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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和新聞中所說的那些關於奧利弗的事對我來說實在難以置信。我的確已經幾十年沒見過他了,但報紙頭條上所描述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男孩。

在奧利弗以文森特·達克斯這個筆名聲名大噪時,看到他的人生如此成功我真的很為他高興,但在我的記憶中,他的童年即使以愛爾蘭人的標準來看也算得上相當悲慘。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也見證了其中的一些片段。人們都說孩子總會把自己的處境視為所有人的常態,所以我想奧利弗並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如何棄他不顧的,但那時的確很多人議論紛紛。

我的父親在我去都柏林南部的聖菲年斯學校前一年去世了。那時我十四歲,家裡還有三個姐妹。我想媽媽送我去那兒是為了讓我有更穩定的學習環境,也為了能讓我的人生中多一些男性的影響力。我們住在基爾肯尼南部的農村,父親死後我接替他幹了很多農活兒,可媽媽堅決不讓我步父親的後塵早早地就進了墳墓,她堅信父親之所以走得這麼早,就是因為他起早貪黑永不停歇地在勞作。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我的習慣性的害羞,然而我當時對媽媽的考慮並不買賬。我的左眼上有一塊難看的深紅色胎記,我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為此感到不自在。母親覺得她要是不趁我還年輕就讓我走出農田,我就一輩子也離不開家了。她的判斷是對的。

以當時的標準來看,聖菲年斯這所學校還算過得去。我印象中從未出現過性侵犯或類似事件的傳聞。牧師們總體來說都很和善。當然,學校總還是有那麼一個標誌性的施虐狂,但我想,在20世紀60年代,整個學校的員工中只有一個這種人物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我來到奧利弗所在的班級時,他已經在聖菲年斯待了八年了。現在想來真的很令人震驚,如果要我在我的小兒子六歲時就把他送走,光是想想就讓我脊背發麻了,可這樣的事在那個年代並不少見。奧利弗非常安靜,整個人最引人注意的也就只有他身上破舊的衣物了。由於這一點再加上他較深的膚色,他很容易就成了眾人貶損的物件。學業方面,他也資質平平,所有科目中只有法語略好一些,但也只能算得上差強人意。第一年,在我還沒有真正瞭解他之時,我想當然地以為他是個靠獎學金上學的孩子,因為他看上去真的很……怎麼說呢,很窮。我們都知道他沒有母親,都以為他母親去世了。傳聞說奧利弗的父母並沒有結婚,還說他母親可能就是在生孩子的時候死的。他從不會談起他母親,但這種事大家都有默契。去問這種事情是很不禮貌的,就好像大家都知道西蒙·華萊士是被領養的但卻從不會提及此事一樣。

不過,奧利弗倒是時常談起他的父親,語氣中帶著敬畏和驕傲。我記不清他父親是做什麼的了,應該是跟教會有關,好像是都柏林大主教的高階顧問之類的。我很驚訝奧利弗的爸爸竟然會是這樣一位大人物,畢竟他對自己兒子的忽視和漠不關心已經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更讓我震驚的是奧利弗居然還有個異母兄弟,一個有著金色頭髮和淺色眼睛的男孩,名叫菲利普,大約比他小七歲,他住在家裡,在我們學校的附屬小學讀書。我從未見過他們親密地交談,就如同兩人絲毫沒有血緣關係一般。然而最糟糕的問題在於,雖然奧利弗家離學校僅有不到一英里之遙,他卻被攔在家門之外。無論是聖誕節還是學校的假期,奧利弗都留在學校和牧師們一起度過。從學校教學樓頂樓科學實驗室旁的走廊窗戶,就能看見奧利弗家。不知有多少次,我遇到他坐在窗臺上,通常手裡還拿著一副望遠鏡,望著家人進進出出。不知為何,這一幕現在想來更覺得可悲。在男子寄宿學校這樣一個雄性世界裡,是沒有空間讓你去多愁善感,去尋求同情的。即便是受了傷,我們也已學會怎樣將傷痛完美地隱藏起來。

