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尚食局副掌事刘公公在皇城司地牢里受了一夜刑,天亮时终于松口。
厉锋亲自将口供送到椒房殿时,谢流光正在小厨房盯着给太子熬药粥。
晨光透过窗棂,在她素色常服上镀了层淡金。
“娘娘,刘公公招了。”厉锋压低声音,“他入宫前曾在东南沿海贩私盐,被齐王的人拿住把柄。三年前被安插进宫,任务只有一个:监视陛下和娘娘的饮食起居,定期传递消息。”
谢流光接过供词,目光快扫过:“传递渠道就是御花园的槐树?”
“是。每月初一、十五各一次,用油纸包好埋于树下,自有人取。昨日抓到的那太监是负责传递的中间人,他上面还有一层,但他说从未见过上线真容,每次交接都在不同地点,用暗号确认身份。”
“倒是谨慎。”谢流光将供词放在灶台边,“刘公公可说了,齐王要这些饮食起居的细节做什么?”
厉锋神色凝重:“刘公公说,齐王府养着一位用毒高手,最擅根据人的饮食偏好和生活习惯,调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这些细节……是为了量身定制毒方。”
小厨房里瞬间寂静,只有药粥在砂锅里咕嘟轻响。
谢流光看着那袅袅白汽,忽然想起前世。
她是在承曦夭折后开始缠绵病榻的,太医说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现在想来,那些头晕、乏力、心悸的症状……
“娘娘?”厉锋见她神色不对,轻声唤道。
“本宫没事。”谢流光敛去眼底寒意,“继续审,务必要挖出那个用毒高手的信息。另外,昨日凝金弟弟的事,可有消息?”
“云州暗桩昨夜已行动,成功救出人质,现安置在安全处。只是……”厉锋顿了顿,“救人的兄弟说,那酒肆里不止关着凝金弟弟一人,还有三四个孩童,都是北狄细作挟持的人质。他们顺道都救出来了。”
谢流光眸光微动:“做得对。那些孩子好生安置,查清来历,能送回家的送回家,无家可归的……先养着。”
“是。”厉锋犹豫片刻,“还有一事。云州暗桩在酒肆暗格里现一些往来信件,其中一封提到‘谢家军旧部’。他们不敢擅专,已将信件密封,快马送回京城,估计后日能到。”
谢家军旧部。
这五个字如重锤击在谢流光伏击胸。
她祖父谢万当年曾任北疆统帅,麾下谢家军威震漠北。
祖父去世后,谢家军被整编分散,旧部星散各地。
如今怎会与北狄细作扯上关系?
“知道了。”她声音平静,“信件送到后,直接呈给本宫。”
“是。”
厉锋退下后,谢流光独自站在小厨房窗前,望着庭院里初绽的玉兰。
春风和暖,她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前世谢家是在她失宠后开始败落的。先是二叔被弹劾贪墨,接着堂兄在军中犯错被革职,最后整个谢氏一族渐渐淡出朝堂。她当时只当是树倒猢狲散,如今想来,未免太过巧合。
若这一切背后有齐王或北狄的手笔……
“娘娘,药粥好了。”宫女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谢流光回过神,看着那碗熬得糯软的药粥,忽然道:“先盛一碗,本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