有的位置上,可以說我們前幾天剛欣賞過的精美的金器手藝活兒都已經被非常笨拙地動過了。

“在我看來,”警察巡官說道,“好像有人想把這些寶石撬下來。”

“我害怕的是,”莫蒂默說道,“他不但想撬,而且他已經成功了。我認為這四顆寶石一定是精巧的仿製品,用來取代已經撬下來的原來那些寶石。”

很顯然,寶石專家也持有相同的懷疑態度,此刻,他正在使用透鏡小心翼翼地檢查著這四顆寶石。他把這四顆寶石反覆進行了好幾次檢查,最終,他有些興奮地轉身對莫蒂默說道:

“先生,我恭喜你,”他熱忱地說道,“我以我的名譽向你保證,這四顆寶石絕對是真的,而且品質絕佳,是最高等級的正品貨。”

我那可憐的朋友原來一臉驚恐的樣子,現在終於恢復了一點兒生氣,他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感謝上帝!”他高聲叫道。“那麼這個小偷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小偷很可能想把寶石取下來,但在取寶石的時候受到了干擾。”

“如果是那樣的話,人們都會認為,他會一次就把所有寶石取下來,可是現在這十二顆寶石的鑲嵌全都鬆動了,更奇怪的是,十二顆寶石還全都在胸甲上。”

“這的確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警察巡官說道。“我記不起有什麼案子跟這種情況一樣。讓我們把晚上守夜的人叫來問問吧。”

守衛被叫來了——一臉誠實,一副軍人模樣,他在事故現場似乎跟沃德·莫蒂默一樣對事態表示出自己的關切。

“沒有,先生,我從未聽到過響聲,”警察巡官向他問問題,他這樣回答道。“我跟往常一樣,晚上做了四次巡視,可是我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現象。我在這個職位上工作有十年了,但是像這樣情形的事情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小偷有沒有可能從窗戶裡翻進來呢?”

“不可能,先生。”

“或者說從你的門前經過?”

“不可能,先生。我從來就沒有離開我的工作崗位,除了我在館裡巡視的時候。”

“博物館還有其他入口嗎?”

“莫蒂默館長的房間裡倒是還有道門。”

“晚上就鎖了,”我的朋友解釋道,“並且要進入這道門,任何一個從街上走來的人都必須經過博物館的門才能進來。”

“那麼你的僕人呢?”

“他們住的房間完全和我的房間是分離的。”

“哦,哦,”警察巡官說道,“這就讓人感到十分費解了。還有,根據皮爾維斯先生的解釋,藏品也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我發誓這些寶石全都是真的。”

“這麼說,這個案子看起來就是有人在搞惡意的破壞。不過,我依然想把博物館再仔細檢查一遍來驗證我的假設是否能夠成立,看看有沒有什麼痕跡可以告訴我們這位博物館的來訪者會是誰。”

警察巡官的調查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既小心又周到,然而調查毫無結果。他向我們指出,博物館有兩個入口被我們忽略了。一個是經過博物館地下室裡的活動天窗是可以進到博物館的走廊裡的。還有一處是小偷可以從博物館裡堆放雜物的房間裡的天窗進入到博物館裡,這個地方也被我們忽略了。可是,無論是從地下室還是從堆放雜物的房間進到博物館裡都要首先經過那些被鎖住的門,因此,這個調查結果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而且,地下室和小閣樓裡厚厚的灰塵也向我們表明,根本沒有人動過這裡的任何東西。最後,我們又回到了調查開始的地方,沒有任何線索可以向我們指示方向,小偷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把這四顆寶石周圍的鑲嵌工藝弄壞,他又是怎樣弄壞的。

對莫蒂默來說,他只能採取最後一項行動了,而且他立刻就這樣做了。他留下警察繼續進行毫無意義的搜尋線索的工作,而讓我下午陪他去拜訪安德里亞斯教授。他隨身帶著那兩封信,預備單刀直入向他的前任直接發問,問教授為什麼要給他寫這樣一封匿名信,為什麼要向他提出警告,同時還要讓教授向他解釋清楚,教授為什麼會未卜先知,事先就對後來發生的事情預測得那樣精確。安德里亞斯教授一家現在住在諾伍德富人區的一座小別墅裡,我們去了以後從女僕那裡得知教授現在不在家。看到我們有些失望,女僕問我們是否願意見見安德里亞斯小姐,於是就把我們帶到經過適度裝修的客廳裡。

我曾經偶然提到過安德里亞斯教授的女兒是非常漂亮的。她滿頭金髮,身材高挑,舉止優雅,面板光滑細膩,膚色就是法國人最喜歡的稱作“小麥色”的那種顏色,也就是那種年代久遠的象牙黃白色,或者說是硫磺玫瑰的花瓣的顏色。然而,當她步入客廳,我還是有些吃驚,因為我看到近兩個星期以來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她那麼年輕漂亮,可是現在卻一臉憔悴,她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明亮的大眼睛也不再煥發出神採了。

“我父親去蘇格蘭了,”她說道。“他看上去似乎很累,好像有什麼重大的鬧心事兒。他昨天才離開我們動身去蘇格蘭。”

“安德里亞斯小姐,您看上去也有些疲倦。”我的朋友說道。

“我對父親的事很擔心。”

“您能把教授在蘇格蘭的地址給我嗎?”

“可以,他和我的叔叔戴維·安德里亞斯牧師一起去的,地址是阿爾德羅桑,阿爾朗別墅區1號。”

沃德·莫蒂默在小紙條上記下了地址,然後我們就離開了,我們兩人對此行的目的一句也沒有道及。我們晚上回到布萊莫爾街博物館,來到早上我們曾經勘察過的同一位置。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安德里亞斯教授的那封匿名信,我的朋友最後下定決心明天動身去阿爾德羅桑,他要找教授把匿名信的事兒徹底問個明白,就在這個時候,事情突然有了新的進展,改變了我們原先的計劃。

第二天早上,我還在睡覺,我的臥室響起了敲門聲,我被喚醒了。莫蒂默派來一位信使,給我送來一個紙條兒。

紙條兒上說:“請立刻趕過來,事情現在變得越來越離奇了。”

我立刻遵命趕到博物館,發現我的朋友正在中心展廳激動地踱著步,那位負責看管這裡、長得像軍人一樣的老守衛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保持著軍人一樣的姿態。

“親愛的傑克遜,”我的朋友高聲喊道,“你能來這裡,我非常高興,這實在是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

“又出了什麼事?”

他衝著裝著那副猶太教徒胸甲的玻璃箱揮舞起手臂來。

“看。”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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