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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祥的連隊,立即同兄弟連隊插到了蒼鷹嶺以南,封鎖了大小道路,第二天拂曉以前開始搜山。果然在樹叢裡,雪窩裡抓到了好幾十名又凍又餓的俘虜。郭祥派人把俘虜送往營部,隨即整隊下山。山腳下有一座較大的村鎮,這就是他們被指定休息的地方。

天色陰暗,烏雲低垂,彷彿又要下雪的樣子。遠遠向山下望去,那座村鎮有好幾十縷升起的黑煙,一時高,一時低,正在斷斷續續地飄散著。

“那裡怕還有敵人吧?”花正芳提醒郭祥。

郭祥沒有回答,加快了腳步。

背坡的雪很深,陽坡的雪卻將要化盡。山徑已經清楚地顯露出來,人們走得更快了。將要下到山腳,郭祥讓部隊停止下來,在山坡上觀察了一會兒。這個村莊就像死了的一樣。看不見一個人影,聽不見一點人聲。

為了預防萬一,一向機警的郭祥,把小鬼班派到前面搜尋,隨後帶隊下山,向村莊前進。在快要趕到村邊的時候,只見小鬼班站住了,並且有人吃驚地叫了一聲。

接著小羅跑回來報告,說村外發現了兩具朝鮮人民的屍體。

郭祥趕過去一看,只見路邊一株松樹下,躺著一個渾身都是泥土的朝鮮姑娘的屍體。她的短小的白上衣被撕破了。兩個乳房已被割去,血肉模糊的胸膛露在外面,鮮血已經凝成紫黑色,頭髮散亂,嘴半張著,眼睛瞪得怕人。在離她十幾步遠的地方,是一個防空洞,防空洞門口倒著一個30多歲朝鮮男子的廠體,緊握著拳頭,從側而也能看出他狂怒的臉形。他的頭被打破了,鮮血流了一地,旁邊丟著一根沾滿血跡的鐵棍。……

圍過來的戰士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有的人眼淚立刻模糊了眼睛。郭樣臉色鐵青,命令戰士們把姑娘的屍體移到僻靜處,自己折了兩枝很大的松枝遮住了她的身子。然後向村子裡繼續搜尋。

剛剛走到村口,一幅駭人的景像,又把人們驚呆了,這裡有一株高大的白楊,楊樹上用鐵絲捆綁著一個赤身裸體的老人。面前是一大堆柴火的灰燼。他的全身都成了赤紅色,上身前傾,早被燒成弓形。連白色的樹幹,也被燻黑了一截。最刺眼的,在他的小腹上,還用長釘子釘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印刷品,上面蓋著硃紅色的大印。郭祥以為是敵人貼的什麼傳單,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張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土地證。

郭祥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猛地想起自己的父親被“還鄉團”開腸破肚,把血淋淋的心肝掛在樹上的情景,心裡一陣劇痛,就好像那根釘子是釘在自己身上似的。他讓戰士把老人從樹上解下來,自己伸手把那根釘子拔掉,把沾著血跡的土地證仔細摺好,壓在死者的身體下面,然後忍痛繼續向村子裡搜尋。

他們穿過幾條街,滿街都是雞毛、豬毛。除了一些狼藉的屍體以外,仍然看不見一個人影,聽不見一點人聲。這是連一點哭聲也聽不見的村莊!郭祥在村南口停停腳步,正要吩咐戰士們去掩埋死者,猛然瞅見村南窪地裡有一個穿著白衣白裙的朝鮮女人。正彎著腰在那裡挖掘什麼。那個女人一抬頭,看見郭祥他們在村口出現,突然驚叫一聲,連忙丟下她挖掘的東西,向近處的一片松林裡飛跑。

“快喊住她!”郭祥吩咐人們。

“嘸咆!嘸咆哮!”(朝語:喂!喂!嘸咆哮表示更客氣些。)花詎芳用他尖尖的聲音喊著。

“阿姊嬤妮!”(朝語:大嫂。)郭祥也喊。

那位朝鮮婦女聽見喊聲,反而跑得更快了。花正芳見她不肯站住。一邊喊一邊追了上去。

郭祥正要喊住小花子,叫他不要追;只見那個朝鮮婦女猛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顯出十分英勇果敢的樣子,一揮手,狠狠地扔過來一個圓圓的小東西,接著“轟”地一聲,在樹林邊上霎時騰起了一片藍煙。

郭樣知道她誤會了,連忙對聯絡員小李說:

“快告訴她,我們是志願軍!”

