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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漪迭起,倒映在水中的人影隨即因流波扭曲著身形,蕭珏望著池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心頭深深的疲憊似覆得人無法呼吸。
他自己,似就是激起漩渦的石子,是紛爭的中心,似因他的存在,人心永不能安寧。
當石子徹底沉入水底後,被激起的漣漪漸漸地恢復平靜,池面平滑如鏡,似從未有過波瀾,可永遠這般安靜。
蕭珏於池邊默然佇立許久後,彎身將手伸入了冰冷的池水中,並不覺冷。
慕煙來到清漪池前時,正望見了這一幕。眩目的雪光日色下少年臨風池畔身影單薄,似再傾身,就會無聲地墜入水中,沉入水底。
“蕭珏!”
似牽著風箏的細線在風中顫顫欲斷,慕煙不禁高聲地喚著他的名字,蕭珏在恍眼的光芒中直身看向她,水滴順著指端流下,面龐神色望不分明。
慕煙幾是奔近前去,她微喘著氣凝看著蕭珏,心中似有石頭將所有話都暫堵住心口,她牽握住蕭珏滴著冰水的手,用帕子輕輕擦拭乾淨後,亦緊緊地握著沒有鬆開。
“……有時……有時我忍不住會想,如果那天晚上我沒有放開皇兄的手,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不會死……”
“如果……如果我早一點知道皇兄的心事,早些時候,在我還小不懂事的時候,就能感覺到皇兄的心,感覺到他心一直在往下沉,是不是有可能改變他……”
“蕭珏……你和皇兄很像,不僅是外在的性情,還有更深的……相似得讓我感到害怕……”
”很堅韌的心性,不會被任何世俗名利所擾,可又極脆弱,一點人心之間的算計隔閡,都會讓之感到疲憊不堪,一分分無聲地下沉……”
“我總忍不住想,如果我那時明白皇兄的心,拼命地阻攔,他是不是就不會走,可是,可若是人天性如此,我又是否該尊重他的天性他的選擇,就像尊重花開花落,不該用自己來牽絆他,強行要他逆改他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蕭珏,我感覺你正在往下沉,可我不知道是該尊重你的選擇,還是該緊緊地握著你的手,拼命地糾纏著你,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蕭珏,你告訴我,我應該……應該要握著你的手嗎?”
輕低的話語說至最後已近微哽,慕煙的心亦似無聲在抽絞時,肩背被人摟住,蕭珏輕輕地抱住了她。
“可若是兩個人都溺水,要如何一起往上呢”,蕭珏的嗓音低低地落在她的耳邊,“你有向上的心氣嗎?”
慕煙沉默之時,聽蕭珏說道:"有件事,我必須去做。"
第68章
太后還曾為甩向孫兒的一耳光悔過幾日,想孫兒只是一時糊塗,過幾日就會清醒過來,她當時當好好同他講話,不該動手等。
然當這日蕭珏告訴她,兵變必敗,只會引起無謂的傷亡,和將事情推向無可挽回的境地時,太后心中的怒火登時燃燒至頂峰。
徑在滿腔怒恨下,以為她所疼愛的孫兒,主動向皇帝透露了全盤計劃,以為孫兒竟然選擇他那所謂的叔叔,而非她這個皇祖母,太后在極度的氣恨之下,竟令沉碧拿來催魂散,就要倒入手邊的茶杯中。
“與其死在蕭恆容的手中,不如哀家自我了斷!”
當蕭珏緊攥住她拿藥的手,苦苦跪求時,太后冷笑的聲音似尖刀割在人心上,“你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不就是想逼死哀家嗎?這會兒又假惺惺地做什麼孝順模樣?!”
太后看蕭珏的眸光已無昔日半點慈愛,盡是沉冷,“相信你父皇不是蕭恆容所害?放下一切,信你和蕭恆容一起為哀家奉養天年?笑話,哀家豈會信你們這些鬼話,又憑什麼放下?!”
“哀家從二十四年前生出恨心開始,就會恨上一輩子,一直恨到死。以為這一次敗了哀家就會死心嗎,不,哀家只要活著一天,都不會停止怨恨,蕭恆容總會懈怠,哀家總能找到機會,誰也別想安寧,誰也別想!”
