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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黑色的星期五。

下雪了,雪一連下了一天一夜。風像刀子一樣,嗚嗚地颳著,冰雪封住了所有的道路,放眼望去一片皆白。

這樣的天氣,按說是不該出門的。可剛剛北上歸來的任秋風,卻又要南下了。機票已經買好,他是不得不去。他要去上海。

冬天是銷售的旺季,離年關還有兩個月,這是商場最火的時候。任秋風心急如焚!可是,由於雪太大,高速公路封了。為了趕這趟飛往上海的班機,他只好改走301國道。高速路這麼一封,所有的車輛都擠在了301國道上。301一下子顯得擁擠不堪。路滑,車多,沒有人不急。一時,車輛相互搶道時,就像是亂了營的牲口,到處都是汽車的喇叭聲!可縱然這樣,最後,路還是堵死了,一步也走不動了。

一陣喇叭響之後,司機罵了一句什麼,探了探頭說,前面撞車了。一時間,所有的車都熄火了,一片罵聲。這時候,任秋風突然說,人困在車裡,像不像蛹?爾後他又說,等吧,只有等。說完,任秋風閉上兩眼,再也不說一句話。他連著幾夜沒睡了,很想趁機打個盹,可又睡不著……

在他的辦公室裡,那個巨大的地球儀還在旋轉,那些小旗還在地球儀上插著,可他所領導的運轉機制卻有些失靈了。近段時間,金色陽光集團的連鎖經營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可以說是處處告急……一時間,把任秋風弄得焦頭爛額。他怎麼也想不到,短短兩年多的時間,他那宏偉的藍圖才剛剛鋪開,就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首先是天津告急:一個營業面積近七千平方米的大型連鎖商場,月營業額竟然不足一百萬,連交水電租賃費都不夠……這不是胡鬧麼?

當任秋風坐飛機趕到那裡的時候,發現這麼一個掛有“金色陽光”字樣的商場,居然冷冷清清?!那些新招聘的營業員素質很低,站沒有站相,走沒有姿態,接待顧客沒有文明用語,甚至還有人在上班時間扎堆……任秋風在商場裡走了兩圈之後,見一清潔工躲在衛生間裡打瞌睡。他在那個清潔工面前站了很久。一直等到這人伸了個懶腰,擦了一下流到下巴上的涎水,才發現他面前站著個人。也活該這人倒黴。這人一看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氣度不凡,慌忙站起來,有點迷瞪地望著任秋風。任秋風小聲說:“醒了?要是沒睡醒,回去接著睡吧。”這人還是有點迷瞪,說:“你,幹嘛的?”任秋風說:“我就是接替你掃地的,把笤帚給我吧。”說著,一把把笤帚從他手裡奪過來,喝道:“你能把尿賣出去麼?你連自己都賣不出去!”

爾後,任秋風拿著那把笤帚從步行梯的四樓一直掃到了一樓,連臺階上的一口痰,他都是親自蹲下來擦的。就在任秋風掃地時,這家分店的總經理匆匆趕過來了。他嚇得戰戰兢兢地,一直跟在任秋風的後邊,連話都說不清了。有幾次,他小心湊上去,說任總,讓我來吧?我掃。你罰我吧,讓我掃。任秋風就是不理他。分店的總經理從四樓跟到了一樓大堂,像個孫子似的,可任秋風仍然不理他。一直熬到商場打烊的時候,任秋風才對著他的臉摔了一句話:“從明天起,停業整頓!”

分店經理苦著臉說:“這,這不好吧?能不能邊整頓邊營業?……”

任秋風說:“不行!再這樣下去,牌子都砸了!”

當天晚上,任秋風連夜打電話,緊急抽調省內金色陽光本部三十名素質好的營業員,讓她們火速趕到天津,給這些新招的營業員做示範。為了不耽誤時間,任秋風一道命令,這三十名營業員全都坐上了波音737,她們是坐飛機來的。她們來到之後,統統被安排在附近的一家三星級賓館裡,集體吃集體住。爾後,從列隊、升旗;立正、走路、文明用語開始……整整訓練一個星期。在會上,任秋風惡狠狠地說:“金色陽光是一塊金字招牌,是咱們最大的無形資產。在商場榮譽面前,就是要不計成本,不惜代價!誰敢敗壞商場的牌子,我就敲他的飯碗!”

臨走那天,任秋風親自參加了金色陽光天津分店的升旗儀式。天津不是中原,天津人起得晚,所以來看升旗儀式的人並不多,且多是一些晨練的老人。圍觀的人也是三三兩兩,有的看上兩眼就走了。況且,天津又是個盛產“衛嘴子”的地方,大約是三教九流見得多了,不管什麼樣的事都要評說幾句。那口氣很不以為然。有的竟說,嘛一個商場,不好好賣東西,搞這些花架子幹嘛?有的說,嘛?你說幹嘛,這叫有病!有的接上說,有病看病,嘛(精神病院)不在南郊麼?這叫嘛?……這一連串的“嘛”,能把人氣死!任秋風站在那裡,聽得清清楚楚的。可他仍筆直地站著,臉上一片近乎悲壯的凝重!

