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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各答是我心中一塊可怕的石頭。

——桑尼爾·甘歌帕狄亞

要是我能早點找到一輛計程車……

要是我當時直接回了酒店……

我花了近一小時才回到酒店。起初我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地瞎走,儘量躲在陰影中,一旦有人靠近就立即站住。我蹣跚著走進一處空院子,院子背後傳來主幹道鼎沸的車聲。

一個男人突然從幽暗的門道里探出頭來,我尖叫著後跳一步,本能地握緊拳頭。這個動作讓左手尾指一陣劇痛,我又叫了一聲。那個男人——那個老頭兒渾身穿得破破爛爛,頭上裹著一張紅色的大手帕——也嚇得向後退去,一聲“巴巴”還沒出口就變成了驚叫。我們兩人從相反的方向躥出院子。

主幹道上卡車轟鳴,私人轎車從腳踏車流旁邊掠過。一輛公交車慢悠悠地沿著街邊開了過來,在我眼中宛如救命的稻草。我扒住仍在移動的車廂試圖擠上去,司機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把滿滿一袋硬幣扔了過去。除了乘車需要的派薩以外,袋子裡的美元大概能頂他好幾天的工資。

公交車很擠,我在站立的乘客中努力找了個不容易被街上的人看到的位置。車上沒有拉環。我抓住金屬欄杆,隨著公交車的換擋和到站時的加減速左搖右擺。

有那麼一小會兒,我進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過去幾小時的超負荷運轉掏空了我的所有精力,現在只要安全地站在這裡,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車開過很多個街區以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周圍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乘客都在空曠的圈子外看著我。

難道你們沒見過美國人嗎?我暗自想道。然後我低下頭,看見了現在的自己:一身衣服浸透了腐敗的垃圾,散發出一股惡臭;上衣至少撕開了兩個大口子,誰也看不出來它曾經是白的;赤裸的胳膊上糊著一層碎屑,右手小臂還散發著嘔吐物的芬芳;左手尾指扭成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根據前額和眉毛的感覺,額頭上應該有一大片青紫,眉毛、眼瞼和臉上糊滿血痂。毫無疑問,我的頭髮肯定比克里希納最凌亂的髮型還要狂野。

“嘿!”我輕輕揮手,跟人群打了個招呼。女人拉起紗麗遮住自己的臉,人群自發地向後退去,直到司機大聲訓斥,叫乘客不要擠他。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他媽的這是在哪裡?這輛公交說不定是開往新德里的夜班快車,就算不是,我也很有可能走錯了路。

“有人會說英語嗎?”我問道。乘客們瞪大眼睛退得更遠。我彎腰透過窗戶欄杆向外望去,駛過幾個街區以後,我終於看到了閃爍的霓虹燈,像是酒店或者咖啡館的外立面。幾輛黑黃相間的計程車停在大門口。

“停車!”我喊道,“我就在這兒下。”看到我走過來,乘客迅速向兩邊分開。司機在馬路中央來了個急剎車,車廂里根本就沒有能開啟的門,人群自動為我讓出了下車的路。

我跟計程車司機爭執了好幾分鐘以後才想起來身上的錢包還在。三個司機瞥了我一眼就覺得不必浪費時間,等到我終於掏出錢包舉起一張二十美元,那三個人突然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紛紛拉開車門請我上去。我坐進第一輛車,說了句“歐貝羅酒店”就閉上眼睛。計程車咆哮著駛入雨後溼滑的街道。

幾分鐘後我意識到表還戴在我手上。光線太暗,看不清錶盤。不過藉著外面十字路口的燈光,我看到時針和分針指著11:28……這不可能!從我坐車去見達斯到現在只有兩小時?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我敲敲錶殼,但秒針仍在不緊不慢地走動。

“快點!”我催促司機。

“遵命!”他快活地回答。雖然我們倆誰也聽不懂對方的話。

看到我走進大堂,助理經理臉上的表情簡直充滿了恐懼。他舉起一隻手:“盧察克先生!”

