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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有慕氏女暗中搭手,去年年底除夕家宴應就可成事,可蕭恆容竟未照例舉辦除夕夜宴,鎮日在紫宸宮閉門不出。
起先疑心慕氏女竟能放下對蕭恆容的仇恨,倒向蕭恆容一方,但若是慕氏女將那日永壽宮中真正發生的事對皇帝和盤托出,她必不可能安坐永壽宮中,蕭珏也已面臨致命的危險,他們祖孫都應已遭到蕭恆容的毒手。
可處處風平浪靜,除了慕氏女與蕭恆容關係似冷了不少,不似外人所以為的如膠似漆。外人還以為慕氏女與蕭恆容如何感情熾熱,但太后透過眼線得知,這二人一在紫宸宮一在幽蘭軒,已多日未見。
疑心不解之時,太后得到了慕氏女有孕在身的訊息,心中的疑慮一時像都有了出口。
太后雖深恨蕭恆容,但到底是看著他一歲歲長大,知他性情骨子裡藏著深深的彆扭。
喜歡時,就似情竇初開的少年,鬧得轟轟烈烈的,連慕氏女真正身份也不顧,可見慕氏女懷孕了,又似醉酒之人忽然清醒,若慕氏女生下兒子那就是蕭恆容的長子、啟朝的大皇子,依慕氏女真正身份,蕭恆容這皇帝怎能不考慮許多。
本就未將諸事都壓在除夕夜宴的計劃上,儘管與皇帝因“意外”暴斃相比,另一計會惹來世人非議,但為免有孕的慕氏女另生心思,為免夜長夢多,太后決定儘快動手,必須儘快動手。
事成後,慕氏女腹中孩子自然不能留,慕氏女人也不會再出現在人前。
儘管她給孫兒韞玉的承諾非是如此,但到時候塵埃落定後,她可再對韞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韞玉是孝順孩子,總不會為一女子真的怨恨祖母。
第67章
拔出瓶塞時,藥瓶白瓷瓶身的微一閃光映在眸中,似是白靜的雪光。
慕煙手按著瓶口,心緒似飛到了多年前燕宮的雪地裡,她那時年幼貪玩,喜歡下雪盼著下雪,怎會想到,自己的一生也會似雪地白茫茫地空寂。
抬起握著藥瓶的手臂,就要將瓶中藥飲下時,多年前雪地裡男孩清稚的童音,卻忽地響起在她心裡。
她那時因為父皇粗暴地決斷了她的婚事,心中很不高興,問那從魏博來的男孩,是不是也與她想得一樣,不願意被他父親這樣安排,不願意被家族送到燕京,與故土相隔千里?
男孩卻說他的心意不重要,只要他父親等家人諸事順遂就好了。
他總是這樣,總將自己的心放得最低,總是最先顧念他人,總是願為所在意之人,壓抑甚至犧牲他自己。
她為何方才思及此念,她一味地溺浸在自己的無望中,那日弘福殿相見,他分明不好,可她卻未能顧及,她只由著自己心中的迷茫淹沒了一切,沒有能好好地看一看他,好好地和他說一回話。
愈重的憂悔心念深深絞纏著慕煙,她愈是回想愈感不安,攥著藥瓶的手無意識越發用力,指節青白。
年前年后皇帝都未辦家宴,但在這日令御膳房備下一桌宴席,命人將永寧郡王請至紫宸宮。
蕭珏已有多日未見皇叔,至紫宸宮中依禮拜見後,見皇叔穿著常服,行動間舉止間透著隨意,頗有幾分似從前的魏博二公子,只是動作似比從前微滯緩些,好像身體略有不適。
用宴時,說說笑笑的皇叔也很像從前魏博府中那個無拘無束、性子閒逸的小叔叔。
皇叔看著興致頗高,與他談笑飲宴,聊說昔日舊事,說他父皇在皇叔幼時是如何教導弓箭騎術,又在皇叔少年頑劣時,為皇叔收拾了多少個爛攤子等,含笑說個不停。
可蕭珏卻在皇叔高昂的興致中感到深深的不安,皇叔爽朗的談笑聲後似是空洞的,他聽皇叔說話幾乎是一句趕著一句地不停歇,好似不能停下,一停下就會被沉重的心浪追上,只覺那沉冷的海浪也朝他無聲湧浸了過來,縱身在溫暖的御殿中,心上亦似落著寒霜。
皇叔提起他父皇臨終時的事,說父皇那時已不能言語,只能眼睛看著皇叔,無力地虛握著皇叔的手。雖不能聽見,但皇叔說明白他父皇的臨終之願,說那夜跪在他父皇榻前,承諾此生定會照顧好他和皇祖母,做一個好叔叔、好兒子。
“朕這叔叔,有件事做的不好”,皇叔看著他道,“但'造化弄人'四字,實非虛言。”
皇叔問他:“你不怨恨朕這做叔叔的嗎?”