“哀家是靠著怨恨活著,你不讓哀家恨和鬥,就是要哀家死,既如此,此刻又惺惺作態什麼?!”
頂著皇祖母痛苦與癲狂交織的神態,蕭珏硬將那瓶致命的催魂散搶在了手中。再多的言語都是無用的,過往也已不可改變半分,似是無解的死局逼得人不得不絕望,“要如何……如何祖母才願意放下仇恨……”
“這是蕭胤欠哀家的,姓蕭的欠哀家,就當由蕭家人來還”,太后冷厲的言辭勝過寒冰,“你不是哀家的孫子,你是蕭胤的孫子,哀家昔日對你的疼愛都白廢了,你要哀家放下,那好,那你替蕭家人來還!”
“太后娘娘!!”
一旁沉碧大驚失色,就要相勸時,卻被太后猛地一把抓住了手臂。
太后不許她相勸時,對蕭珏依然沉冷的嗓音隱有難忍的哽咽顫聲。
“覺得恐懼心痛嗎?哀家這些年所承受的比你此刻要痛上百倍千倍,好好想清楚,到哀家身邊來,哀家可以原諒這一次,往後祖孫真正齊心,總還有機會。你若不肯,那你就替蕭家人還債吧。”
跟隨著太后娘娘的腳步、扶著太后娘娘往外殿去時,沉碧難掩擔心地回頭看去,見郡王殿下仍跪在地上,背影為重重垂簾所掩,漸與暗色相融。
“……太后娘娘……郡王殿下只是一時糊塗……殿下到底是先帝的獨子,是您唯一的…萬一…”
外殿中,憂心的沉碧怕太后一時憤恨真激出苦果,忍不住開口勸說時,見太后娘娘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他是一時糊塗,難道會真糊塗透頂不成,哀家只是要逼一逼他,逼逼他罷了。”
不同於在內殿中訓斥郡王時滿臉的痛恨與激憤,太后娘娘此時面上有著難掩的深深的疲憊。
太后娘娘似頭疾發作,邊手按著額頭,邊低聲說道:“哀家豈會真要韞玉替蕭胤還債,哀家只是想逼得他與哀家齊心,他是哀家唯一的血脈,哀家只有他,只有他啊……”
雖聽太后如此說,應稍心安些,但仍有憂慮沉甸甸地懸在沉碧心頭。
她邊為太后按摩著雙鬢,邊目光忍不住瞥向內殿,可重重垂簾相隔,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聽見,裡頭靜得似是夜色下的深海,靜得讓她……愈感不安。
內殿佛龕前,青玉爐中檀香無聲輕嫋細煙,似是山巔雲霧在縹緲,遮掩著菩薩的慈眉善目。
蕭珏仍是跪在冰冷的地磚上,他握著手中的藥瓶,凝視良久,唇際漸漸凝出一絲淺笑。
寬恕非恕,只為不苦,業障難消,若種種都能因他終結,那是他之幸事。
他緩緩移身至佛龕前,跪於蒲團上,將藥瓶合於掌心,俯身拜下。
夜深時,太醫院所有御醫都被聖上召至永壽宮。尊貴的太后娘娘被聖上命人看守在偏殿,夜色中只聽其嗓音沙啞的呼號,一時恨聲咒罵皇帝蕭恆容,一時帶著哭腔地喚著永寧郡王的名字,漸漸似有瘋癲之意,咒罵皇帝蕭恆容正帶著太醫在謀害她的孫兒,不停地呼喚永寧郡王,說她就要來救他,讓孫兒不要怕,不要怕。
深殿帷帳垂攏的暗影,似死亡的陰影罩在少年的蒼白的面龐,所有太醫俱神色凝重,在聖上必須救活的御令下,都是愁眉難展,只能盡己所能,而後,聽天由命。
憂悔已無用,只能令人心如受千刀萬剮,皇帝望著榻上的少年,腦海中是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他時,少年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兄長讓他抱一抱嬰兒,說他從此就做叔叔了,不應再頑劣,他抱著嬰兒,想這是兄長的孩子,想他在這世間的親人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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