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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某種啟示即將到來。

——威廉·巴特勒·葉芝

維多利亞的葬禮安排在1977年7月26日星期二。我們把她葬在一處小小的天主教墓園裡,墓園所在的小山俯瞰著埃克塞特。

明亮的陽光下,那口白色的小棺材彷彿在發光。我沒有看它。整個簡短的下葬儀式裡,我一直盯著達西神父頭頂的那片藍天。透過樹冠的縫隙,學院舊建築上方高聳的磚塔清晰可見。一群鴿子在夏日的晴空中轉圈翱翔。就在儀式結束之前,不遠處傳來一陣孩子的喊叫和歡笑,但是一看到我們,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阿姆麗塔和我同時轉過頭,看見一群年輕人騎著腳踏車毫不費力地朝下山的方向呼嘯而過。

阿姆麗塔計劃在秋天重返學校任教。我什麼也沒做。回家三天後,她清空了維多利亞的房間,把它重新佈置成一間縫紉室。她從沒在裡面做過手工,而我根本不曾踏進那裡一步。

當我終於開始清理從加爾各答帶回的衣服時,我覺得應該仔細搜一搜那件獵裝襯衫的口袋,就是那晚我送書給達斯時穿的那件,現在它又髒又破,不成樣子。那盒火柴已經不見了,我滿意地點點頭,但是一秒鐘後,我在另一個口袋裡找到了我的小記事本。也許那晚我帶了兩本記事本。

十月底,阿貝·布龍斯坦來拜訪了一天。之前他出席了葬禮,但是除了弔唁的常規對答以外,我們沒有談別的。後來我又跟他聊過一次——那是一個深夜,我喝了酒,給他打了個語無倫次的電話。阿貝耐心聽我嘮叨了近一小時,最後柔聲說道:“上床去吧,博比。好好睡一覺。”

十月的那個週日,我們端著白葡萄酒坐在起居室裡,討論如何維持《他聲》的運轉,以及卡特的能源新政能否解決石油短缺。阿姆麗塔時常禮貌地點頭微笑,但整個談話過程中,她彷彿一直遠在千里之外。

阿貝提議說,我們應該一起去屋後的樹林裡散會兒步。我眨了眨眼。阿貝討厭所有形式的運動。在那個美麗的秋日,他和往常一樣穿著皺巴巴的灰西裝和黑色翼紋牛津鞋,脖子上繫著薄領帶。

“當然。”我乾巴巴地回答。於是我們倆一起沿著林間小道走向山裡的池塘。

這個季節的森林漂亮極了。小路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鉻黃色榆葉,只要轉個彎,總有火紅的楓葉和漆樹撲面而來。長滿棘刺的山楂樹上掛著小小的果子,潔白的樺木在湛藍的天空下昂然挺立。阿貝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根吸了一半的長雪茄,一邊低頭苦走,一邊心不在焉地嚼著菸草。

我們走了三分之二英里,離俯瞰公路的山頂大概還有一半路程。阿貝一屁股坐在路邊一棵歪倒的樺木上,開始有條不紊地脫下鞋子清理裡面的沙土和細枝。我坐在他身旁,回頭望向剛才上山時繞了一圈的池塘。

“你還留著達斯的手稿?”他突然問道。

“是的。”如果他是想替《他聲》要那份稿子,那麼不管最後能不能談成,我們的友誼都完蛋了。

“嗯,”阿貝清清嗓子,吐了口唾沫,“你沒寫採訪稿,《哈潑斯》的人有沒有嘰嘰歪歪?”

“沒有。”路對面不知何處傳來啄木鳥的篤篤聲。“我把預付款退了回去,不過他們堅持付清了差旅費用。你也知道,莫羅已經不在那兒幹了。”

“嗯。”阿貝點燃雪茄,菸草味與秋天的清新氣味十分相稱,“你想好該怎麼處理那首見鬼的詩了嗎?”

“沒有。”

“不要出版它,博比。不論何時何地。”他把仍在冒煙的火柴扔進一堆落葉,我重新撿出火柴棍捏在指間。

“嗯。”我回答。我們沉默了片刻。涼爽的微風在山間拂過,吹得脆弱的落葉簌簌摩擦。北邊遠處有隻松鼠正在朝著另一隻侵入者大聲叫嚷。

“博比,你知不知道我在大屠殺中失去了幾乎所有家人?”阿貝突然問道。他沒有看我。

“不,這事兒我不知道。”

“是的。媽媽倖免於難,因為她和讓當時正在倫敦,他們原本打算來看我。讓趕回家鄉,想救出摩西、穆蒂和其他人。我們再也沒見過他們。”

