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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守恩邊候等著聖命,邊在心中暗想十有八|九聖上還是會命人好好照顧有孕的姜采女的,畢竟姜采女腹中懷的,是聖上的第一個孩子,畢竟就算姜采女屢次對聖上包藏禍心、屢次刺傷龍體,聖上也沒動姜采女一根頭髮。
心中琢磨著時,周守恩見聖上將御筆慢慢擱在筆架上,聽聖上嗓音平平地落在案邊道:“令女子流產,當用何藥?”
幽蘭軒自早間季太醫來過後,便喜氣洋洋,哪怕是小廚房的僕役,面上都不禁流露著喜悅之色。
無論姜采女腹中是男是女,都是聖上的頭一個孩子,姜采女本就受寵,這下有孕豈不是會更加風光。從前聖上或是礙於姜采女的宮人出身總未升其位份,這下姜采女有孕,高位份與新宮殿應都快接踵而來了,他們這些幽蘭軒宮人也都可跟著沾光,往高處去了。
高位份與新宮殿或許要過段時日才有,眼下有份喜氣,是幽蘭軒所有宮人應當即刻就可沾到的。因按後宮規矩,妃嬪被查出身孕時,在妃嬪宮中伺候的所有宮人都會受到獎賞。
然而幽蘭軒宮人從早間一直等到將近傍晚,都沒能等來這份獎賞,心中都要疑惑季太醫是不是把錯脈了,姜采女實則並未懷有龍裔。
宮中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會引起風波,鄭吉因這反常心中感覺不對,想得也比軒內普通宮人要深許多。他在門外拉住了正抱著手爐要往裡走的茉枝,朝室內一使眼色,低聲問茉枝道:“主子還好嗎?”
茉枝低道:“和平日沒有兩樣。”
鄭吉再問:“主子有問聖上為何不來嗎?”
茉枝看了鄭吉一眼道:“沒有。”
那眼神意指主子的性情你還不知道嗎?怎會似盼等君恩的妃嬪,成日問聖上來不來。
鄭吉雖知也是,但還是忍不住道:“可畢竟是懷有龍種這樣大的喜事……”
茉枝儘管心裡也疑惑著,可哪裡知道采女主子怎麼想、聖上怎麼想。
自被調至幽蘭軒服侍姜采女起,她就感覺自己像上了一艘隨波逐流的小舟,一時感覺這小舟能躍在浪潮之巔,一時感覺要被拍打得粉碎沉入海底,今日料不了明日事,完全是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她朝鄭吉微一福身道:“主子從早起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奴婢真不知主子怎麼想,公公還有話要問嗎?沒有奴婢就進去把手爐給主子了,天冷,在外邊待久了,手爐都要涼了。”
懷有龍種的姜采女是金貴中的金貴,鄭吉聽茉枝這樣說,忙就擺手令她進去了。茉枝打簾走進室內,看姜采女正倚在窗邊暮色中,近前勸采女將籠在暖絨套裡的手爐抱在手裡驅寒。
姜采女微微搖首時,茉枝就勸說主子天冷當保重身體,又說主子現在不是一個人,腹中還有皇嗣云云。
雖是依著奴婢身份,口中這樣說著,但茉枝心裡並不覺得姜采女一定就看重腹中的龍種,姜采女心思從來都怪異得很,今晨季太醫把出喜脈時,她也未在姜采女面上看出一絲喜色。
幾番勸說後,姜采女還是沒有接過暖爐,就安靜地倚在窗邊。暮色漸沉,室內陳設漸攏上一層暗色,姜采女亦大半身子都在暗影中。茉枝看著這樣的姜采女,不知怎的想到人墜入水中時,身體就會一直緩緩向下沉,沉入不見光的黑影底,就似眼前這般。
室外,鄭吉還在冷風中踱著步,在心裡亂思量時,抬眼見師傅竟在這時候忽然過來了,連忙迎上前去。
因見師傅動作恭敬地捧著一隻紅漆木匣,鄭吉想這定是聖上對姜采女有孕的賞賜,想聖上怎會不看重自己的首個子嗣,就要將心中憂慮拋卻時,卻又見師傅的神色似乎是有點不大對。
第66章
令茉枝等宮人都退得遠遠的,周守恩在已上燈的室內向姜采女躬身行禮後,將那隻紅漆木匣放在姜采女手邊的榻几上,道:“這隻匣子是陛下對采女的賞賜,匣子裡裝的,是令女子墮胎的藥物……”
縱已在紫宸宮深深震驚過,周守恩這時將這話說出時,猶感覺心肝暗顫了顫。
他定住心神,略一頓後繼續道:
“陛下說,采女腹中胎兒生死全由采女自己決定,若采女不想要孩子,切勿有過激之舉,或是透過永壽宮尋猛藥,可就用此藥。
此藥瓶中分量已令太醫再三斟酌過,可盡力減輕墮胎之事對采女身體的損害。但縱如此,采女若決意用此藥,務必告訴宮人,令太醫等在外候守,以防意外發生。”
周守恩邊說著聖上交代的話,邊暗暗觀察著姜采女神色,見她面龐上有種似已超脫塵世的平靜,平靜到殘忍,縱聽他在說些墮胎的話,眉眼間也沒有絲毫波動,好似她腹中懷的並不是個可呱呱墜地、會說會笑的孩子,只是憑空多了一團死肉而已。
依周守恩立場,實是深恨此女。他辦完聖上交代的差事,再朝姜采女微一躬身後,就要離開時,因心中實在是憤恨難忍,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采女……采女可有什麼話,要老奴帶給陛下?”
