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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雲疏雨都還沒睡,看到常嬤嬤出來,她們一同迎了過去,急忙問道:“嬤嬤,是姑娘醒了嗎?”
常嬤嬤愁眉不展,“醒是醒了,就是情緒不大對勁兒,哭不出來,這不得把身子憋壞。”
微雲和疏雨知道在姑娘心裡是把姨太太當母親的,眼下卞家遭逢大難,姨太太和姨老爺就這樣去了,表公子也下落不明,姑娘心裡如何好受的了,能哭出來也好發洩一下,哭不出來才叫人著急。
蕭時善抓著被子,有些喘不上氣,從雙手往上有些發麻,她趕緊深呼吸了幾下,才漸漸緩和下來,她盯著帳頂出神,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強迫自己去睡覺,等睡醒了才有精力去想事情。
她睡是睡著了,只是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間,一會兒是姨母坐在院子裡給她梳頭,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姨母拿著梳子一下又一下地給她梳理著頭髮,她幾乎都要舒服得睡著了,等梳好頭又捧著鏡子歡喜地照個不停。
一會兒她又和表哥去跟姨父學字,她沒上過幾日學堂,連捏筆的姿勢都不對,寫出的字更是像狗爬。那麼大的人了連字都不會寫,她自個兒都怪難為情的,看了眼表哥寫出的一手漂亮字,她痛定思痛,下定決心把字給練起來,付出了幾番辛苦,終於也能寫得像模像樣了。
可轉眼間,畫面全變了,她拿著寫好的字給他們瞧,卻只看到地上漫開的鮮血,慢慢地流淌過來,把她的鞋子都染紅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瞧見姨父姨母躺在了血泊裡,她跑過去不斷地呼喚,卻怎麼也叫不醒他們,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不斷迴盪,沒有人回應她。
第六十四章
半夜驚醒後, 蕭時善在窗邊枯坐了一夜,這段日子過得忙忙碌碌,走馬燈似的閃過, 各種事情堆在一起,比過去一年加起來的事情還要多,那種心神不定的恍惚感始終縈繞在心頭,只是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理清思緒,便也得過且過地忽視了。
得知卞家的事情後,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愈發強烈, 現實和虛幻模糊不清, 但同時又好似一記重錘擊了下來,把人砸進了一片混沌,直到從混沌裡爬出來,才像如夢初醒。
天矇矇亮,外邊的景象還未清晰, 幾盆開得正好的菊花在清涼的晨間尤顯靜謐,有粗使婆子起身打掃庭院,蕭時善動了動坐得發麻的雙腿, 叫了人進來給她梳妝。
微雲疏雨一直在外間守著,這會兒她們也是剛醒, 聽到呼喚立馬披上衣服往裡走。
“姑娘怎麼醒這麼早, 天還沒亮呢,不再多睡一會兒了?”疏雨瞅著蕭時善的臉色,看上去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沒有其他的不妥。
“梳妝吧。”蕭時善不敢再睡, 清醒的時候還能控制雜亂的思緒,不讓自己陷在真實可怖又無法控制的景象裡, 心神一放鬆,簡直像跌入深淵,爬都爬不出來。
微雲給蕭時善取了身顏色素淨的衣裳,和疏雨一起給她穿戴起來。
因氣色不佳,又用了點胭脂提氣色,蕭時善對著鏡子,忽地蹙了一下黛眉,有些厭惡地別開了眼。
打扮妥當後,蕭時善去了榮安堂請安,昨日她突然在玉屏山昏厥過去,把眾人驚了一下,又是請大夫又是抓藥熬藥,老太太也是大吃一驚,畢竟出門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一下子昏迷不醒,怎能不叫人擔心。
老太太沒在現場,不知道當時的情景有多嚇人,羅夫人卻看得真真的,三郎媳婦不光臉色慘淡,雙手還是冰涼的,幸虧大夫來得及時,在幾處穴位上紮了幾針,臉上好歹有了人氣。
只是那大夫的話讓羅夫人有些生疑,大夫說是氣機逆亂,脾肺氣虛,不知是有何事能讓三郎媳婦悲傷過度以致傷及肺脾。
雖然心裡存著疑慮,但羅夫人沒有將事情說出來,旁人也沒有注意到這點。今日見蕭時善來榮安堂請安,羅夫人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幾眼,衣裙釵環俱是一絲不亂,臉上薄施粉黛,只是人沉靜了不少。
在場的人不止羅夫人一個人在看她,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蕭時善其實是有些習慣這種打量的,但今日的打量跟以往的目光又有些不同,誰讓她昨日在眾目睽睽之下,說暈就暈呢,不看她看誰。
