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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來意兒所料,馮紫英又來到玄真觀,入畫看見他的時候,嚇得心撲撲跳,一面堆出笑來應酬,蹲下身子福了福:"爺吉祥。"

"罷了。"馮紫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的臉色有些發青,蹙著眉,神色顯得憔悴而剛硬,望著院門發了會怔,默默問道:"你們姑娘在裡面嗎?我在門口看見馬,難道來了客?"

"回爺,是我們大爺來了,姑娘剛進去和他談。看情形爺要等一時了。"

"哦!"馮紫英心不在焉地答,他心裡彷彿有東西一躥而過,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只是一驚。他收回目光,轉臉看著入畫,只見她穿著月白緊身緞襖,白綾素裙,嘴角總是微微揚起,顯得溫柔,臉上淺淺幾點雀斑,十分白淨秀雅。馮紫英看著她,沒由來的心裡一痛,想到惜春,她的一個丫頭尚有如此姿容氣度,惜春的風姿自不待言,那麼冰清玉潔的一個人,居然有這麼不堪的身世。天意弄人,未免太殘酷。

"入畫,你隨你家姑娘多久了?"

"回爺,十年,我六歲進府的。"

"那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馮紫英望定了入畫,可他的眼神又不像看她,彷彿是在看她和惜春之間久遠而牢固的關係。

入畫不自覺地渾身一顫,她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來。"他對入畫講,說著轉身朝旁門口去。桐蔭之下,陽光細若遊絲,見縫插針地鑽進樹蔭裡,入畫低著頭看自己的鞋,鞋上繡得是雙蝶穿花,此時揹著光,看那蝴蝶只是兩塊黑影。

入畫心中折轉了許久,終於堆出笑來問:"爺想問什麼?"

馮紫英背對著她,入畫看不見他表情,只覺得他的聲音比自己的還要乾澀,沉重。像夜行許久的人,腳落在沙地上悶悶的聲音。

"她的身世。"他說得很截然,很快,快地像刀斬,有心不給自己反口的機會。

入畫咬住嘴唇,她怕自己說出來,或說不出來。心裡一片漆黑,像睡著了似的,而她真願自己別醒來,別去面對真相。這是最好的方法,她不背叛惜春,也可以保全來意兒。她想起來意兒,又想到惜春,兩種抉擇像老虎和羚羊在角力似地,刺溜刺溜地往前跑,她哪個都叫不住。

"你說!"

入畫吃了一驚,抬眼看著這依然背對自己的男子,他朗朗的站著,氣勢強盛到不容她違抗。心裡慌亂,但這慌亂未嘗不帶著難言的清醒,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些年,惜春她又給予了我什麼,我不過是她的奴才!我低聲下氣稱她姑娘,小心翼翼為她做事,我得到幾多?

主僕分際儼然是君臣分際,她同她之間也一座小型的金鑾殿。憑什麼!她註定了是僕!

是了!此刻她認清彼此之間關係,亦不過是樹梢光影,草尖露珠,短暫停留及溫暖並不代表是生死相重的依靠。

"爺!"她聲音雖低卻清晰地說道:"姑娘,她是我們老太爺和大奶奶的女兒。"

"爬灰"兩個字震得馮紫英搖搖欲墜。怎麼,他覺得自己的心裡冰涼一片,接著,連眼睛也冰涼起來,像下過大雨的夜,觸手皆潮溼。這樣的事,他不陌生,這樣的事,他們私下言笑談及還津津樂道。

然而,盡皆是惡人,見得別人苦,見不得自己苦,這事和自己有關原來這樣深刻的恥辱,像亂石山崩,碎石紛紛迎頭痛砸。

他定了定神,伸手拭去臉上淚水,一眼瞥到手絹上的字——若一朝情冷,願君隨緣珍重。霎時他心中冰雪透明:惜春對情感的警醒如冬眠時霍然早醒的獸,她早料到有這一天,一早將這叮嚀刻下,讓他早有準備。而他要怎麼才能算得早有準備,他一路跟隨,始終在揣測她的心思,萬般都意料到了,就是沒想到意料之外。

"你回吧。"他倦怠地揮手說:"見到她,別說見到我。"

"曉得了!"入畫急急低頭應道。

惜春撇了入畫一人進院,踏進屋裡,看了賈珍一眼回身闔牢了門,行雲流水的坐下,朝著賈珍款款道:"你有何貴幹?"

門開處,一束光線透進來。屋子裡乍明,賈珍眼前一亮,他留神看惜春,見她穿著月白繡花小毛皮襖,加上銀鼠坎肩,頭上挽著隨常雲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別無花飾,腰下繫著蜜合色繡花綿裙,十分秀雅高挑,坐下來雖然神色冷淡,卻容光瀲灩眼波盈盈。

不由地心裡一動,惜春的天姿國色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的,然而這是什麼好事,因為惜春夠美,他才有資本拿她去同人談條件,像幾百年前的一首歌裡唱:"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李夫人若非有驚人的美色,李延年焉能拿她同皇帝談條件,既而靠著她獲得一生榮華富貴。

賈珍雖然極力收斂了笑意,見到她卻不免有些得意,雖然他手裡沒有箭,可是看惜春依然如一隻跑不掉的兔子。

"我來談你的親事。"因為篤定,他顯得意態閒閒。

惜春掃了賈珍一眼,心知必有下文,轉臉不語,起身點起窗下小几上的檀香。香菸細細升起,良久惜春將目光從香菸中收回,遠遠望向窗外。

玄真觀重簷疊角,四角靈獸傲然佇立,昂然望向天空,下午的陽光潑剌剌的從雲間灑下來,一路灑到院子的花草樹木上,綠色的葉子白花花金燦燦地一片,地上牆上糾結著大疊的影子。惜春心裡煩亂而空落。

"我替你應下了武清侯家的親事。"

惜春神情倘恍,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留心。凝望著遠方略帶遲疑道:"武清侯!"她陡然想起賈母出殯時武清侯陳公的夫人曾出現過。那次短暫的相處,應酬。不由蹙眉自語:"一面之緣而已。"

賈珍聽到,笑道:"一面之緣足夠了。"有緣千里來相會。陳侯夫人十分看中你,你好福氣!"

"福氣!虧你說得出!"惜春朝賈珍啐道。武清侯是多大年紀的人了,舉朝皆知。他要她做妾!卻還好意思說得光冕堂皇。想著一陣灰心,世事翻轉太快,前時才在感慨別人命薄,現番就輪到自己。

"我要嫁的人……"半晌,惜春直視著他,突然淡若無事地笑道:"與你無關。"

賈珍也笑起來:"你要嫁的人是馮紫英,你想嫁的人也是我那好兄弟馮紫英,我怎會不知?然而你也不必指望了,馮家前日已經退婚。"

一言劈下,惜春如遭雷殛,然她生性冷淡,喜怒不形於色,縱然此際心頭巨震,在賈珍面前臉上卻不願輸一點,"多謝你來相告。"惜春極力將語調控制地平穩,續道:"即使——馮家退婚……"惜春捏住手又道:"我也不應武清侯的親事。"說著返身開啟門道:"請你出去。"

話已說至此,賈珍也不再糾纏,也不多言,施施然整了衣杉,閃身出去。

惜春強憑一口氣撐著,見他走遠才攤倒在椅子上,再看雙手,已鮮血淋漓,她剛才太用力,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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