姜采女正摩挲著從匣中取出的藥瓶,燈光下手指白皙地隱約透明。她未說話,但從繡籮裡纏雜的絲線下抽出了一方蝴蝶帕子,遞給了他。
周守恩知道這蝴蝶帕子,是聖上要求或是懇求姜采女繡的。
一方帕子而已,當初那方茶花帕子,姜采女為能到聖上身邊做御前宮女,只花了一個晚上就精美地繡完,可這蝴蝶帕子,她卻拖延著繡了許多時日還未完。
回回聖上來幽蘭軒時,都要走到繡籮這兒拿起帕子看看,看姜采女今兒個又多繡了幾針。聖上也不催促姜采女,像這般等待也是十分甜蜜的,等待的時光是拉長的糖絲。
周守恩接過帕子時,見這蝴蝶帕子竟然繡好了,花枝中兩隻飛蝶翩躚相伴。他驚怔抬首,想問姜采女是何意時,見她已起身掠走過他身邊,向幽幽的幽蘭軒深處走去,手裡握著那隻藥瓶。
是要拿這帕子再挑起聖上對她的情意,還要再騙聖上第三次,意圖刺殺聖上第三次不成?!
好歹毒的心,周守恩心中想得切齒時,又忍不住地擔心聖上再在姜采女身上翻船。
聖上對姜采女似是可以毫無底線的縱容,且一次縱得比一次厲害,這一方小小的帕子,保不準真能將聖上又勾到幽蘭軒去,可這怎麼能行,聖上心口處的傷還沒好呢!
將這帕子拿回紫宸宮的路上,周守恩心中都是恨憂交加。回到清晏殿裡,他將帕子捧呈給聖上,見聖上將帕子展開凝看許久後,指腹輕輕撫摩過帕上的蝴蝶花枝,燈火旁眸中顫顫似有碎流的光。
周守恩雖安靜侍立在旁,但見聖上如此神態,心中實似是有油鍋正在熬煎。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想勸聖上幾句,懇請聖上勿再被姜采女的這點伎倆所騙,再對姜采女心軟,再置己身於險境。
就在周守恩忍不住要開口時,卻見聖上抬起手臂,將垂著的帕子送到了燈火前。
火苗從帕子一角燃起,迅速地竄燃上雪帕的帕身、那在花枝中翩躚著的一雙蝴蝶。燃著的火光映著聖上沉靜的臉龐,在聖上幽寂的眸底烈烈跳動了片刻,就將蝴蝶繞花的帕子全燃成了灰燼,殘留的火星也漸漸在冷冽的空氣中熄滅,於是聖上眸底也隨之黯淡無光。
外人怎知聖上給了姜采女那樣的賞賜,就只知姜采女有孕在身,這訊息在新的一年到來時,在宮中民間都迅速地流傳開來。
民間熱議時,後宮因這訊息在這年節時殊無喜氣,除了幾個稍心寬些的妃嬪,其餘人都是憂躁難安,只覺姜采女本就在聖上的偏心諭旨下對她們大不敬了,這下還有身孕,豈不是要直接騎到她們頭上來了。
她們是妃嬪,後宮中能凌駕於她們之上的,唯有皇后娘娘,一個采女,算什麼?!
但再不安也只能在心中憋著,因今年過年聖上竟未舉辦家宴,妃嬪們連聖上面也見不著,而太后娘娘自入冬起就鳳體欠安,道是想清靜,不要妃嬪們孝敬侍疾,妃嬪們日常也難見太后。
外面對太后娘娘的鳳體欠安,都猜測是被聖上給氣的,眼下姜采女還有了身孕,更能魅惑君心了,太后娘娘的鳳體短時間內想是好不了了。
然永壽宮中,太后實則連頭疾也未犯。她身體無恙,唯有心事一樁,這心事是她多年來的積年頑疾,是爛在她心裡的毒瘡,今年,終於能痛快下手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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