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体比拉普兰德预想的更加庞大和复杂。
在威尔森的带领下,她穿过市后方的隐蔽入口,沿着一条向下延伸、两侧墙壁布满老旧管线的混凝土阶梯,深入地下约三十米,来到一个由厚重防爆门隔绝的隔离区。威尔森输入密码,又进行了虹膜扫描,大门才在液压装置的嘶鸣声中缓缓滑开。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直径过百米、高约十五米的巨大圆形空间,由钢筋混凝土地下结构改造而成。空间中央是开阔的集会区,摆放着简陋但实用的桌椅和战术白板,顶部悬挂着多盏led灯阵列,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四周环绕着上下两层的功能区域——下层是工作区、储藏室、简易医疗点和武器维护站;上层则是用预制板材搭建的居住模块和独立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消毒水、咖啡和人群聚居混合的气味。大约五十多人在空间内活动,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整理物资,有的围在地图前低声讨论,有的则在角落的健身器材上锻炼。所有人都穿着实用的深色作战服或工装,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武器,眼神警惕而专注。
当拉普兰德跟随威尔森走进来时,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好奇、审视、警惕、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这些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试图穿透拉普兰德平静的表象,看清她的底细。
拉普兰德血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整个空间,银灰色的微光在眼底悄然流转。
混沌适应引擎全运转。
环境扫描:空间结构、通风系统、照明布局、紧急出口位置、人群分布密度……
能量感知:在场五十三人,其中二十一人有契约或异能反应,评级从d到b不等,最高者为b+(威尔森)。未检测到a级及以上反应。
信息捕捉:空气中流动的低语、肢体语言、微表情、心跳与呼吸频率变化、情绪波动……
所有数据被引擎瞬间采集、分析、整合,构建出这个地下据点的完整动态模型。
拉普兰德甚至“听”到了那些刻意压低、却逃不过概念层面感知的窃窃私语:
“她就是威尔森说的那个神秘女人?”
“一个人解决了三只铁鳞兽?怎么做到的?”
“完全感知不到她的能量等级……”
“枪魔核心区的情报……真的假的?”
她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这边请。”威尔森做了个手势,引着她走向上层的一间独立办公室,“我们需要详细谈谈合作细节。”
办公室不大,约十五平方米,陈设简单:一张金属办公桌,几把椅子,一个文件柜,墙上挂着东京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和标记线标注着各种信息。
威尔森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声音。他示意拉普兰德坐下,自己则坐到办公桌后,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
“拉普兰德女士,”他开门见山,“先感谢您刚才的援手。其次,关于您提出的交易条件——情报换庇护和资源接入——原则上我们同意。但有几个问题需要明确。”
“说。”拉普兰德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但血色眼眸中的银灰微光却更加清晰了。她在适应威尔森的谈判风格、思维模式、以及可能的底线。
“第一,情报的真实性与时效性。”威尔森盯着她的眼睛,“您提供的局部模型我们已经派人去验证了,结果最快三小时后返回。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证明您确实进入过核心区,并且掌握更全面的信息。”
“第二,您的身份与目的。您来自哪里?为什么需要我们的庇护?您想获取哪些‘特定目标’的情报?‘废墟清理者’不想卷入不明势力的争斗,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极端脆弱的时期。”
“第三,合作期间的规则。如果您成为临时合作者,需要遵守我们的基本规定:不得危害组织成员安全;不得擅自泄露组织机密;行动前需报备;收获按比例分配。同时,我们会为您和您的同伴提供安全的居住单元、基础物资配给、以及有限度的情报查询权限。”
威尔森说完,等待着拉普兰德的回应。
拉普兰德沉默了几秒,引擎在飞计算最优应对策略。
她需要展现实力以换取更高权限,但又不能暴露过多底牌。她需要获取信任以接近情报网络,但又不能透露真实意图(调查战争恶魔和玛奇玛)。她需要在这个组织内建立某种程度的“影响力”,以便未来可能利用他们的资源。
权衡之后,她开口了。
“第一个问题。”拉普兰德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虚点。
银灰色的光点从她指尖逸出,在桌面上方迅扩展,形成一幅更加精细、范围更大的三维地图投影。地图中央是一片绝对的空白(代表被抹除又恢复的区域),周围环绕着色彩斑斓、不断流动的能量乱流带,其间标注着数十个路径节点、危险区域、以及十几个不同颜色和大小、代表不同等级概念结晶富集点的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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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核心区东、南两个象限的完整能量乱流分布和结晶点预测图。”拉普兰德说,“基于我的亲自探测和实时分析。你们的验证队去的是西北象限,那里相对稳定,风险较低。但东南象限的能量乱流强度高出三倍,时空褶皱更复杂,不过结晶品质也更高——这里,这个红色光标点,有的概率存在b级以上结晶。”
威尔森死死盯着地图投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b级概念结晶!那是能够显着提升b级能力者实力、甚至帮助突破瓶颈的珍贵资源!整个组织目前也只有两块库存,还是付出巨大代价才获得的。
“如何证明这地图是真的?”威尔森强行压抑住激动,沉声问。
“你们现在就可以派一架小型无人机,携带能量探测仪,从外围尝试接近东南象限边缘的这个坐标点。”拉普兰德在地图上标记出一个位置,“无人机会探测到强烈的、与地图预测吻合的能量峰值波动。但注意,不要深入过五百米,否则会被乱流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