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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奏時,秦楨想到的只是那個日夜練琴的自己,而不是像當時那樣,滿心滿眼都是他。
沈聿白僵硬的神色掠過錯亂。
他不知道,不知道這首曲子是秦楨著意練來和他合奏的,也不知道她當時是抱著那樣的心思,而如今,她和別人合奏了這個曲子,對於她而言,這首曲子裡殘存的記憶,也不再是他。
沈聿白握著她的五指微抖,“我可以和你合奏的,鶴一,取蕭——”
“我不需要了。”秦楨凝著他清冽眼眸中的執拗,顫抖的指尖透過肌膚遞入她的心中,她平靜地看著他,重複道:“沈聿白,我不需要了。”
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補上一曲就能夠彌補這段記憶。
沈聿白薄唇微張,蒼亂之間還未說出口,就被別人奪了聲。
“秦姑娘,可需要幫忙。”
秦楨聽過這道溫潤嗓音,就在不久前。
第52章
林蔭小道深處,杏花墜落。
秦楨掀起眼皮看去,江懷澈站在那兒,隨風灑落的杏花落在他的肩,飛舞杏花與芝蘭玉樹的身影交相輝映。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沈聿白側過眸,眼眸中帶著微許打量,打量目光深處掩藏著的波濤洶湧的浪潮,浪潮沒有翻上,湖面恰如往常平和。
和葉煦不同,沈聿白和江懷澈有過私交,對他的為人處事甚是瞭解。
他們是一類人。
江懷澈看似溫潤柔和,實則內心是個極其淡薄之人,和他無關的事情,多不會被他放入眼中,就算是身處漩渦中央,也能夠拂去縈繞四下的塵埃,翩然離去。
這樣的人,席間相助已經不在他的行事風格之中。
若是其他人,沈聿白會懷疑他的用心。
江懷澈不在其他人這個範圍內。
席間一曲結束時,沈聿白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不是合奏者對另一方的讚許驚豔,而是男子對女子的驚豔,他心思沉了微許,握著秦楨的五指也不由得緊了幾分。
耳側傳來秦楨輕微的痛吟嘶聲時,沈聿白回過神來,驀然鬆開手。
日光落下,白皙細膩手腕佈滿紅痕。
沈聿白眼眸顫了下,聲音沉了幾分:“叫大夫來。”
“不用。”
秦楨叫住鶴一,漫不經心地撇了眼手腕的緋紅,頭也不回地領著聞夕離去。
她走的決絕,餘光都沒有留下分毫。
恍惚間,宛若窺探到了她留下和離書離開的那日,也恰似如今這般,全然放下的釋然離去。
緊捏的手心在江懷澈出聲之時驟然鬆開,思緒回籠的沈聿白掠了眼掌心中的印子,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在身後,跟上他們的身影。
跟隨多時的鶴一睨了眼自家大人。
神色一如既往的淡薄,緊繃的下頜卻在無聲地透露他心中的微亂。
鶴一不知道他是否有聽清江懷澈的話,若是聽清了想來不會自若如此,思忖須臾,悄聲道:“江大人的意思是,兩家長輩都在後院林園涼亭中等待著。”
聞言,沈聿白沉穩有力的步履滯了下,微眯著眼眸看向鶴一,又看向並肩離去的兩道身影,清雋面龐上的淡薄霎時間被陡然漾起的危險取締,腳下的步伐也快了些許。
秦楨也是聽到江懷澈這麼說,方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原以為只是姨母尋自己,如今看來更像是兩家的相看?
還未走入後院林園,秦楨就看到守在院門口踱步的田嬤嬤,時不時地仰頭左右看著,瞧見她來時,嬤嬤神色一喜,可看到她身側跟著的江懷澈時,匆匆迎來的她愣了下。
就在秦楨思忖著該如何和江懷澈說時,就聽到他說:“姑娘自便,江某先進去了。”
說著對著前來的田嬤嬤微微頷首,越過她們的身影離去。
秦楨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田嬤嬤迎上來後回頭撇了眼已經踏入院中的江懷澈,不解地問:“姑娘怎會和江公子一同前來?”
“路上遇到的。”秦楨含糊地說著,沒有提到遇到沈聿白的事情,轉移了話題:“嬤嬤是在等我嗎?”
田嬤嬤點頭,說起了正事。
“適才老爺和夫人和江家閒聊,江夫人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姑娘的身上,說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和夫人聊聊姑娘,江家眾人對姑娘都很是滿意,想著若是有緣,也想和夫人結為親家。”
秦楨拂著肩頭杏花的手勢落下,聽田嬤嬤這麼說,就知道她在外頭等自己是何用意,稍作沉吟:“姨母怎麼說。”
田嬤嬤:“夫人的意思是,姑娘且去見見就行,一切都以姑娘的意思為準。”
秦楨瞭然,邁開步走入後院。
穿過後院長廊,還未走到涼亭就聽到江夫人言笑晏晏的語氣,聽得出是位分外爽朗的女子。
喬氏淺笑,伸手取過果盤中的荔枝,眼眸餘光瞥見秦楨的身影。
坐在對面的江夫人睨見喬氏眼眸中越來越深的笑意,若有所思地回眸望去,拾階而上的女子身影纖細,淺綠色的百蝶穿花羅裙隨著步伐悠悠飄起,裙襬褶褶如盎然春日傾瀉於地,精緻眼波盪著薄霧,甚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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