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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地抱住了它——令我後怕的是,那個瞪著三角眼的傢伙就在半路上等待,他幾乎不容分說就搶到了手裡。

在盧叔把它按到懷裡並快速拴上繩索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阿雅眼裡閃動著一片淚花。我今生只看到一次動物的眼淚,那就是阿雅的泣哭。可我那時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不知道我將為此付出永遠的自責和愧疚。

從此盧叔就一直拴著它。

由於一個月的叢林生活,它懷孕了。盧叔餵它好東西,讓我去看它,說:“你也沒有白白出力,你來看看好光景吧。”

就這樣,在阿雅懷孕的整個過程中,我經常待在它的身邊。它沉沉的目光盯住了我,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它。盧叔十分警覺,他不再離開。

初秋的時候,它生下了自己的孩子。那是四隻小阿雅,它們可愛極了。慢慢它們的皮毛就像錦緞一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了,幾乎每一隻都有一對漂亮的眼睛。像它們的母親一樣,它們也都長了一對短短的前爪,而且像人的小手差不多,也是五個手指。它們也許比自己的母親更要頑皮,而且一隻比一隻頑皮。它們互相爬到背上,讓對方馱著自己在院子裡蹣跚,發出歡快的叫聲。它們不時地打鬥,像皮球一樣滾來滾去。一些草屑泥土沾到身上,做了母親的阿雅就給它們用舌頭舔去。

不知什麼時候盧叔發現了一個秘密,阿雅的“男伴兒”——那隻雄阿雅幾乎每晚都要來這裡一次。它大概知道自己有了四個孩子吧!

盧叔不動聲色,只動手編結一個什麼東西。我看出那是一個皮扣兒。很明白,他要把那隻雄阿雅逮住。我的心怦怦跳,急急阻止他:

“你不能,你不能這樣幹!”

盧叔冷笑著,還是編著他的扣子。

阿雅久久地注視著,它似乎什麼都能明白。

到了夜晚,阿雅儘管被繩索拴著,還是儘量跳到高處,向著曠野大聲呼叫。它喊了些什麼我不知道,但大致的意思不會錯的。它在警告那個雄阿雅,讓其一定不要走近……

我多麼希望那隻雄阿雅能聽懂它的話。

可是,也許那隻雄阿雅根本就不在乎——要知道它多麼想念它的孩子、它的阿雅啊;也許是因為不慎和大意,反正十幾天之後,那隻雄阿雅就活生生地被捕獲了。

<h5>3</h5>

它像阿雅一開始那樣,被裝在那個鐵籠子裡。不過看來這一次雄阿雅是決心一死了。它什麼也不吃,無論怎麼餓都不吃。我可憐它,也隱隱感到了自己做下的罪孽。我只有一遍遍哀求盧叔,讓他把它放掉:“它什麼都不會吃,它很快就會餓死的。”

盧叔一聲不吭,咬著牙。這是一個最狠的人。

有一天,我親眼見阿雅伏在鐵籠跟前,兩個前爪蜷起來,淚眼盈盈地望著它的雄阿雅。

它們默默相視,一夜又一夜。

在雄阿雅最後的時刻裡,我聽見阿雅發出了長長的一聲慘叫。

雄阿雅死了。

阿雅整整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歡跳。它每天注視著一群孩子,看著它們戲耍,偶爾吮吮這個,舔舔那個……

盧叔有了這群小阿雅什麼都不怕了。他給阿雅解了繩索。阿雅有時候跑到林子裡,可最終還是戀著自己的孩子,待不上多長時間就要跑回來。“這一回,哼,我就不怕你不回了……”盧叔陰陰的聲音讓我一直記住了。

就這樣,第二年暮春,它又產了三個小崽。盧叔的院子裡有了一群可愛的小生靈。不知有多少人前來觀望。後來,我發現盧叔做起了一個買賣:他把一隻小阿雅賣給了一個戴黑皮帽子的人。那個人臉上疙疙瘩瘩,一看就知道是個兇狠殘暴的人。可是沒人能夠阻止盧叔,他是個見錢眼開的傢伙。

我擔心再有不久,這些阿雅就會一隻一隻全被賣掉。我有一次鼓起勇氣問他:是否真的打算這樣做?他哼了一聲,說才不呢,他有更好的打算。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有一天,我把盧叔的話告訴了外祖母。外祖母說:“傷天害理的東西!”我問外祖母:盧叔還要幹什麼?外祖母只那樣罵,不再應聲。

我獨自和阿雅在一起時,就一遍遍鼓勵它說:“快離開這裡吧,領著你的孩子。我和你一塊兒,我們一口氣跑到林子深處——然後再也不回。盧叔是個壞人,他騙了你和我——你知道嗎?”

阿雅看著我,它有這麼聰慧的眼睛,不會聽不懂我的話。可是我見它低下頭,再也沒有理我。

回到家裡,我失望極了,沮喪極了。一連多少天,我都去看它,想法讓它和我一起逃出這個地獄般的小院。我做著奔跑的姿勢,想引它這樣做;後來它真的跟我蹦了起來,一邊蹦一邊吱吱叫喚。後面的小阿雅也跟著它走出來——我們眼看就要成功了!

我往前奔跑,做著各種動作。阿雅也像我一樣跳起又伏倒。跑啊跑啊,我的身後是刷刷的蹄子聲。可是隻跑了一會兒,我覺得後面沉寂了,回頭一望:阿雅已經站住了。它定定地站在那兒,向我遙望。那時候太陽快要落山了,阿雅也許記起了該領著孩子們回到自己的小窩——回到那個小院。

它再也不走了,我呼喚著,它不應聲。就這樣,我白白等了幾十分鐘,眼瞅著它掉轉頭顱,領著孩子重新回到那個小院裡去了。

在我眼裡,那個小院是一個罪惡的陷阱,它正醞釀著可怕的陰謀。

我沒有想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到盧叔後院去,突然發現那兒一塊發黴的木板上釘了一張毛皮……我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兩手哆嗦,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是什麼?那是死去的那隻雄阿雅的毛皮!我認得它,認得它尾巴上的環形花紋。原來他把它剝製了……我的牙齒打戰,輕輕地放了木板,一口氣跑出了這個小院……

不久,父親從那座大山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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