“……侄兒當日所說皆是肺腑之言,侄兒希望所在意之人都好,那般,侄兒便心安無所求了”,蕭珏靜靜對皇叔道,“端看皇叔信不信侄兒的話了。”
“朕方才所說也皆是肺腑之言,朕希望你信”,皇叔拿起酒壺,親手給他斟了一杯,“為著你父皇臨終所願,有些事絕不允許發生,皇帝並不真就事事都能隨心所欲,一些事翻到明面上,皇帝想壓也壓不住。母后怨恨朕,那些話朕去說只能是火上澆油,朕希望你能勸一勸母后,勸好母后。”
蕭珏道:“皇叔為何不親自與皇祖母長談,也許事情並不似皇叔想的這樣……”
卻見皇叔笑了,好像身上有傷,笑時牽動了傷口,笑了一下就不禁輕輕咳嗽了一聲。皇叔輕咳一聲後,嗓音略低,唇邊的一點笑意似是苦澀的,“怨恨是很難消解的,很難……”
皇叔問他:“你願意去勸一勸嗎?”
蕭珏沉默片刻,端起酒盞,向皇叔敬道:“侄兒在外聽說姜采女有孕,還未恭喜皇叔就要做父親了。”
皇叔凝看他須臾,自斟了一盞酒。一旁的周總管似為龍體著想、欲言又止,皇叔擺手令周總管退下,執盞輕碰了下他的酒盞,將酒飲了半杯。
蕭珏問:“皇叔歡喜嗎?”
“自然歡喜”,皇叔眸中浮著的笑意似陽光灑在水面上顫流的波光,皇叔執著酒盞緩緩道,“午後清漪池,她在那裡等你。”
皇叔在他難掩驚詫的眸光中,淡笑著道:“年前從她那裡離開後,朕一直在想,這輩子她若還有話想對朕說,會是什麼話,想來想去,都應只與你有關,所以她派的人來說這樣一句時,朕聽了半點都不驚訝。”
皇叔道:“若她見你,是希望你帶她走,那……”
下一句似就在皇叔嘴邊,似早就在皇叔心裡,可心中更深沉的情感似藤蔓深深糾纏著那句話,直到他走時,皇叔都終究還是沒能將那句話說出口,只是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離開紫宸宮,只身走往清漪池的路上,午後的日光眩著雪光,反射著望不盡的琉璃瓦,刺眼得令人不能直視。
蕭珏低眸走著,耳邊不時傳來雪水化淌的聲音,枝頭積雪“啪”地一聲落下時,驚響得似是幾日前皇祖母恨極時抬手甩向他的耳光。
其實無需皇叔說,他已勸過一回。那日,他在永壽宮遭到了皇祖母的嚴厲斥責,當他說他想遵從父皇的選擇、選擇相信皇叔時,怒極的皇祖母當即劈手甩向他的面龐。
這是皇祖母第一次對他動手,皇祖母將真正的謀劃對他全盤托出,告訴他已無退路。他懇求皇祖母放下,然而皇祖母流著淚道絕不回頭。
皇祖母一時激恨打他後,又心疼地撫著他的面龐,落下淚來,“你怎能對祖母說‘放下’二字,你已知道祖母這些年受著怎樣的煎熬,知道祖母一切隱忍謀劃都是為了你,祖母時常做噩夢怕你遭到蕭恆容毒手,祖母苦心孤詣,都是為了你能活著,好好地活著,你怎能對祖母說出這樣的話?!”
當皇祖母一再道一切都是為了他時,蕭珏感覺自己的存在像是一根刺,一根紮在皇祖母與皇叔之間的刺。
不止如此,他也似紮在皇叔與慕煙之間,他也……似是天下人的刺。
無論皇祖母事成事敗,都會有許多傷亡,那些人也有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若事情再一不可收拾,惹得社稷動蕩,豈不要再現戰亂時白骨如山的悲景,他不願看到這些,更不願那是因自己而起。
遲緩的步伐將池邊一粒砂石輕踢飛出去,蕭珏彎下|身,將石子撿在手裡,擲入了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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