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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侄兒摔東摔西,做出不歡迎我的樣子,我只好離開他的房間。畢竟是寄人籬下啊。但我走不遠,我總在他那敞開的房門口來來去去的。

他又不安於僅僅觀察我的母鼠了,他將冷水注入玻璃瓶裡。我發現母鼠具有很好的游泳技能,它在狹小的空間裡遊動,尖尖的臉露出水面,圓滾滾的大肚子顯得很怪。後來它終於累了,它的四條腿停止划動,身體往下沉,我覺得它快死了。侄兒連忙將水倒掉,仍舊讓它留在瓶底。它溼淋淋的,肚皮朝天,正在費力地喘氣。侄兒用銳利的目光瞟著我,說:

“這是它在做體操。”

“胡說!”

“你要是不相信啊,我們可以試一下。我這就將它放到桌子上來,你瞧,它跑不跑?根本就不跑!你沒想到吧?”

“它被你這個惡棍嚇壞了。”

“那我離開房間總可以了吧?”

他說著就走到房間外面來,繞到廚房裡去了。

我立刻衝上去,接近它,想將它帶回我房裡。當我的手觸到它的身體時,它突然翻轉身來,在我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慘叫一聲,痛得掉下了眼淚。傷口是一些牙印,並不出血,但這反而更令我擔心,會不會傳染出血熱或鼠疫什麼的呢?再看它,奇怪,它又進了那個瓶子。(它用什麼方法進去的呢?)它疲憊不堪地躺在瓶底,正在修整自己。我不由得感嘆:我對它的瞭解是多麼的少啊。

二年從廚房回來了,他黑著臉指責我道:

“叫你不要動你偏要動,弄得滿桌的水。”

我用藥膏將手包紮起來,心裡想,萬一傳染了不好的病我就等死算了,不然還能怎樣呢?哥哥家是不可能負擔我的醫藥費的,而且說出去也太不好聽了。

二年並沒有將母鼠帶到學校去,還是將它放在桌上。它蹲在玻璃瓶底,不吃也不喝,似乎整天在打瞌睡。它很快憔悴了,皮毛也有些難看了。想想先前,我把它餵養得多麼好啊。

哥哥同我一道坐在桌邊觀察母鼠,他對它的出現一點都不驚奇。

“二年這小子,總有些新主意。我是不太同意他搞出這種冒險舉動的。”他說。

“他冒了什麼險呢?”

“我早就聽你嫂子說它在我們家裡,但我並不想要它像這樣暴露。二年不管不顧就這樣做了,我為這件事很心煩。你不要小看了它,它的心裡是一個無底黑洞,假如你天天同它這樣面對面,到頭來家裡非爆發瘟疫不可。”

他們果然早就知道了它在家裡,他們先前的裝蒜原來只是為了不要它暴露。這裡頭一定還有什麼深層次的原因吧。難道只要不同它面對面,哪怕是一直養著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嗎?這樣看來,二年的行動就是明目張膽的傳播瘟疫了。他居心何在呢?我看出哥哥並不真心反對二年,還有點欣賞似的。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哥哥家從來就養著這種特殊的家鼠,只不過我以前沒有發現罷了;我房裡的這一隻,只是家族中的一員。想想吧,這麼久以來,哥哥嫂嫂都對我房裡的異樣情形心存默契。說不定只有二年不是知情者,但他立刻就對母鼠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並且無師自通地摸透了它的脾性,比我對它的瞭解要深入得多。我又一次感到了生活中那種奇異的恐怖:同你住在一個屋頂下的人合謀讓你處於巨大的謊言之中。回想起來,並沒有人刻意要騙我,也許只能怪我自己頭腦太簡單了,我什麼都看不透。

母鼠在瓶內半睜著眼,似乎在苟延殘喘。昨天嫂子往瓶內丟了兩片臘肉,現在它們還在那裡,已經幹了。

“它為什麼要絕食呢?”

“它身體內有巨大的能量。”哥哥莊嚴地說。

二年不在家的時候,我和哥哥每天都在那張桌子邊坐一坐。我們的目光都停留在它身上。但是它,據我觀察,心思完全不在我們身上,因為它到後來眼睛都懶得睜開了。我知道它也絕對沒有睡著。

我在夜裡聽到哥哥在夢中叫喊,那是一種很急躁的喊聲,就好像家裡失火了一樣。我穿著睡衣走過客廳來到他緊閉的房門前,聽見他在裡頭又吼了兩聲,然後就安靜了。這時我開啟二年房裡的燈,看見桌上的玻璃瓶空了,瓶底那幾塊幹臘肉依舊躺在那裡。我又搜了搜房裡,沒有它的蹤影。再回到我自己房裡去看鞋櫃,也沒有。

到了早上,哥哥看也不看我就說:

“這屋裡啊,非爆發鼠疫不可。”

“它已經不在了嘛。”我像在辯解。

哥哥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就夾著他的公文包上班去了。

它當然還在,又回到了那個瓶子裡。這是怎樣一個行蹤詭秘的傢伙啊!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二年又回家了。二年進屋一會兒,好久不見的大年也回來了。

大年穿一件花裡胡哨的皮夾克,上面盡是口袋,每個口袋裡插一根鳥毛。

“叔叔,你還是這麼年輕啊。”他調侃地說,一邊毫無禮貌地從上到下打量我。

“託你的福,我還好。”我冷冷地回擊他。

我哥哥是一個性格內向,外人難以捉摸透的人,嫂子也不喜歡張揚,他們怎麼會生下這樣兩個兒子來呢?

兩個兒子將他們那間臥室門關得緊緊的,再也不出來了。我的心像跳到了喉嚨口,腦子裡不斷產生狂想。我抬起絕望的眼睛,看見哥哥走了進來。他今天休息。

“我們出去散散步吧,屋裡人太多了。”

我已經很久沒散步了,所以我一出去,就感到大院裡的人都將目光黏在我身上。他們同哥哥招著呼,聲音猶猶豫豫的,似乎處在要不要也招呼我一聲的權衡之中。我連忙低下頭,什麼人都不看。

“你還是很傲慢的嘛。據我看,大年和二年那兩個傢伙是打不垮你的。我早說了,他回來幹什麼呢?他根本沒必要回來嘛。”

“回不回來他都是你的兒子。”

“你說出了我的心裡話啊。我當然知道那兩個傢伙在房裡搞什麼鬼,我不願意自己親眼目睹那種場面。這不是承受力的問題,只是某種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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