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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也許我們的園子該有一段寧靜了,它將在一片安逸中等待自己的黃昏。我會偶爾地、時不時地想到鬥眼小煥,想他那一對輕微的鬥雞眼,那副自命不凡的神氣。前一段聽說因為生意摩擦,一個合作伙伴竟然要追殺他。想想小煥東躲西藏的模樣就忍俊不禁。我曾見過他那個反目為仇的夥伴:瘦瘦的,比小煥還要矮小,兩眼尖尖,即便在平時也像受到了巨大驚嚇一般。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發誓要把鬥眼小煥“剮成八瓣”。

其實鬥眼小煥不宜於做個富人:關於匱乏與精神之間的關係的那套理論,對小煥起碼是完全適用的。只有讓他匱乏,讓他遠離奢侈,他才能活得像人一樣——世上就有這一類人,他們只要腰裡有了幾個錢,就會結構出一段荒唐的生活。眼下的小煥基本上算是貧窮潦倒了,做大亨的嘗試已告失敗,雖然身邊還勉強跟著一個半語子僕人,但那隻不過是餘下的一縷淡弱的尾音罷了。他通常對兩種人的攻擊是頗具才分的,一是女人,再就是以前的朋友。他對這二者的攻擊痛快淋漓,往往讓人覺得既擊中要害,又十分解渴。他說瑪麗是“饞死人不償命的婊子”;罵肖明子:“別看一輩子吃著粗茶淡飯,實際上卻長了顆邪惡的心靈。”他一再嘗試用出色的口才去征服別人:善於背誦,能夠讓一些警句脫口而出,一隻手掌像鳥兒扇翅一樣在耳側翻動不停……

園子裡的安寧只是一種假設。從礦區回來的第二天,瑪麗又開著那輛藍殼轎車來了。她這次穿了一套莊重的深色西裝,卻仍然掩不住一身風騷。她喜歡像時裝模特兒那樣走路,努力突出胸與臀。她告訴,這次是到園藝場去,可忍不住還是要順路到這兒看看。“很久沒見了!”她伸出手,像過去一樣微笑:“您瘦了,好像還有點……焦灼?”

她大概希望我變成那樣吧。我沒有搭腔。她自己倒算得上神采奕奕,楚楚動人。看著她,有時會覺得小平原上能夠出產這麼一位尤物,也著實不賴呢。說真的,她作為一個人而言,也像鬥眼小煥一樣,極富觀賞價值。就像夾竹桃,有毒,幾片葉子就可以毒死一頭老牛,可它的花瓣仍然十分美麗。

我知道她為什麼而來,只是忍住了不說。她也好像早已習慣男人的這種剋制和矜持了,悠然自得,一雙漂亮的長腿動來動去——用小平原上流行的一句話說,即是個“水靈靈的大閨女”。她長了一張真正的櫻桃小口,平時就由它吐出一些言不由衷的假話。我喜歡這樣一張小嘴。

“我還是擔心你的園子,順路趕過來看看。”

“真是一個可憐窮人的好孩子。”

瑪麗尖叫一聲:“喲,你是窮人嗎?”

“比起你的那一大筆遺產,還有你的老總,我當然算是窮人。”

“真正的富有來自精神。”

“也來自姑娘。”

她瞥我一眼,那微微受驚的眼神在問:為什麼?

我說:“一個人能和他喜歡的姑娘在一塊兒,握住她們的小手,就什麼都有了……”

瑪麗高高的胸脯急劇起伏,嚥了一口唾沫,撫摸著桌子……她抿著嘴,滿意地笑了。

我卻沒有一絲笑容,說下去:“握著她們的小手,還要迷惑:這麼漂亮的姑娘,真像一朵花,小腦瓜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邪惡念頭?”

她愣怔怔的。一會兒,這個櫻桃小口咧開了,嘴唇微微上翹,讓人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東西在那兒時隱時現:“你的黑胡碴真濃啊——你這人多麼有意思啊!你說話真有意思啊……”

“我可不覺得有什麼意思。”

“可我總想來找你呀!”

“是嗎?找我幹什麼?”