不過,在登機之前,也許是為寬他的心,那天津分店的總經理打電話告訴他說,商場的經營開始好轉,人流量上來了。他問多少?那邊吭吭哧哧的,也說不出個具體數字來,任秋風一生氣,把電話掛了。

可是,他剛從天津回來,屁股還沒坐熱,上海又告急了!任秋風聽到訊息後,氣得把指頭都敲腫了!於是,他吃了幾片藥,又匆匆去趕開往上海的班機。

任秋風是在機場碰上上官的。

在候機大廳裡,透過那寬敞明亮的大玻璃窗,任秋風的眼風掃到了一個女子。這女子的背影讓他覺得非常熟悉,她穿著一件紅色的風衣,走得像一團火,很於練地推著一個行李車,那行李車上高高地摞著十幾個特製的箱子。她一次一次地從他眼前走過,一連推了三趟……這是誰呢?

突然,任秋風站起來了。他撇下他的秘書,隨口說等我一下。爾後大步地追了出去。他跟著她,隔著玻璃走了很久一段,爾後,他明白了。於是,任秋風快步從候機廳裡走出來,拐了兩道門,追上了那個推行李車的女子。他站在她的身後,說:“是上官麼?”

上官雲霓扭過頭來,看見任秋風的那一刻,竟有些激動,她說:“呀,你怎麼在這兒,出差?”

任秋風望著她說:“我一直在看你。看你一趟一趟的,這是幹嘛?”

上官說:“我要說,我賣魚呢。你信麼?”

任秋風說:“我信。你,比以前踏實多了。”

上官菀爾一笑,說:“我就是賣魚呢,這是空運來的海鮮。”

任秋風四下看了看,說:“怎麼就你一個人?”

上官說:“她們都在外邊呢。”

任秋風長嘆一聲,感慨道:“你還是這麼能幹。”

上官說:“能幹什麼?也是慢慢學的。第一次運了二十箱,只活了一條。一查,結果是跟香料裝在了一起,全燻死了。所以,這幾趟,我每次都親自跟機。我現在跟魚一樣待遇,魚坐飛機,我也坐……”

任秋風望著她,很讚賞地點了點頭,說:“有車麼?要不要幫你?”

上官說:“有,在外邊。”

任秋風像是沒有話說了。他看著她,突然有些感傷。一些話湧到了嘴邊上,他遲疑了一下,終於說:“上官,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我覺得我沒有機會了。沒想到,在機場碰到你了。你知道,我一生當中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什麼?”

上官默默地望著他。她想,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曾經是那樣地吸引過她們……現在,他的頭髮雖然梳得很整齊,卻像是染過的。他的額頭,他的眼角,也都有皺紋了。

任秋風說:“我犯的最大錯誤是,不該放你走。還有小陶……現在說這話,等於打我自己的臉,可我不能不說。”

一時間,恍若隔世,上官心裡一酸,笑了笑說:“你也別這麼說。聽說你做得非常好。你那裡有的是人才……”

任秋風默默地搖了搖頭,他說:“那時候,那時候啊……不說了。亡官,情感上,我不敢想了。不過,你願意回來麼?”

聽了他的話,上官心裡竟有些熱。她有意把話岔開,說:“你聽說過麼,在海里,有一種最小的魚,是魚醫。它可以給其它的魚看病,這是真的。哪天,我送你一條,讓你看看。”

“魚還有醫生?太奇妙了。”任秋風也用開玩笑的口氣說,“看來,我是個諱疾忌醫的人哪!——大魚脫了金鉤釣,搖頭擺尾再不來。是這意思吧?”

上官很誠懇地說:“不是。那時候年輕。不懂人生,不懂社會,更不懂得珍惜……過去的事就不說了吧。”

任秋風有些失望,他說:“你成熟了。能這樣說,更讓我痛心。我是誠心誠意的,還是希望你和小陶能回來。不管你提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

上官笑著說:“是補償麼?”

任秋風說:“不,是糾正錯誤。”

上官說:“謝謝。”

任秋風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說:“那好吧,我該登機了。”說著,他轉過身,有些憂鬱地向候機廳走去。

上官站在那裡,目送著走向任秋風向候機廳走去。這就是那個讓她如醉如痴地愛過的男人,這就是那個曾讓她夜不能寐的男人,這就是那個讓她悲痛欲絕的男人……雖然,她是不會回頭的。但她,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恨他了。是時間化解了她心中的恨。

不料,這時候,任秋風又走了回來,說:“見了小陶,給我捎句話,一定要向她表達我的歉意。你告訴她,如果有時間,我會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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