“嘸咆哮!我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小李用朝語一連喊了幾聲。

“我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大夥也跟著喊。

對方沒有答話,躲在一棵松樹後面,沉著地窺視著。

呆了好半晌,她試探著在松樹後面露出身子。等她完全看清出現在她面前的這支部隊時,她才走出樹林,向花正芳連跑了幾步,喊了一聲“吉文袞東木”就抱著花正芳的臂膀哭了。

郭祥他們立刻趕上前去。看樣子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十分強壯的勞動婦女,手裡握著一個小甜瓜手榴彈,身上沾滿了泥土。她緊緊地拉著花正芳,哭個不停。

“阿姊嬤妮!別哭!阿姊嬤妮!”郭祥心裡火辣辣地,連聲地說。

聯絡員小李把郭祥的話翻譯過去。朝鮮婦女拾起朐前的飄帶拭著眼淚,呆了好半晌才說:

“我的男人和孩子全叫治安隊殺死了!……我一顆淚也沒掉;可是見了你們,就再也忍不住了!”

“治安隊跑遠了麼?”郭樣急問。

“早晨跑的。”女人收住淚說,“我在大山上看見他們向南跑了,就下山來刨我的孩子,孩子叫他們活活摔死,扔到那邊大坑裡啦!”

“在哪裡?”

“就往那裡。”她順手一指剛才刨土的地方。“他們摔死了50多個勞動黨員的孩子,都丟到那個大坑裡了。我想把我的孩子挖出來,再看他一眼,給他另埋一個地方。可是刨出來一個看看不是,再刨出一個看看又不是……”

說著,她把手榴彈系在腰際,領著大家來到大坑旁邊。這是一個兩丈見方的新挖的土坑,上面只蓋了一層薄薄的新土。一個地方露出了半個孩子頭,一個地方露出一隻肥胖的小腳丫兒。在一個角里,扒開了一個坑,溼土上顯露著深深的指印。大概就是這個朝鮮女人剛才伏在那裡扒土的地方。

同志們再也忍不住了,許多人背過臉,眼淚灑在土坑旁邊的溼土上。……

“阿姊嬤妮!”郭祥聲音喑啞地說,“我看你就別再找了;既然都是黨員的按子。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可也是……”朝鮮女人點了點頭,“你們不知道,他爸爸多喜歡他!我總覺得把他們父子倆埋在一處,也是對他的一點安慰似的。他臨死也沒有見這孩子一面。……”

“他爸爸是怎麼死的呢?”

“被活埋的。”女人說,“那還是敵人第一次打到這裡的時候,他在山上當游擊隊。有一夜下山偵察,被治安隊抓住了。這些壞蛋,在村西挖了一個大坑,把黨員和群眾活埋了200多個。他們把我的男人也綁到那裡,叫他對著大坑站著,然後對他說:‘你的死就臨頭了!快認錯吧,你為什麼分我家的土地?我男人就說:‘認錯?我當初留下你一條狗命,這就是我最大的錯。那些傢伙就往坑裡推他,他瞪著眼說:‘滾開!你們瞅著,我下去站著死,不能眨一眨眼!他高聲喊著:‘朝鮮勞動黨萬歲!金日成萬歲!就跳下去了。志願軍打過來,敵人逃走了,我才把他挖出來,他真是站著死的!……”

朝鮮婦女的臉上,這時候流露出一種莊嚴、自豪的神情。沉了沉,她又說:

“敵人害了我的男人,這回又來害我的孩子。治安隊說:‘孩子雖然不是黨員,可他是黨員的孩子,也不能留!”