“找你……”她囁嚅了一下,“想和你多說一會兒話唄,聽你講話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哦!”

“是嗎?我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

瑪麗笑了:“實際上你狡猾著呢。”

“啊,老狐狸了。”

“你不過是裝糊塗罷了,你把別人吸引到自己身邊,還裝作若無其事。”

“若無其事?”

“當然了……”

“你錯了。像你一樣,我正為這片園子上火焦急哩。”

瑪麗連連擺手:“這……不會吧……”

“你總想把這片園子搗鼓到老總手裡,這事兒一旦成了,他會給你多少報酬?”

瑪麗跳起來:“你開什麼玩笑,你怎麼啦?”

“這一點都不是開玩笑,這是錢,是你的命根。”

瑪麗的臉色馬上變了……

<h5>2</h5>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蟄伏,色狼老碡又出動了。不斷有關於他的令人震驚的訊息傳出來,恐怖像細菌一樣在空中擴散,弄得人人不安。老碡每一次都成功了,而分局頭兒老疙那一夥每一次都失敗了。老碡在灌木叢中、在生活區,在一切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臭跡,讓老疙追蹤,讓他像一隻獵狗那樣嗅來嗅去。午夜裡偶爾爆出了槍聲,人們都以為那是老疙的人與老碡交火。但事實上老碡根本不給老疙這個機會。他只是一個影子,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怪物。傳說中老疙真的絕望了,真的想把解決老碡的任務交給刀臉一夥。刀臉信心十足,說與老碡雖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一旦接受了官家的任務,就一定會幹得出色,利利索索地交差。這是平原上都在傳說的一些訊息,傳得煞有介事,有鼻子有眼,不由人不信。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之後,人們在某村落一處雪白的牆壁上,發現了老碡留下的一幅巨大的淫蕩的圖畫。圖畫上竟然出現了老疙的形象。這個官家的緝兇能人在作品中竟然成了一個可憐巴巴的受害者。人們看著那幅漫畫想,老碡肯定在這兒花去了不少工夫,而且還有著驚人的藝術天分。人們傳說,老疙面對著這一巨幅漫畫,氣得嘴都歪了。當然他很快把它塗掉了,可是在塗掉之前卻是認認真真地拍照取證——連那幅漫畫下邊的一些雜亂的腳印都澆了石膏模型;而且還取了一些土,小心地包起來。據人講那裡面留下了老碡難以祛除的臭氣,將留給那些鼻子尖尖的德國犬好好嗅嗅。莊稼人都說,老疙平時對人多兇,可他撅著光屁股的模樣還是讓人給畫到了牆上。

整整一個秋末就讓老碡給攪得惶惶不安。礦區賠償的事情退居了次要地位,因為無論附近的村子還是那個園藝場,都在談論老碡。老碡特別可憎之處還在於,他欺辱的都是一些真正的弱女子,比如說鄉鎮企業的女工,剛滿一年教齡的女教師,農村少女等等。

就在這極其不祥的日子裡,鬥眼小煥又領著半語子來了。看來我們的園子再也不會享有安寧了。

他一來就笑嘻嘻的,彷彿逢遇到了極大的喜事:“聽到老碡的事情了吧?”沒容我回答又說:“這傢伙是條漢子,是個快手。”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你看,幾天的工夫就收拾一個,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不留痕跡,不是‘快手’嗎?”

小煥的邪惡遮掩了他殘存的一點同情心,但我知道他倒不見得有多麼兇狠。後來他見我不再應聲,又涎著臉說:“我想,有一個人交給老碡倒比較合適。”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向半語子討要什麼,半語子趕忙遞過一支雪茄。小煥深深地吸上一口:“該把園藝場的那個姑娘交給老碡了。這一對湊在一塊兒,會有一陣像樣的扭殺。”

我狠狠盯了他一眼。他不理不睬:“瑪麗也可以——不過老總的人老碡也不敢碰啊。刀臉那一夥老碡也不敢碰。什麼東西碰得,什麼東西碰不得,人家老碡心裡忒有數。可見這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兒……”

“這個傢伙落網的那一天,該處以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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