我衝他揮揮手就進了電梯,現在我不想跟他說話。

腎上腺素帶來的盲目愉悅已經消失,現在我感到噁心疲憊,當然還有疼痛。我靠在電梯壁上握住自己的左手。我該怎麼跟阿姆麗塔交代?無數想法在腦子裡攪動,最終我決定簡單地跟她說我被搶了。以後有機會再告訴她真相。也許吧。

時近午夜,但走廊裡還有人。我們的房門敞開著,看起來像是在開派對。然後我看見了兩個扎著武裝帶的警察,還有辛格警探熟悉的大鬍子和頭巾。阿姆麗塔報了警,我說過三十分鐘就回來。

聽到腳步聲,幾個人回頭看著我,辛格警探快步迎了上來。我一邊在腦子裡編織搶劫的細節——都是些小事,完全沒必要在加爾各答再待一天!——一邊故作輕鬆地朝他揮了揮手。“警探!誰說在你需要警察的時候他們總是不見蹤影?”

辛格沒有說話。然後我疲憊的大腦才真正注意到眼前的蹊蹺。酒店的客人三三兩兩地站在走廊裡,望向我們敞開的房門。敞開的房門。

我推開警探衝回房間。我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但是看到阿姆麗塔坐在床邊對著一位做筆錄的警官說話,我狂跳的心臟驟然一鬆。

我虛脫地靠在房門上。一切都很好。然後阿姆麗塔望向我,她鎮定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終於明白,一切並不好。或許永遠都不會好了。

“他們帶走了維多利亞,”她說,“他們偷走了我們的寶寶。”

“你為什麼要讓她進來?我告訴過你,不要讓任何人進屋。你為什麼要讓她進來?”我第四遍質問,阿姆麗塔已經回答了三次。我無力地背靠牆壁坐在地板上,小臂擱在屈起的膝蓋上,折斷的指頭蒼白地蹺起。阿姆麗塔筆直地坐在床邊,雙手呆滯地疊放在一起。辛格警探坐在旁邊的高背椅裡,來回打量著我們倆。通往走廊的門已經關上。

“她說她把布料送了過來,”阿姆麗塔再次回答,“她想換回自己的。你和我明早就要走了。”

“可是……唉,基督啊,小姑娘——”我欲言又止,頹然低下頭。

“你沒有說過不要理她,博比。我認識卡馬克雅。”

辛格警探清了清嗓子:“但是當時已經很晚了,盧察克太太,您有沒有考慮到這個因素?”

“有,”阿姆麗塔轉向辛格,“我重新掛上了門鏈,也問了她為什麼來得這麼晚。她向我解釋了一下……她看起來很不好意思,警探……她解釋說,她得等到父親睡著了才能溜出來。她還說之前她打過兩次電話。”

“那麼她真的打過嗎,盧察克太太?”

“電話的確響過兩次,警探。博比告訴我不要接,所以我就沒理。”

兩個人齊齊望向我,我迎上辛格的目光,但不敢看阿姆麗塔。

“您確定不需要醫療服務嗎,盧察克先生?這裡有值班醫生。”

“不,我確定。”剛才辛格一問,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情。可能有點兒語無倫次,但沒有絲毫隱瞞,除了我帶槍給達斯的那件事以外。當時辛格警探只是一邊點頭一邊做著筆錄,就像他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這種故事。

無所謂了。

他重新轉向阿姆麗塔。“很抱歉讓您再次回顧這件事,盧察克太太,可是能不能請您估計一下,當時您離開了多長時間?”

阿姆麗塔冷靜的防線有一絲鬆懈,我看見了面具下潛藏的歇斯底里和悲痛。我想走過去擁她入懷,但我什麼也沒做。

“一分鐘,警探。可能還沒有那麼久。當時我正在跟卡馬克雅說話,突然一陣頭暈。於是我請她稍等,然後走進浴室往臉上潑了點冷水就出來了。也許只有四十五秒。”

“那孩子呢?”

“維多利亞……維多利亞在那裡睡覺。就在窗邊的那張床上。我們用……我們用枕頭和墊子給她做了個窩……她喜歡蜷起來,警探。她喜歡頭下面墊著東西。有了墊子,她也不會到處亂滾。”

“我明白。”

我勉強自己站起來,走到阿姆麗塔坐著的床尾。哪裡都好,只要別讓我看見維多利亞曾經躺過的床上那一圈空蕩蕩的墊子和藍白色的睡毯。小毯子依然皺巴巴的,有一塊還有點兒溼,維多利亞睡覺的時候喜歡扯過毯子蓋住自己的臉。

“這些你剛才都聽過了,警探,”我說,“你什麼時候才打算結束問話,出去找……去找那些偷走我們孩子的人?”

辛格的黑眼睛望向我,我想起了達斯眼睛裡的痛苦。現在我更明白了一點,痛苦或許沒有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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