“孩子幾歲了?”一個戰士問。

“才剛剛四歲呀!”女人說。她目光直直地望著土坑,“同志,你不知道,我這孩子長大多不容易。……解放以前,我們一家一坪土地也沒有,是給日本人看墳地的,生活苦得不用提了。解放以後。我們家分了九百坪水田,八百坪旱田。看見生活有指望了,心裡一痛快,這勁兒就像用不完似的。我們兩口就不分白天黑夜沒命地下活。我白天下地,夜問織布;我男人白天種地,夜間開會,沒有一點空閒。我怕孩子耽誤幹活,種地、打場就把他放在家,拴在柱子上,下面用東西墊著,讓他覺得像背在媽媽背上似的。我就是這麼哄他。晚上織布,我把大枕頭豎起來,把他拴上。一邊織布,一邊逗著他笑。小孩長大了。不能拴他了,我一下地,他就追到地裡吃奶,我就又嚇唬他:你要吃奶,我就叫內務署把你抓去。‘我的孩子,就是這麼長大的。……這孩子,誰都誇他好!還不到四歲,你把錢放到小筐裡,他就能端著小筐去買東西。村裡人都喜歡他,不是這家把他藏起來,就是那家把他藏起來,故意讓我著急。把我急得快要哭了,他們才把他放出來。……他爸爸死了,我沒有讓他知道。別的小孩說:你爸爸叫治安隊抓去打死了!‘他說:我爸爸沒有死,我爸爸到平壤去了,金日成將軍叫他趕大車呢!‘說到這兒,他還把小拳頭一伸:我叫我爸爸回來,把治安隊統統殺死!‘就是這話,也傳到治安隊耳朵裡去了,他們就下狠心要害我這個四歲的孩子……”

大家靜靜地聽著。朝鮮女人又接著說:

“治安隊一來。就把我和孩子抓去,關住村西倉庫裡。那裡陸陸續續抓來了三百多人。孩子不懂事,看見這裡又黑又悶,就哭著說:媽媽呀,媽媽呀,把我放出去吧,放出去吧,我以後再不礙你幹活了!‘叫得許多人滴了跟淚。頭一天,治安隊沒有動手,誰知道他們正在挖坑呢。第二天一早,倉庫門唰啦一聲開啟,進來三四個狗東西,治安隊長就指著我說:樸貞淑!你們一家過去有點太高興了吧。你們分了我幾坪地,把孩子綁在柱子上幹活。我看你高興得著了迷了。今天,我來替你照看照看這個孩子,讓你往後幹活也清靜清靜!‘我一看,他們要搶我的孩子,就急了,我就說:你們這群沒有人性的狗東西!你們殺了他的爹還不夠,連這個不懂事的孩子也要毀掉麼?告訴你,你們在這裡是呆不長的!‘這個壞蛋,嘿嘿冷笑了一聲,說:樸貞淑!我也告訴你:日本人在這裡呆了50年;這次美國人進來,要呆上一千萬年!‘說著就來奪我的孩子。孩子哇哇地哭著,朝我的懷裡鑽,兩隻小手緊緊地拉住我的裙子不放。這時候,我的心都要炸了,可是全身捆綁著動轉不了,我就用腳踢他們,用牙咬他們。他們一槍把就將我打昏過去。等我醒過來,孩子已經沒有了。整個屋子的人都哭個不住。他們告訴我,孩子臨被槍走的時候,那些狗東西還在後面嘩啦嘩啦地拉著槍栓嚇唬他,孩子一個勁地哭喊著:我不敢啦,我不淘氣啦,我再不吃奶啦!‘時間不大,治安隊就進來說:你們別哭囉!你們的孩子已經埋起來了,到明年春天讓他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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