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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要求

當我死後

請不要丟掉我的肉和骨頭

請把它們堆起來

讓它們

用氣味

告訴人們

生命在地球上的價值

以及

最終

愛的價值

——卡梅拉·達斯

“我是個首陀羅種姓的窮人,我的父親雅各迪斯凡蘭·比布蒂·穆克塔南達吉生了十一個兒子,他曾加入聖雄甘地的隊伍,徒步走向海邊。

“我的家鄉是杜爾加布林附近一個名叫安古達的村子,杜爾加布林位於加爾各答通往賈姆謝德布林之間的鐵路線上。安古達是個貧困的小村,外面的人對我們漠不關心。唯獨有一次,薩博蘭簡·文卡特斯瓦拉尼的兩個兒子被老虎吃掉了,布巴內什瓦爾的一家報紙派了個人來採訪薩博蘭簡·文卡特斯瓦拉尼,問他感覺怎麼樣。我記得不太清楚,因為它發生在世界大戰期間——這件事過去了差不多十五年以後,我才出生。

“我家並不是一直都這麼窮。我的祖父S.莫克西·穆克塔南達吉借過錢給村裡的一個放債人。我是父親的第八個兒子,到我出生的時候,我們早就把祖父借出去的錢都拿了回來,還倒欠了許多。為了付清部分債務的利息,我的父親不得不賣掉家裡最肥沃的六英畝土地——也就是離村子最近的那塊地。剩下的十五英畝土地零零散散分佈在很遠的地方,父親把它分成了十一份,每個兒子一份,但我們的土地實在太少,每份土地種出來的東西還不夠養活兩頭小牛。

“1971年,這樣的情況好轉了一點點:我的哥哥馬梅德希沃參軍去打仗,結果沒過多久就被巴基斯坦人殺死了。家鄉的兄弟們瓜分了他的土地,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很窮。

“於是我的父親想出了一個主意。我在杜爾加布林的基督教農業學院讀了八年的半日制課程。那所學校是由孟加拉家畜授精中心的大富翁迪比先生資助的,規模很小。我們的書不多,老師也只有兩個,其中一個患有梅毒,腦子正在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不管怎麼說,我是父親的家族裡唯一讀過書的人,所以他決定讓我離開家去上大學。他打算讓我以後當個醫生,要是能做生意就更好了,這樣我就能給家裡拿回去很多很多錢。而且如果我去上學,我的那份地也就可以分給別人了。顯然,在我父親看來,一位醫生或者一位有錢的商人絕不會計較那麼一點兒貧瘠的土地。

“對於這個主意,我自己倒是有些矛盾。我既沒坐過火車,也沒坐過汽車,從沒走出過安古達八英里以外。我可以讀一些非常簡單的書,用孟加拉語寫一些基本的句子,可是我不懂英語和印地語,唯一記得的梵語只有《羅摩衍那》和《摩訶婆羅多》的幾句片段。

“簡而言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為醫生。

“父親又從放債人那兒借了一筆錢——這次是以我的名義。我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師替我給加爾各答大學寫了一封推薦信,然後寄給了他的大學導師。迪比先生在皈依基督之前就曾向甘地發誓,他將為我們的村莊盡心竭力,鞠躬盡瘁,所以他也給大學寫了一張字條,請求他們大發慈悲,接納一名默默無聞的低種姓貧苦佃農的孩子進入神聖的知識殿堂。

“去年,大學有了一個名額。為了表示感謝,我把借來的大部分錢都送給了老師和迪比先生的秘書,然後離開家鄉,出發前往加爾各答。那時候,我真是害怕極了!

“加爾各答帶給我的種種衝擊我們先略過不提,我只能說,當時的我分分秒秒都能得到新的啟示。但是沒過多久,我就消沉下來。我的錢勉強夠付第一個學期的學費,剩下的錢根本住不起昂貴的宿舍,也不夠租學校附近的學生旅舍。來到加爾各答的第一週,我一直睡在馬坦公園的灌木叢下面,但雨季沒完沒了的雨水和警察的兩頓毒打迫使我下定決心,我一定得找個地方住。

