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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刺中了他,他的臉漲紅起來了。

“我,我……”他激動地打了幾個嗝兒才說下去。“我,我承認調皮,但我並不落後。你們,你們說,我哪一次戰鬥不是衝在前面?我哪一次裝過孬種,當過草包?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我比你們誰少走了一步?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咧!可是你們,你們……”他激動地站起身來,“你們為什麼說話不算數呢?……”

“我們什麼地方說話不算數?你說!”郭祥氣昂昂地指著他問。

“好,我說。”他充滿激動,覺得自己十分理直氣壯。“首先,打日本那時候,你們說,‘不打倒日本鬼子不回家,是吧?打倒了日本鬼子,該讓我回家了,你們又提出了一個‘不打倒蔣介石不回家,是你們說的吧,嗯?現在這些都實現了,革命已經勝利了,你們為什麼還不讓我回去呢?……”他的嗓音嘎啞了,似乎流露出一點悲哽。

“你別哼哼唧唧的,”郭祥說,“你自己也得了勝利果實!”

“是,我是分到了土地,”他抹抹鼻子,“可是有了地沒人種就能自己長出莊稼來嗎?嗯?”

“你別忘了還有敵人!”郭祥聲音更高地說。

“敵人?敵人在哪兒哪?你讓我看看!”

花正芳插嘴說:“臺灣,臺灣就沒敵人啦?”

“什麼時候打臺灣你叫我,”調皮騾子說,“哪個孬種不來!”

“昏傢伙!”郭祥說,“美國侵略朝鮮,你知不知道?”

“他怎麼知道?”小牛也插嘴說,“人家從來不看報,上課的時候畫小人人兒!”

他輕蔑地翻了小牛一眼,顯出不值一駁的樣子,又繼續說:“要按你們這麼說,那革命就沒有個頭兒啦!只有當‘輩兵啦!”

郭祥激怒而威嚴地說:

“先把他關起來!”

花正芳把調皮騾子押往禁閉室去。臨出門,他還低聲但用郭祥能聽到的聲音說:

“關禁閉算什麼,有人當了排級幹部還蹲禁閉哩!”

郭祥又氣又惱,正要發作,忽然營部的通訊員氣喘喘地闖了進來,打了一個敬禮:

“報告連長,指導員……”他喘得說不出話來。

“發生什麼事了?”郭祥問。

“叫你們跑步到團部集合!”

“到底什麼事呀?”指導員也問。

通訊員沒有回答,一步躥到門外,回過頭說:“你們要誤了事,我可不負責任!”說過,到別的連傳達命令去了。

“快走吧,夥計!”郭祥立刻挎上槍說,“準是發生什麼事了!”說著,出了門就向團部飛跑。已經跑了一天,十分疲勞的指導員喘吁吁地跟在後面。

果然,他們在團部駐地村東的一所古廟裡,聽到了政委報告的驚人的訊息:自從美國侵略軍在仁川登陸以後,朝鮮人民軍的主力,被隔斷在南朝鮮還沒有撤回;向北推進的美國侵略軍,不顧我國政府的警告,已經越過了三八線;現在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臨時首都平壤市,已經陷於包圍中。朝鮮人民的命運正處於最危急的關頭。接著,政委宣佈了毛主席、黨中央的重大決定:要立即組成“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本部隊奉命立即停止秋收,擦洗武器,進行動員,三天後待命開動。

會議結束,己經後半夜了。郭祥剛離開那座倒塌的山門,就擂了他的指導員一拳,說:

“夥計,你的決心怎麼樣?”

“打唄!”指導員說,“那有什麼說的!”

“對!”郭祥十分高興地說,“毛主席這個決定,真是太英明瞭,真碰到我的心坎上了。……過去,咱們打過日本鬼子、國民黨,就是沒有打過美國鬼子,這一回我倒要見識見識!我要問問他們:為什麼要漂洋過海來侵略別人?”

兩個人沿著村野小路走著,秋風吹得棒子葉颯颯地響。指導員又說:

“老郭,你不覺得動員時間太短嗎?咱們連有一些人退坡思想很嚴重,他們要聽說到外國去,能拉得動嗎?”

