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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又搖頭:“是啊。不過他有更多的心事……”

“戴眼鏡的都這樣,主意忒大。”葦子說。

大家一陣沉默。

老健咬咬牙關:“集團的人,還有刀臉,都是另一回事。我現在最急著乾的事情他媽的只有一件,你猜猜是什麼?”

我說猜不出。

“找到獨蛋老荒,把他的另一個蛋也揪下來。”

他們笑。老健虎起臉:“不用笑,這是真的。”

這會兒那個老者搓搓眼爬起來了,咕噥:“嗯嗯矣,咱酒量減了……”

老健笑了:“不是減了,是你把它當成老黃酒了。”

老者伸腳踹踹幾個歪著的年輕人:“起來起來,讓風吹吹就好!”

幾個人站了,有的還是站不穩。老健哈哈大笑。

我重重地拍著老健他們的肩膀,要向他們道別了。還有這些半途相逢的流浪漢,這些來路含混、去路也模糊的男人們!我們一起度過了一個怎樣的夜晚,一段多麼難忘的時光。我說:我要趕路了,我要儘快翻過前面的那座高山,等歸來的時候,我還要走原路,說不定會在河的下游重新遇到你們呢。那時候也許我還會搞到一瓶好酒送給你們——“總之,”我說,“我也是一個經常揹著背囊在這兩條大河之間、在這一片片的大山和丘陵之間走來走去的人,咱們總會相逢的……”

那個瘦瘦的老者把大手握在我的胳膊上,使勁攥著,又把我拉到他身邊:“兄弟,俺一看你就是條硬棒漢子,別看你臉相焦巴巴的,兩眼淨是些紅絲子,那是躁得哩!那是讓心火燒得!我是說,你是個有血性的人……”

四周蓬頭垢面的那一溜年輕人、中年人,都不住地端詳我,點頭,咬著下唇,發出“嗯嗯”的肯定的聲音。這使人不由得想到這個老者在他們心裡有著多麼高的威信和號召力。老者又說:

“不瞞你說,我這人是一個鐵匠。”

我聽了多少有點不解。

他解釋:“是這樣,俺爹也是一個鐵匠,我從小跟他身邊拉風箱打幫錘,再後來就承下了那一套家巴什。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哩?我是說俺爹看起來是個鐵匠,從根上講也是‘獨身大俠’那一路的人物!”

說著他向邊上的幾個人看了幾眼,指指那個大酒簍,伸出右手——那隻大手上下扇動著:

“俺爹是個乾地下事的人哪!”

一句話讓我陷入更大的迷茫。後來他稍加解釋我才明白:他父親是一個地下工作者。也就是說,是一個“暗地裡通隊伍的人”。我不由得升起一層景仰。

“他打著鐵活,暗裡做一些隊伍上的事情。他連著好幾支隊伍哩,好幾支隊伍的頭腦都在他這兒會合。他死的那年,幾支隊伍,都是革命隊伍,送來了挽幛。上面寫了一句話,叫做——‘袖裡乾坤大’。你別看俺不識幾個字,可是這幾句話我可懂得是什麼意思、怎麼寫……”

說著,他就趴在地上,很費力地寫下那幾個字——很大的五個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沙土上……

我端量地上的字許久……最後要跟他們告別了。那個老人伴我走著,一直往前走,突然回身對幾個人說:

“送送大兄弟怎麼樣?”

幾個人一聲吆喝:“好!”

接著,他們一齊伴著我往前走了起來。

太陽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漸漸,東邊的山崖都被染紅了。我們迎著太陽照亮的砧山山脈走去。我的身邊是老健和葦子他們,是瘦瘦的老人,身邊還有一群破衣爛衫、滿面歡欣的人。這樣走著,那個老人來了興致,突然昂昂地唱了起來;他一唱,身邊的幾個人也扯起了嗓門。

這歌聲,這不成其為歌聲的歌聲,在西風裡迴盪,在群山裡發出了轟鳴。這嗚嗚啊啊的、昂昂的歌聲,聽上去自有一種節奏;一種剛烈悲壯的情懷從中擴散開來……那歌聲怎麼也聽不清歌詞,可我知道,那是流浪人的懷念之歌——我想這歌肯定是獻給李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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