“我在學校裡報的四門課程也不太如意。國家歷史導論的課堂上有四百多名學生,我既買不起課本,也搶不到離講臺夠近的座位。老師講課的聲音很小,而且他只說英語,所以我完全聽不懂。於是我開始逃課到處去找住的地方,在那時候,我真想回到安古達的家裡。就算每天只吃一頓,每頓只吃米飯和麥餅,我的錢也支撐不了幾周。即使運氣夠好,能找到一間可以租的屋子,那我也只會更快餓死。

“就在那時候,我看到了學生論壇上一個招募室友的廣告,從此以後,一切都變了。那間屋子離學校有六英里,位於一幢房子的第七層。整幢房子裡住的主要是來自孟加拉國和緬甸的難民。招募室友的是個一年級的學生——他比我年長几歲,非常聰明。當時他的專業是藥學,但他希望將來能成為一位偉大的作家,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當個核物理學家。他名叫桑賈伊,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站在房間裡,周圍堆滿了稿紙和髒衣服,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感覺,我的生活將永遠地發生改變。

“他希望租出去半個房間,每個月收兩百盧比。不過他肯定看到了我一臉的沮喪。當時我一共還剩下不到一百盧比,聽他說完,我就知道自己白白走了兩小時的路。失望之下,我問他能不能讓我坐一會兒,幾天前警察手持拉蒂把我打了一頓,現在我的腳疼得厲害。後來我發現,他們敲斷了我的足弓。

“聽了我的遭遇,桑賈伊充滿同情。當他聽到我被警察毆打,又給不起學校舍監索要的賄賂,他立即變得怒不可遏。後來我發現,桑賈伊的脾氣像雨季的風暴一樣狂野。前一分鐘他可能像雕像一樣沉穩冷靜,但下一分鐘也許他就會被社會的不公激怒,一拳砸向漚爛的牆板,或者猛踢蜷縮在樓梯下面的緬甸小孩。

“桑賈伊還加入了毛派學生聯盟(MSC)和印度共產黨(CPI)。雖然這兩個派別互相蔑視,經常對罵,但他似乎不以為意。儘管他的父母每個月都寄錢給他,但桑賈伊還是說他們是一對‘腐敗的資本主義寄生蟲’,因為他們在孟買擁有一家小型製藥公司。起初父母把他送到國外讀書,但他固執地跑了回來,‘重新近距離接觸祖國如火如荼的革命鬥爭’。最終他忤逆父母的心願,也不肯去孟買或德里的老牌名校,而是選擇了粗俗平民化的加爾各答大學來完成學業。

“我們交換了彼此的人生故事以後,桑賈伊立即把租金要求降低到了每月五個盧比,還主動要借兩個月的生活費給我。我必須承認,當時我高興極了。

“接下來的幾周裡,桑賈伊教了我不少大城市的生存技巧。每天早上太陽昇起之前,都會有賤民卡車司機開車將動物屍體運去煉油廠,我們可以搭他們的車去市中心。桑賈伊告訴我,在加爾各答這樣的大城市裡,種姓的界限一錢不值,革命很快就要爆發,到那時候,種姓制度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我同意他的觀點,但從小接受的教育根深蒂固,公車上坐在陌生人身旁的時候,或是從街頭小販手裡接過炸甜麵糰的時候,我依然忍不住會想他屬於哪個種姓。總而言之,桑賈伊教會了我怎樣蹭免費的火車,去哪兒找欠我朋友人情的街邊理髮師刮鬍子,如何趁著幕間休息的時候擠進連放三小時電影的夜場劇院。

“那段時間我逃掉了學校裡所有的課,但我的分數從四個F上升到了三個B和一個A。桑賈伊也教會了我怎麼從高年級學生手裡買舊論文和考卷。為了買這些東西,我又被迫跟這位室友借了三百盧比,但他毫不在意。

“起初桑賈伊帶我去過毛派聯盟和印共的集會,但沒完沒了的政治演說和漫無目標的內訌讓我昏昏欲睡,沒過多久他就不再要求我陪他去了。有時候我們也會去拉克希米酒店的夜店看姑娘穿著內衣跳舞,比起政治集會來,這樣的活動顯然更吸引我,可惜次數太少。對我這樣虔誠的印度教徒來說,看豔舞簡直就不可想象,但是我得承認,我確實看得非常激動。桑賈伊說這是‘布林喬亞式的墮落’,不過他又自圓其說地解釋道,見證這種病態的腐敗是我們的職責,革命的目標就是掃除它們。總而言之,我們一共見證了五次腐敗,每次桑賈伊都會慷慨地借我五十盧比。

