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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遠遠望去,景璘臉上的神色也是一樣的冷峻。

“莫這般看著妾。”纈羅一臉無辜,對我說,“他可不是妾招來的。”

我沒說話,跟著她一道,上前行禮迎接。

景璘從馬上下來,走到我們跟前。

“回紇王女纈羅,拜見皇帝陛下。”纈羅恭敬地行禮道。

我跟著一道伏拜,好一會,都沒有聽到景璘說話。

正當我疑心他會不會不搭理我們,直接問罪的時候,他開口道:“眾卿請起。”

那聲音,低低的,有幾分沙啞,竟有些不像景璘。

纈羅謝了恩,領著眾人一道起身。

這時,我才看清了景璘的臉,心中暗自吃了一驚。

那張臉,比先前所見更蒼白了些。便是在夜色裡,也頗是明顯。

他也看著我,相視的一瞬,他眉間似舒展了一些,目光卻又變得凌厲,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纈羅倒是個會說話的,繼續恭敬道:“今夜,妾等遭遇叛匪突襲,幸得皇帝陛下領兵救護,得以安然無恙。皇帝陛下恩德浩蕩,妾等銘記於心。”

說罷,她又領著眾人一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知道景璘此來少不得問罪,但這番場面,足以讓他先忍一忍。

果然,景璘淡淡道:“王女客氣。朕尋人路過此處,見得有難,自當出手。方才俘虜不少賊兵,皆交與王女。朕麾下還有些負傷將士,還請王女派人醫治。”

纈羅忙道:“妾遵命。”

說罷,她吩咐手下人各去辦事,又將景璘邀去大帳歇坐。

景璘沒有推拒,也沒有要與她多說的意思,看我一眼,自往大帳而去。

杜婈和韓之孝跟在我身旁。

韓之孝仍平靜,杜婈卻一臉心神不定。

“娘子,”她壓低聲音,“聖上莫不是專門追我等來的?他會不會要來問那不告而別之罪?”

我心裡也打著鼓,對二人道:“此間由我應對,你們二人且在外頭仔細觀察,莫輕舉妄動。”

二人應下。

我不多言,也往大帳而去。

纈羅是個聰明人,將景璘迎入大帳之後,奉上熱騰騰的食物,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退下了。

轉眼間,大帳裡就剩下了我和景璘。

他看也不看我,自顧地將大氅脫了,取下金盔。而後,又去解身上的鎧甲。但他顯然不慣幹這個,好一會也沒扯開帶子上的結。

我忙走上前去,替他將繫帶解開。

那金甲沉重得很,卸下來之後,我才發現,他裡面的衣裳淨是溼透了。

燭光下,那面色更是蒼白得異乎尋常。

“你……”我正想詢問,突然,手被他一把捉住。

“你這沒心肝的瘋子!”景璘瞪著我,目光銳利得彷彿要將人戳穿,“你可知朕尋了你多久!”

我卻感受到了那掌心的灼熱,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吃了一驚。

“怎麼這麼燙?”我說,“你病了?”

景璘的神色似氣不打一處來,張張口,卻又打住。

他脫了力一般,扶著案臺,而後,坐下去,一下靠在了軟墊上。

我倒了些水,上前去,喂他喝下。

再用手去摸他的額頭,我確定並非錯覺,那裡燙得嚇人。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忙問,“你在路上跑了多久?是因為受寒得了病?”

景璘瞪著我,似乎想說話,卻又喘著氣,閉起了眼睛。

我見他確實是很難受的樣子,連忙要去喊人找郎中,卻被景璘一把捉住了手。

“不必叫人,”他閉著眼睛,道,“朕腰上的荷包裡有藥。”

我看去,他的腰上,果然繫著一隻荷包。

目光落在那荷包圖案上的時候,我愣了愣。

這是一隻舊荷包,上面繡著牡丹。它已經有些褪色,布料也有些破損了。但那圖案我是認得的,因為只有我能繡出這麼難看的牡丹。

那是我十一二歲時的事。

當年,乳母一心要我做大家閨秀,好好學習女紅,這荷包就是她勒令我照著圖樣繡的。那針線很是不好,跟我現在能隨便繡出鳳凰的手藝天差地別,做出來的時候,乳母的神色一言難盡。那時恰逢景璘生辰,我想不出什麼禮物來,就很是沒心沒肺地順手送給了他。我記得,他的神色也是嫌棄的,但還是收了。

我的手停頓片刻,將荷包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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