“沒有問題!”郭祥樂觀地說,“咱們的戰士,你還不瞭解麼?儘管平時有人鬧些個人問題,真正到了節骨眼上,倒是不含糊的。這是我多年的經驗了。咱們倆分分工。一回去連夜開支委會。你跟別的支委專門搞動員;把那些落後傢伙全包給我,我有辦法!”說著,他鬼笑起來,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月色朦朦,原野蒼茫。郭祥輕快地走著,完全忘記了還沒有吃晚飯呢。他越走越高興,不由得唱起歌兒來了。這是中國工農紅軍東渡黃河向抗日前線挺進時唱的歌子:

炮火連天響,戰號頻吹,決戰在今朝,我們抗日先鋒軍英勇武裝上前線,用我們的刺刀槍炮頭顱和熱血,嗨,用我們的刺刀槍炮頭顱和熱血,堅決與敵決死戰!

……

“喂,算囉!算囉!”指導員笑著說,“看你這股勁!要是帝國主義知道,準說你是‘好戰分子!”

“可我是革命的好戰分子呀!”郭祥停住歌聲,笑了一笑,“我自己也覺著怪。一說打仗我這身上就來了勁兒!那年打保北戰役,我害迴歸熱,一直燒了七天七夜,到廁所去解個手,身子軟得像麵條似的;後來一聽說咱們連擔任突擊任務了,我一骨碌爬起來,滿身力氣不知從哪兒來的,一抖勁,全身的骨頭節噼啪亂響!”

說著,笑著,前面已經是楊柳鎮了。

抗美援朝出國作戰的訊息,陸希榮在中午緊急召集的團黨委會上就聽到了。這個訊息,使他感到意外。“為什麼中央要作出這樣的決定呢?為什麼在中國大陸上連續22年的戰爭剛剛結束,國家困難重重,戰爭創傷十分嚴重的情況下,會作出這種帶有‘冒險性的決定呢?如果在國外能頂住敵人,那倒還好;假若一旦頂不住又怎麼辦?這將把剛剛成立了一年的新中國置於何地?這將把中國軍隊的威信置於何地?而且剛剛開始的恢復和建設工作,是否還要繼續進行?”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浮到他的腦際來。但是他看到團黨委的委員們,都在稱讚著中央決定的英明,他也就沒有勇氣提出這些問題,而且在發言中,也勉強舉出了幾點理由讚美這個決定的正確。

這決定使他慌亂不安的另一原因,很明顯對他正在積極進行的結婚準備,是一個意外的打擊。回來的路上,他想起了許多事情。在抗日戰爭結束的那段“和平的日子裡”,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姑娘,剛剛見了一次面,幾乎沒有細談,戰爭就爆發了。在解放戰爭中,東征西戰,每天不是一百,就是八十地走,哪裡還有閒散的歲月!在一次難得的休整期間,他結識了一家房東的女兒,她是多麼溫雅而又熱情!可是卻有人警告他,說那人是“地主成分”,當時正處在森嚴的土地改革期間,他不得不被迫放棄。今天呢?當他預定的婚期,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傳來了這一個突然的“決定”,馬上就要投入一場不可知的戰爭!這一切使他過去的一個認識更加明確,更加強烈了。他認為:革命是有前途的,而個人卻是沒有前途的,在無休止的嚴酷的鬥爭中,個人的幸福是談不到的。

他騎著馬,緩緩地回到營部。躺下來,仍然思緒不寧。直到後半夜,心神才安定下來,一個鮮明的思想來到他的腦際:他要把婚期提前,儘管離部隊出動只不過三天時間。

第二天一早,他匆匆佈置了工作,然後就對教導員很客氣地說:

“老陳,我到衛生部去一下,很快就回,你看行不?”

這老陳文化程度很低,工作能力也不如他,平時一貫對他百依百順。聽他這麼說,就笑了一笑,點頭答應。他立刻通知馬號備馬,又把馬肚帶親自緊了一緊,一出鎮就向南狂奔而去。

一直到咸陽北關,他才讓馬放慢了腳步,這匹棗紅馬,已經通身大汗,像水洗過的一般。連他自己的兩條褲腿都溼了好大一片。在馬緩緩走著的時候,他對即將到來的談判作了一番考慮。他估計,楊雪對這倉促的決定,難免會有一些意見,因為一個姑娘對她一生的大事,總是不喜歡過於潦草。但是隻要自己耐心說服,協議是可以達成的。

他經過咸陽大街,穿過鐘鼓樓,幸好沒有碰到軍部的首長,就在衛生部看護連的門前高高興興地跳下馬來。把馬拴到大門裡的一棵棗樹上。

一個小護士正在南房值班,走出來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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