“在同一間屋子裡住了三個月以後,桑賈伊向我透露了他跟本地黑幫和骷髏外道的關係。我早就懷疑過桑賈伊跟黑幫有牽扯,但我從沒想過他會跟骷髏外道混在一起。

“就連我都知道,多年來這座城市的某些區域一直處於亞洲暗殺教派和黑幫的控制之下。他們會向各式各樣的流亡者收取人頭費和保護費,同時掌控著進出本城的毒品。要是有人膽敢挑戰他們的傳統和權威,這些人絕不憚於沾染鮮血。桑賈伊告訴我,有的貧民窟居民每天晚上會從破爛的單間宿舍裡溜出來,去偷河裡的紅藍導航訊號燈,就連他們都得交一份保護費給黑幫。後來黑幫手下的一艘貨船裝了一船的鴉片和走私黃金準備運往新加坡,卻因為河面的導航燈被偷,結果在胡格利河裡擱淺了。出了這事兒以後,黑幫對貧民窟那些小偷徵的保護費就翻了三倍。桑賈伊說,他們不得不拿出那艘船的大部分利潤來賄賂警察和港口當局,好不容易才擺平了這事兒。

“當然,去年的這會兒,我們的國家還處於緊急狀態的最後階段。報紙必須接受審查,監獄裡滿是惹惱了甘地夫人的政治犯,有小道訊息說,在南方,坐火車逃票的年輕男子都會被強制結紮。當時的加爾各答也一片混亂。過去十年來,不計其數的難民湧進了這座城市,有人猜測總人數高達一千萬,還有人說是一千五百萬。我搬去跟桑賈伊同住的時候,這座城市在四個月裡換了六屆政府。當然,最後印共趁亂奪取了領導權,可是就連他們也束手無策,整座城市群龍無首。

“直到今天,加爾各答的警察也無力進入這座城市的大部分割槽域。去年他們試圖組織人手三五成群地在白天巡邏,但黑幫抓了幾名巡邏隊員,把他們大卸八塊送了回來,然後警察局局長就再也不肯讓自己的人在沒有士兵護送的情況下進入這些地區了。而我們印度的軍隊表示,他們忙得很,沒空管這事兒。

“桑賈伊承認,他透過製藥業的熟人跟加爾各答的黑幫搭上了關係。而且他還說,到第一學年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已經混得相當不錯了。現在他不僅負責從同學手裡收保護費,還擔任著黑幫與城北乞丐頭目行會之間的聯絡人。這些活兒的報酬都不高,但卻給了他可觀的地位。有一回《印度時報》心血來潮,在社論裡義憤填膺地抨擊加爾各答猖獗的兒童綁架案,當時正是桑賈伊向行會傳達了命令,於是此類案件數目銳減,《時報》將正義的目光轉向了謀殺案。桑賈伊再次通知乞丐頭目,風頭已過,可以繼續拐騙兒童、打斷手腳來補充手裡的斂財工具。

“桑賈伊正是透過那些乞丐頭目得到了加入骷髏外道的機會。骷髏外道教派的歷史比黑幫兄弟會更加悠久,甚至比這座城市還要古老。

“當然,他們崇拜迦梨。以前他們一直在迦梨格特神廟公開地舉行崇拜儀式,但是因為他們每個星期五都要獻祭一名男孩,所以英國人在1831年禁絕了他們的教派。在那以後,骷髏外道就轉入了地下,但依然發展得枝繁葉茂。過去一百年來,整個國家風雨飄搖,很多人投入骷髏外道的懷抱。但他們的入教門檻很高——桑賈伊和我很快就會領教到了。

“好幾個月的時間裡,桑賈伊一直在設法聯絡他們,但始終徒勞無功。然後,到了去年秋天,他們給了他一個機會。那時候桑賈伊和我剛剛成為朋友,我們共同承諾要遵守兄弟會誓約,我已經幫他們完成過幾次跑腿傳話的任務,有一次桑賈伊生了病,我也替他收過一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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