我和奧利弗是在我的第二學年以一種被動的方式成為朋友的。我們並沒有選擇彼此,而是因為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只剩下我們兩個怪人,沒有人願意跟我們來往。我的相貌缺陷和奧利弗被家人遺忘的事實,將我們隔離在了社交圈之外。他們稱我們為“怪胎二人組”。我們進不了那些時髦孩子的圈子,跟我們所說的“土鱉”族群也格格不入,由於我們不屬於任何一個小團體,也就只能在一個又一個族群之間遊離,一旦被某個族群厭棄之後就繼續尋找下一個。我相信我們彼此很信任對方。我們的關係是由奧利弗來主導的,這點我完全沒意見。幾乎是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但他本來也不是個愛冒險、愛打破規則的人,所以他也從沒讓我遇到過危險。他從不會提到我的眼睛,我也絕不會說起他的母親。那時候,這樣的默契是奠定一段堅定友誼的基石。

他對我的家庭頗為好奇,在我回家休假返校之後時常要我把一些趣聞逸事講給他聽。沒有母親的他,非常想了解我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

奧利弗的父親一般一年來看他一次,有時甚至長達一年半。每次離他父親來訪還有好幾星期的時候,奧利弗就開始萬分焦慮,拼了命地要提高成績,任何可能惹禍的事他都躲得遠遠的。我想,他在無比期盼的同時,又非常畏懼父親的到來。我的母親或是其他同學的雙親來看望我們時,都會給自己的孩子帶來許多禮物,通常是某種禮盒,有些比較酷的家長甚至還會帶來飛鏢或是水槍之類的沒什麼殺傷力的玩具武器。

每個男孩在家長來訪之後都會變得尤其受歡迎,大家都盼著能共享他新得的好玩意。有人說奧利弗總把家長帶來的東西藏起來不肯跟大家分享,但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他的父親從沒給他帶過任何東西,唯一的一次也只給了他一本讚美詩。

第二學年末的暑假前夕,我母親提議讓我邀請奧利弗來我家農場住上幾個星期。老實說,對這個安排我有些猶豫。在學校,我們一起把樹枝削成彈弓,還去偷看學校護士和她的男朋友詹姆斯神父,但要到家裡就是另一回事了,畢竟學校和家庭的環境截然不同。我家裡有一個寡母加上三個姐妹,所以女性氣質尤其濃重,而奧利弗從小生長在一個幾乎只有男性的環境下,學校裡的女性只有剛才提到的護士和幾個快樂的清潔工而已。我記得當時自己非常擔心他和我的家人見面時雙方會有什麼反應,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家裡的女人們全都愛上他了,我媽媽甚至都想收養他,看著我的幾個姐妹全都一步步地陷入對他的痴迷,真是最痛苦難堪的體驗了。我年僅九歲的小妹尤娜,一有機會就爬到奧利弗身上要騎到他肩頭,要麼就是要求他給她講故事。十三歲的米歇爾對任何奧利弗感興趣的東西都裝作充滿好奇的樣子,還花大工夫烤出許多新的美味食物來吸引他。比我們大一歲的大姐奧菲已年滿十六,她則採取了另一種策略,她裝作對奧利弗沒什麼興趣的樣子,但每當我們從穀倉出來走進房門的時候,總會撞見她一絲不掛的樣子,她還發明出一種半躺在傢俱上的姿勢,那模樣只能用有傷風化來形容。

對於這些奧利弗都泰然處之。可以肯定他多少是有些窘迫的,但同時又受寵若驚。那也許是他第一次跟同齡女性相處。一開始他很害羞,也有些過於禮貌,但後來就慢慢地放鬆下來,最後甚至還儼然成了她們中的一員。按計劃他會在我家住上三個星期。顯然他的父親規定了他必須要自食其力,必須要幫忙幹農活兒,不過我們本來就習慣了盛夏在田間勞作,奧利弗倒也很快地融入了。奧利弗第一次自豪地給父親寄去了明信片,告訴他自己過得很愉快,但同時也有努力勞動,讓他放心。兩天後,我母親接到瑞恩先生的電話,命令她立刻把奧利弗送回學校。他本來還剩下八天的假期,但他父親不容任何爭辯,也沒有為臨時變卦做任何解釋。我記得當時母親非常氣憤,她給奧利弗買了一整套新衣服,然後才把他送上了返回都柏林的火車。奧利弗坦然地跟我們道了別。他絲毫沒有質疑他父親的決定或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他好像一點也不生氣,但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們站在月臺上跟他揮手告別,我的三個姐妹向他送去飛吻,母親也跟她們一樣傷心不已,那時奧利弗的眼中有淚光在閃爍。