或許別人是出於關切,但云榕就有點得意洋洋了,她才不相信蕭時善是真的暈過去了,肯定是聽了姚姐姐的琴聲,自知拍馬也比不上,為了不在大家面前被姚姐姐比到泥裡,才故意裝暈矇混過關。
葛夫人瞥見雲榕的神色,頓時有點頭疼,怎麼偏就跟她三嫂過不去,三郎媳婦能礙著她什麼,而且她將來出嫁還不是得有衛國公府給她撐腰,說到底長房才是國公府的真正主人。
雲榕被葛夫人瞪了一眼,立馬不情不願地收斂了許多。
那頭老太太還在叮囑蕭時善要保養好身子,“你們現在年紀小,不知道養身的重要,等老了就知道許多病根都是年輕的時候做下的。”
蕭時善仔細地聽著,時不時地應上一句,只說是突然暈眩,沒有提卞家的事,她昨夜想了一晚,孫伯說卞家是捲到科考舞弊的事上才招致了災禍,可對方既然做出殺人滅口之事,可見其行事囂張,有恃無恐,也不知這裡頭的水深水淺。
她雖然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但在京中貴婦的圈子裡待了這麼久,很多事情也會有意無意地聽上一耳朵,她甚至覺得這個貴婦圈子就像一個朝堂的縮影,若想知道哪位大人在朝中地位如何,只需看看他家女眷在宴請時得到的待遇就明白了。
在一個大圈子裡往往會分出許多小圈子,而從這些小圈子裡可以瞧出哪幾家關係親厚,哪些又是井水不犯河水,還有些原本關係不錯卻突然冷淡下來的,又或是從對立到相合。從這些事情中能推測出不少東西,等到之後驗證猜測,得出的結論往往會與猜測呈現出驚人的吻合。
在這種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中,經常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前些日子就有位楊大人彈劾蔡閣老的十大罪狀,被下了大獄。大嫂的孃家妹妹便是嫁給了楊大人的五公子,楊家出事後,宋家選擇了避嫌。
如此關係在到了事上也是避之不及,而卞家只能算蕭時善的遠房表親,外祖父只有梅氏一個女兒,梅姨母是同族,但從血緣上論起來,就有些遠了,誰會為了她的遠房親戚去大動干戈。
從榮安堂出來,蕭時善望著滿園風光,心裡沉甸甸的,她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自己得了富貴就把什麼都忘乾淨了,一心奔著榮華富貴去了,這樣的人就不配別人對她好。
讓人備好馬車後,蕭時善打算親自去見一見孫伯。
目下孫伯正住在常嬤嬤的家中,窄窄的衚衕,馬車行駛進去都費勁,一路上不是市井婦人追著孩子打罵聲,就是挑擔小販在沿街叫賣。
待到達常嬤嬤的家門口,蕭時善從馬車上下來,隔著大門就聽到了裡面傳出的爭吵聲。
“我們家公子還生死未卜,你把我攔在這裡做什麼?”
張亨勸道:“姑娘說讓您老在這兒等著,讓她想想辦法,那安慶侯府您就別去了,去了也討不了好。”
孫伯氣得臉紅脖子粗,“用不著她!侯府不行,我就去告御狀,不信這天底下還沒有王法了,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得給老爺夫人討個公道!”
賈六撓著耳朵道:“嘿,你這老頭怎麼說話呢,人家幫你還幫出錯來了?”
孫伯呸了一聲,“她不來禍害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張亨正要說些什麼,忽然看到蕭時善推門走了進來,“姑娘。”
孫伯已有三年沒見過蕭時善,印象裡她還是個漂亮得驚人的小姑娘,如今突然見了面卻有些不敢認人,只見她頭上戴著華貴精緻的頭面,身上穿著名貴布料製成的衣裙,怕是連鞋上都鑲著明珠,跟當初可是大不相同了。
第六十五章
“孫伯我們進屋談談,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下,我……”
蕭時善的話未說完就被孫伯粗魯地打斷了,“這事不勞表姑娘費心, 你去過你的富貴日子,咱們誰也不牽扯誰。”
常嬤嬤看不過去,從門外徑直走過去,“你這個老孫,一大把年紀好賴話都不會說了,滿嘴胡唚什麼, 姨太太和姨老爺遭了難, 誰心裡都不好受,你衝著我們姑娘撒什麼邪火?”
孫伯上了年紀,頭髮白了大半,瘦得像把乾柴,黧黑的臉上滿是怒氣, 聲音也格外洪亮,“我們老爺夫人就是太心善了,掏心掏肺地喂出一個白眼狼, 還被反咬一口,我們也認了, 現在又來充什麼好人, 還嫌把我們公子害得不夠慘嗎?”
一時想到老爺夫人已經去了,公子也凶多吉少,孫伯眼裡溢位了渾濁的淚, 渾身的力氣抽走了大半, “好人沒好報啊,表姑娘還是快點走吧, 老爺夫人疼你,你就是往他們心上插刀子,也沒怪過你分毫,卞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自去過你的好日子,不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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