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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莫芳為什麼要對我講這些。

她嘆息:“一個女人只要沒有愛,早早死去是必然的。我就不能沒有愛,我可不能遭那份活罪。”她看看我,用力撫弄貓臉。我覺得她用的力量太大了,那隻貓開始感到痛苦了,小聲哼唧,極力想從她懷中掙脫。她卻使勁把它按住了,說:“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不過我天天想他。從他走了以後我就很少睡覺了。我聽音樂、讀書,用這個壓迫想他的那股勁兒。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著。我那一位像你一樣,也是個呆子,也願意皺眉頭;不過他呀,長得比你白,胖胖的是個白面書生。你們倆都怪可憐的……”

我可憐與否姑且不論,那個小子肯定不是的。那個傢伙需要在全世界通緝。

“老頭子也可憐,他的戰友于畔也可憐。我公爹沒跟你講他走麥城的一段吧?”

我搖搖頭。

她笑了:“其實他差一點比於畔還慘。本來他的職位比於畔和嶽貞黎高多了,就因為在內部肅反時給牽連進去了,險些掉了腦袋……”

“那是什麼時候?”

“那會兒還打仗呢,他那一幫有點文化的沒剩幾個,半夜裡拉出去,一頓砍刀就完了……他是讓一位老首長救下的。人是活了,好位子沒了。接下去他一輩子也沒幹個像樣的官。你說他不可憐嗎?”

我沒有吱聲。類似的歷史場景父親就是一個直接經歷者,血與火,冤案,洗冤與平反,大致就是這樣……老人離開的時間太長了,到後來我忍不住去問莫芳:“他常常到哪裡去?”

“找他的一位老戰友,就在山那邊的一個村子裡。”

“也是老紅軍嗎?”

莫芳說差不多吧,“那個人本來在幹休所裡,老伴去世以後他就找上了原來的老伴。”我越聽越不明白,莫芳就解釋:

“進城以後,那個傢伙就把從小在一塊兒長大的老伴休了——你看看,他們都這樣。後來他城裡的這個老伴又不在了,村裡的那個老伴又沒有嫁人,過年過節還要進城去看他,送些紅棗柿子餅什麼的。他年紀大了,反正得有個人照顧,就搬回村裡去住了。”

“重新結婚了嗎?”

“也不是重新結婚。人老了,搬到一塊兒就是了。這一段他可能身體不大好,我公爹就跑去看他,有時候還住在他那裡。”

她告訴我,那個老人因為現在覺得自己不久於人世了,所以懺悔的心情很重,以為幾十年前拋棄這個同生同長的女人是該罰的,就為了還上心債,他才搬回那個村子裡的。為她,他寧可捨棄城裡的那座小樓。

“他們有沒有孩子?”

“當然有,好多好多孩子。他新娶的那個女人年輕,精力旺盛,生起孩子很來勁兒,一次兩個,而且是一男一女!”莫芳笑起來,“你問得多細啊……”她又發出了那種鼻音很重的、溫柔的聲音。

我再沒話。我想怎樣開始另一場詢問,它才是鯁在心裡的一些謎團。我想問一下荷荷和她男人的事情,誰知我剛開了個頭,她就罵了起來:

“我男人說到底是被那個小婊子給害了的!不是遇到她,他永遠不會這樣,我調理了他十幾年了,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他。他的膽子並不大,可是讓狐狸精搞昏了頭,再幹出什麼就難說了。她仗著一副臭殼子把他迷住了,他還讓她當了什麼‘助理’。那些日子她把他折騰得小臉焦黃,我一看他那副模樣心裡就明白:我男人完了。我估計得一點都沒錯,他們大概一天到晚搗鼓那事兒,累個半死也不停——男人色心上來膽子也就大了,他開始打錢的主意,要找一筆大錢供兩人玩兒。我敢說,要是那小子不慌,他一定會把她領走——這叫兔子躥逃一溜煙兒……”

“可是,從另一方面說,荷荷也是一個受害者。”

“你得了吧!你見她那時候了?那會兒她神氣著呢,小腚翹翹著多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兩個島上都是女王!我家男人倒成了她的跟包,跟在後邊顛著碎步,我恨不得給她兩個耳光!他們坐了直升機從毛錛島到粟米島,那個得意。有人說他們最恣的時候在飛機上都搗鼓那事兒,難說這不是一對色癆……我等著看他們落難的一天,我那會兒就知道,兩人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不瞞你說,咱在島上有自己的耳目,我什麼都清楚。我是說毛錛島,那上面有咱的人……我估計得一點不錯,他們很快遭殃了,一個跑了,剩下的一個成了萬人恨!你想公司裡怎麼能饒了這個小姘頭小騷貨,還不要變著法兒折騰她?她肚裡裝那點秘密都得如數吐出來,不吐乾淨就用腳踩著肚子讓她吐、吐,就這麼著,她完了,瘋了……”

我對這番話又驚又疑。荷荷會是那個狂徒的密切合作者、合謀者?她會不會是給他一手捉弄了欺騙了?我一想到林泉,想到痛不欲生的慶連,心上就有一種劇痛。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說:

“請給我講講島上發生了什麼吧,我必須如實告訴你,荷荷是我鄉下兄弟的未婚妻……”

“啊?親兄弟?真的?”

“真的……”

晚上,老人回來得很晚,他沒有打擾我,只回自己屋裡安息了。我睡在中間屋,東邊是莫芳,西邊是老紅軍。夜很深了,莫芳屋裡還亮著燈。她的音樂一會兒開大一會兒關小,像海浪一樣有節奏地拍擊著身側這面牆壁。我想她簡直是故意折磨人,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有好幾次我聽到她開了屋門走出,在小小的會客室裡穿著拖鞋走來走去,像個幽靈。她在黑漆漆的夜裡發出深長的嘆息。有好幾次我聽到她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走近了,真害怕她伸手敲響我的門。我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面臨著某種恐懼。我一直屏住呼吸聽著嘆息聲和腳步聲。謝天謝地,她終於回到自己的屋裡去了……

我靜靜等待即將來臨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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