我們始終沒有為奧利弗的突然離開找到合理的解釋。據我所知,他回到學校跟牧師們一起度過了剩餘的暑假。我母親堅持認為他父親的做法純粹是為了洩憤,因為那張明信片讓他意識到奧利弗其實完全能夠過得很愉快,而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恐怕除此之外也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解釋了。竟然有人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如此冷血,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我想,除非奧利弗本人寫一本自傳道出箇中原委,否則我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但就他現在的處境來看,也不知道還能否有機會出自傳。

我們畢業後,奧利弗去了大學,而我則回到了農場。我們偶爾會約在都柏林一起喝上幾杯。傳聞說他在拉斯莫恩斯有一套小公寓,他靠早上和週末在蔬菜水果市場打工來支付房租。我猜他父親在他上完中學後就覺得自己職責已盡,不再供養他了。奧利弗暑假都會去國外打工來賺取大學學費,在那期間,他應該變得更加堅強自信了。有一年夏天,他和一夥大學同學一起到一個葡萄園去工作。據說後來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與一場火災有關,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們斷了聯絡,所以我一直沒能瞭解到事情的整個經過。

1982年12月,我很高興地收到了奧利弗的婚禮請柬,新娘是一個為他的書繪製插圖的姑娘,名叫艾麗斯。他有了自己的出版商,也找到了愛人,我很為他開心。那時候我母親在生病住院,所以我沒能出席婚禮。很遺憾,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慶祝這個美好的日子。

幾個月之後,我接到了奧利弗新書釋出會的邀請。一開始看到邀請函上作者的名字是文森特·達克斯我還很疑惑,於是打電話過去詢問,出版商才告訴我那就是奧利弗。

出席釋出會的只有十到十二個人,一個是學校的丹尼爾神父,再加上兩三個我從前遇到過一兩次的他的大學同學,此外還有他的經紀人、出版社工作人員和他的新婚妻子艾麗斯。她很漂亮,非常熱情優雅。雖然她為那本書配了插圖,但她卻強調奧利弗才是當晚的焦點,成功是屬於奧利弗的。

奧利弗緊張得一塌糊塗,我馬上明白了原因。他是在等他的父親。印象中學生時代那個戰戰兢兢迫切想贏得父親好感的男孩還沒有徹底消失。一整個晚上,奧利弗接受著大家的祝賀,還給我們朗讀了書中的一些章節,但與此同時,他的眼睛卻在一直不停地看向門口。最後我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在等他的父親。他的眼神彷彿在告訴我這不關我的事,他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後來我們去尼瑞酒吧喝了點酒,他才放鬆了一點。我問他為什麼要用筆名,他一臉難堪,所以我猜這應該是他父親的指令吧。

從那之後,我跟奧利弗見面的次數用一隻手的手指就能數過來,但我發現,每一次見面,他說話都越發輕鬆隨意、漫不經心,對我們共同的童年經歷幾乎不屑一顧。到最後,他不再回復我的電話,我發去的各種邀請也都沒有迴音。

他時不時會出現在電視上的評論節目裡,還會充當電臺的評論員,但我們在社交場合相識已有很多年了。

長大後的我遇到了希拉,還有了我們的兒子查理,之後我時常思考父親應該是一個怎樣的角色。我自己的父親在繁重的勞作中勞累致死,幾乎完全缺席了我們的人生。希拉的父親是伊尼斯蒂格的全科醫生,大家都說他對社群居民的關懷遠多過對他家人的照顧。其他的父親要麼是粗暴的酒鬼,要麼就是好吃懶做養活不了家人。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父親。我盡了最大的努力為查理做個稱職的父親,他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不錯的小夥子,每一天都讓我為他驕傲。然而,還有那麼一些男人,是不該成為父親的,他們天生就不是那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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