我一言不發。阿貝向著藍天吐出一口雪茄的煙霧。“博比,我跟你說這個,是因為在事後回頭去看,似乎所有事情都是命中註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不斷地想,你本來可以改變它,但你沒有做到——比如說,你忘了做某件事,結果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懂。”

“但是,博比,沒有什麼命中註定,這就是他媽的運氣差而已。不是誰的錯,不要責怪任何人,除了那幫吃屎的混賬以外。”

我沉默地坐了很久。秋葉在我們身側打著旋兒飄落,為遍地金黃的毯子增添了一絲憂傷的美感。“我不知道,阿貝。”最後我終於說道。我的喉嚨劇痛,幾乎讓我無法繼續說下去,“我沒有做對任何一件事。是我把她們帶去了加爾各答。當我發現事態失控以後,並沒有立即離開。最後,我也沒有確認她們的飛機是否安全起飛。我實在想不明白。這事兒是誰幹的?兇手是誰?克里希納?那個自稱卡馬克雅的女人又能得到什麼……她在整件事裡扮演了什麼角色?最重要的是,我為什麼會犯下那個天殺的愚蠢錯誤,為什麼要把槍帶給達斯——”

“兩槍。”阿貝說。

“什麼?”

“那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過,當時你聽到了兩聲槍響。”

“是的,呃,那是把自動手槍。”

“然後呢?你覺得要是換了你,轟掉自己腦袋的時候你還會補一槍以防萬一,是嗎?”

“你是想說什麼,阿貝?”

“殺掉達斯的人不是你,博比。也不是達斯自己。也許是某位可親的骷髏外道教徒謀劃了這一切,不是嗎?那個名叫克里希納的哥們兒……桑賈伊……管他媽的叫什麼名字——也許他在覬覦桂冠詩人的寶座。”

“為什麼——”我嚥下嘴邊的話,頭頂數百英尺外,一隻海鷗正在順著上升的熱氣流轉圈翱翔。“但這事兒跟維多利亞有什麼關係?噢,上帝啊,阿貝……傷害她能為誰帶來好處?我真的不明白。”

阿貝站起來又吐了口唾沫,他的西裝上沾了不少樹皮的碎屑。“我們走吧,哈,博比?我得坐大巴回波士頓去趕那見鬼的火車。”

我領著他邁步走向山腳,但阿貝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嚴肅地看著我。“博比,你必須知道,你不必明白,也不會明白。你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不要以為自己可以……你忘不掉。但你必須繼續生活。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也許每一天都很難熬,但你必須繼續活下去。不然的話,那些雜種就贏了。我們不能輸給他們,博比。你聽懂我的話了嗎?”

我點點頭,轉身快步走上幾乎被落葉徹底淹沒的林間小道。

十一月二日,我收到了辛格警探的一封簡訊。他在信裡通知我,那位男性嫌疑人蘇賈塔·丘杜裡再也無法站上審判席了。在胡格利監獄關押期間,丘杜裡“遭遇了嚴重的違規行為”。確切地說,有人趁他睡著的時候把一條毛巾塞進了他的喉嚨。那位被確認為黛維·丘杜裡的女人將於本月內接受審訊。辛格承諾隨時向我通報進展,但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訊息。

十一月中旬,寒冬的第一場大雪之後不久,我重讀了達斯的手稿,包括之前在加爾各答沒有讀完的最後一百多頁。達斯的那句簡介說得很對:這是一份誕生宣言。要想知道這首詩的重點,我覺得葉芝的《第二次來臨》足以概括。葉芝的詩作更加出色。

我突然想到,對我來說,如何處理達斯的手稿,這個棘手的問題與祆教徒如何處理死者有著古怪的相似之處。印度的祆教正在逐漸萎縮,這個教派認為土、空氣、火和水都是神聖的,所以不想用死者的屍體汙染它們。最後他們想了個機智的主意。多年前阿姆麗塔跟我描述過孟買一座公園裡的寂靜之塔,禿鷲在塔頂上耐心地盤旋。

我不肯燒掉這份手稿,因為我感覺自己內心理智的高牆十分脆弱,那個黑暗的東西就在牆後等待,手稿燃燒的煙霧像是獻給它的祭品。

我最後想出的解決方案比寂靜之塔乏味得多。我親手把那幾百頁紙撕成了碎片——它們依然散發著來自加爾各答的惡臭——然後把碎片塞進垃圾袋,又在裡面放了點腐爛的蔬菜,免得被拾荒者撿走。我開車去了幾英里外的一處大型垃圾場,親眼看著黑色的袋子從陡峭的垃圾堆側面滾落,消失在酸臭的垃圾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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