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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泛黃的紙張被漆黑墨水點綴,一氣呵成。
和離書。
字跡嬌小而又圓潤。
與平日所寫的端正小字判若兩人。
寫下和離書沒多久,秦楨又取來另一張紙張,只是在落筆時沉默了很久,都不知道該如何開頭,筆觸與紙張相撞的剎那間,後面的話好似也就沒有那麼難以言喻。
將兩份信件收好,彎下身尋出裝著瓏吟的匣子抱著走出去,除此之外,這間屋子中的玉石她都沒有拿。
秦楨穿過悠深長廊回到臥閣中,取來包袱收拾好一切。
趁著聞夕還未回來,將收拾好的包袱藏入櫃中,她本想就這麼離開,可是想了很久很久,還是決定再去見喬氏一面。
秦楨踏出宣暉園之時恰好撞上眼淚汪汪的聞夕。
聞夕看到她時眼淚唰地一下墜落下來,卯足了勁兒小跑朝她而來,“少夫人,您嚇死奴婢了!”
“我好好的呢。”秦楨微微一笑,整了下她被汗水打溼的青絲,又取來帕子一點一點地擦去她額間的汗珠,“我要去趟東苑。”
“奴婢陪您去,這回我一定黏著您緊緊的,哪兒都不去了。”聞夕哽咽著說道,天知道她尋不見自家主子時慌亂的神思,恨不得掘地三尺將人找出。
秦楨笑了下,“好。”
頓了頓,她又問:“希橋也回來了嗎?”
“姑娘也跟著回來了。”聞夕說到這個又想起在別院的事情,心中也覺得委屈,言語間都帶著憤憤之意,“姑娘好生生氣,回來後直奔東苑找夫人去了。”
秦楨怔忪須臾,拍了拍她的手。
主僕二人相伴著往東苑走去,還未踏入東苑就聽聞沈希橋直衝衝的語氣。
“哥哥如此做,就是把秦楨給往火坑中推,我是他妹妹我都為秦楨感到委屈!”
“他和公主相識多年,難道和秦楨就不是相識多年嗎?他就是欺負秦楨脾氣好,我要是秦楨我早就上去扇他幾巴掌,還由著他如此糟蹋自己的心意。”
“他怎麼不拿出多年前教訓我的勁兒來狠狠地教訓下自己,跟我說不可以欺負秦楨,現在自己倒是欺負得順手!”
秦楨腳步微滯,隔著枝葉望著雙手叉腰來回踱步的沈希橋,心中泛起些許綿密的柔意,邁開步伐走過去。
沈希橋眸光掠見熟悉身影,即將溢位口的話霎時間收回。
垂眸沉默不語的喬氏不再聽到罵聲時微掀眼眸,瞧見神色自若的秦楨走來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不顯,對沈希橋道:“我和楨楨有些話說,你先回院中。”
“我……”
沈希橋剛想說她也想聽,對上喬氏稍顯嚴肅的神色只能三步兩回頭地離開。
秦楨知道喬氏已經知道別院中出的事情,想要抬手拂去她皺起的眉眼,半響才道:“我沒事的。”
同為女子,喬氏怎麼可能不明白那一瞬間的蒼涼。
就算是毫無感情的夫妻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難過,更何況還是心悅之人。
她抿了抿唇,道:“楨楨,咱們把落在聿白身上的心收回,可以嗎?”
話音落下,秦楨眸中閃過些許愕然。
“誠然,讓你一時之間收回喜歡是件很難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的世界裡不止是有聿白。”喬氏嘆了口氣,指尖摩挲著腕間的玉鐲子,是多年前秦楨送來的,“我希望你是開心的,而不是委屈自己過日子。”
秦楨指尖顫了下,嘴角張了張,喃喃道:“母親。”
“若是想——”
溢到嘴邊的話又被喬氏收了回去,收回心,和離,一步一步慢慢來也行。
“我的楨楨還有大好時光,不要全然浪費在得不到回應的感情之中,這會讓你活得痛苦。”
身為母親,喬氏自然是希望夫妻兩人和睦恩愛。
可已然過去了三載,都無法溫暖一個人的心,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又何必再苦苦掙扎。
宮中女官曾來過院中提及相關事情,聽自家女兒說完後喬氏也意識到這只是一次引蛇出洞的招數,可這個招數實在是太狠了。
眾目睽睽之下,丈夫和其他女子拉扯不清,這讓妻子顏面何存。
往後的日子還要怎麼過下去!
秦楨努力地眨了眨眼眸,不讓盈溢眼眶的水珠落下,看著喬氏循循善誘教導的模樣,不知該如何說出要離開的話。
良久,點了點頭:“好。”
秦楨沒有在院中待很久。
她知道,若是再待下去,會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阻礙她離去的從來都不是對沈聿白蕩然無存的情誼,而是待她視如己出的喬氏。
秦楨抿了抿唇,在心中對她道著歉。
希望她能夠原諒自己的自私,原諒自己的不辭而別。
拜別喬氏後秦楨回到宣暉園,她走一步聞夕就跟一步,緊緊地跟著,生怕再跟丟了。
“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母親。”秦楨對聞夕道,見她眼眸溜轉似乎是要尋他人,又道:“務必親手交到母親手中,等她看完後你再回來。”
聞夕捏著手中的信件,宛若捏著燙手山芋,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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